出了贵兒居,唐白白一身轻松。
仔细算算身上剩下的银钱,竟然还能够她潇洒一阵。她乐了。
揣着剩下那点,她去了京都最受欢迎的一条小吃街,听说御膳房做水晶酥糕点的厨子就是从这街头民间被皇帝挖墙脚进了宫里。不管谣传还是事实,这里的小吃遍地生花。
从街头开始,每个摊点唐白白都上去看瞅几眼。摊主们见顾客过来,极卖力的向她推销,她笑盈盈的站在旁边听他们吹夸自家东西。等他们说完,点点头,抬脚就走向下一个摊点。
摊主:???
感情您就听听呢?
但卖烧鹅的摊子就不一样了。
没等卖烧鹅的俊俏小哥开始吹夸他家的烧鹅有多香,唐白白一句“要三份”让他一肚子的夸夸无用武之地。
俊俏小哥:受宠若惊。
唐白白付好钱,拎着小哥给她的烧鹅继续往下一个摊子走。
唐白白买东西很随意的样子,你看着她往前凑过去,但你猜不到她下一秒会不会掏钱出来买。
不过,她买东西的摊主,模样好像都挺好看?
所以是看颜的吗?
其他摊主哭晕在自家老娘面前。
她一路走走逛逛,尝尝这个买买那个,不一会儿手上就提满了东西。
买的最多的都是吃的。
左手烧饼烧鹅,香!右手糕点糖葫芦,甜!
不要问怎么买这么多。
如果青浅小丫头在一边,她保准拍拍自己的肚子说:一般般吧。
日头高照,唐白白擦擦汗,歇在一片树荫下。
不远处闹出动静。
“前边那个吃霸王餐的,别跑!”
唐白白瞧过去,四五个小二打扮的人追着一个光头和尚,正往她的方向来。
瞧着和尚那身可能八百年都没洗过的灰扑扑的袈裟,唐白白挑眉。
良寂。
冤家见面。
赶巧了。
再看追他的人,白衣白靴俊俏的小白脸。
常被人吐槽说像奔丧的。
花萼楼的装束。
虽然不是很想碰见这个坑蒙拐骗的假和尚,但是看见他被人追大街,心里真乐呵。
她咬下一颗糖葫芦垫肚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唇齿间延伸。一边吃一边津津有味地看假和尚飞檐走壁上蹿下跳,弄得一条街鸡飞狗跳。
和尚的轻功有长进啊。
她咬一口糕点评。
不够还是比不过我。
不过,花萼楼的伙计也不赖。
街两边吃茶的看客们甚至开始给和尚出主意:“哎哎,上房上房!”
“踢他下空裆!”
“左边左边!”
“哎追上来了。”
正当唐白白找一个茶水摊主要茶水解渴的时候,她面前忽然出现一团人影。
“师弟,原来你在这啊。”
“你怎么能一个人先跑了呢?师兄的银钱可都在你那放着呢!”
和尚一脸心痛,“师弟,你可还欠着我八百两没还呢,不会想要赖账吧?”
然后是一脸大度,“这样吧,师弟你把这次咱俩一起吃的饭钱付清就行。八百两有剩的,师兄也就不要了……”
这臭不要脸的家伙。
唐白白:我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甩开他攥的手,转过头对着追上来的花萼楼伙计笑眯眯的说:“我不认识他。”
“师弟,你怎么能装作忘了我……”
唐白白打断他,“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你自己欠了钱还想坑到我头上,当我傻吗给你买账?”
和尚却跟没听懂似的,继续哭诉。
“师弟啊,做人不能这么狠心。”
“想当初,是谁把你从霖仙崖下背上来的?”
“是谁把最后一个鸡腿让给你的?”
“是谁淋雨发烧,半夜给你抱着取暖的?”
“是谁拿了白凤玉佩去当铺换钱喝酒的?”
“是谁……”
“等等等等!”这些事情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唐白白终于正色仔细看他。
确定自己不认识面前的和尚,她开口确认心中疑惑。
“上官时衍……”让你来的?
“师弟啊,你终于肯认我了!”
和尚说着就要扑上来。
唐白白顺手抄起一根棍子抵住他,“男男授受不亲。”
和尚嘴唇蠕动,却不出声。他道:帮我付账,他的东西和信就给你。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子。”
“出家人不打诳语。”
和尚摸出枚刻着“衍”字的玉牌给她看。
唐白白认得,因为上官时衍和她讲过,持此玉牌者皆可信。
“师弟,请吧。”
花萼楼伙计听及,拿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阵算,嘴里念念有词:“凤尾鱼翅一叠共六十两,莲蓬豆腐一叠共五十两,翠玉豆糕两叠共二十两,罗汉大虾四盘共三百二十两,片皮卤牛肉两叠共一百七十六两……”
“行了,别说了,直接告诉我一共多少。”唐白白听着花萼楼伙计利索地报账,心下被高额的饭钱吓得心惊肉跳。
乖乖。
她能理解为什么总有人想逃账了。
换作是她,她也跑啊。
不,应该是门都不进,还得暗戳戳地搞点事情。
坑人不商量,打残没理哭。
啧啧。
“这位小哥,饭钱一共是八百九十六两。再加上本店出动人手,记三百两,总共需付账一千一百九十六两。”
“小哥你是现付银两,还是现付银票?”
伙计笑脸看唐白白。
唐白白回笑脸给他们。
唐白白扭头看和尚。
和尚笑脸看她。
大意了。
唐白白巧身抢走信和玉佩,正欲运起轻功跑路,和尚似乎早就料到她的行动,一个闪身避开,点住唐白白的穴位,然后轻轻松松从她衣服里拿出银票,抽出十二张给花萼楼伙计。
花萼楼伙计收完账回楼。
和尚收起剩下的十几张银票,连同找回来的四两银子,妥帖地放进自己衣襟里。
又慢慢腾腾地将唐白白要的信拿在她眼前晃晃。
“喏,给你放这了。”他塞进放银票那。
唐白白怒目看他。
“哎呀,年轻人不要整天火气那么大,是吧?”
“能吵吵就不要动手嘛。”
“不能吵吵……”和尚诡异地一笑,“那就晒晒太阳,脑子清醒清醒,就好了嘛。”
“年轻人,去去霉。”
和尚轻轻松松地走了。唐白白被定在太阳底下,离树荫不过一步之遥。
路过的百姓瞅着唐白白在太阳底下晒,边走边窃窃私语。
“大热天往太阳底下站,有毛病吧?”
唐白白气得要死,眼前人影重重。晕倒的最后时刻,她脑海里闪过今天路边摊算卦的骗子给她算的卦:诸事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