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再次伸出手做挠头的动作，最终还是忍住放了下来，两侧是清洁阿姨刚裁剪不久的万年青，翠绿的椭圆形新叶破笋而出，散发着清新浓郁的幽香，被春风所吹拂的柳絮飘飘摇摇，四散飘飞在新草和万年青之上。
此处景致大好，叶凡散漫的脚步不由停下，一个白色红双喜乒乓球在细碎石头铺筑的地面了弹跳几下，失去作用力的支撑后悄然滚到到叶凡的脚下。
叶凡有些茫然的俯身把球捡了起来，对于国球乒乓前一世的他自然是极为熟悉的，印象中2000年悉尼奥运会之前国际比赛用球的直径为36MM，要是没记错的话几个月之后才变革为直径为40MM，重量2.40－2.53克的大球，当然普及到全国各地爱好打乒乓球的玩家那里，还需要缓慢适应的过程。
一位身材匀称，气质冷峻精明的青年握着球拍碎步走了出来，叶凡笑笑了伸手把乒乓球递了过去，大约三十来岁的西装革履青年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轻声道：“谢谢！”
随即转身快步走进挂有‘球室’牌子的房间，木质房门却没如先前那般关闭，虚掩着露出手指宽的细缝，索性离回家尚有一段时间，叶凡推开门走了进去。
窗明几净，两个人，两张有软垫的方形座椅，浅蓝色乒乓球桌，窗帘打开，下午五点钟金黄色的光线流溢整个房间。
一侧正是刚见过的冷峻精明青年，另一位却是约莫五十岁上下，鬓角偶有白发的男人，表情温和但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看到推门而进的叶凡，明显有股子讶异，只是瞥了眼象征江城一中学生的校服后，没说话，继续打球。
冷峻青年一抹慌张从眸子里一闪即逝，有些纳闷这个学生怎么跟了进来，刚打算走过去训斥两句让其离开，没成想李耀辉做出了发球的动作，内里的意思对于从市教育局起就开始跟其当秘书的冷峻青年来说，自然清楚不过，立马表现出不动声色的样子，校长的性子他自然了解，换做平常早就呵斥一番，这让他啧啧称奇，想不通这个冒失的学生哪点让校长看顺了眼。
神态自若的青年收敛心思，专心打球，他的球技一般，到现在为止也就五年的球龄而已，完全是从跟随李耀辉当秘书后接触的，时间虽然不短，只可惜在乒乓球方面悟性一般，几年打下来虽然勉强跟得上节奏，但是想要赢一盘却是幻想，李耀辉只所以爱带着他打球，一来是这个秘书的职位的确称职，可最主要的原因是喜欢他用十二分力气投入其中的拼劲，这种人即便在乒乓球上任人宰割，却注定在某些方面能出人头地。当然，有哪个在官场上叱咤风云的领导不想在别的方面同样披荆斩棘的。
啪！
来自李耀辉的一个快速扣球飞速而至，冷峻青年斜斜的挥拍去挡，动作架势倒是到位，只可惜红双喜却诡异的划出一个幅度，以至于轻拍未曾触碰到乒乓球。
“李局，您这球扣的太刁钻了，时机和角度把握的都很好，就算提前告诉我是哪个方位，估计都没法回挡过去！”冷峻青年俯身把剧烈旋转的乒乓球攥到手里，李局这个称呼是从李耀辉当市教育局副局长时形成的习惯，升迁到江城一中后，私下里他更喜欢喊这个称谓。
叶凡静静站在门口，看着两人有来有回的打球，更多时候是一面倒，中年男人的球技显然很有水准，挡、抽、削、搓、拉交叉运用，如同后世流行于网络上的那些教学视频，有板有眼，堪称典范。
明显是神来之笔的扣球让李耀辉心情大好，放下球拍，端起一侧早就准备好的茶水，脸上露出温醇笑容，带着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架势，“小周，你的水平也大有长进嘛，等过几年我的体力跟不上之后，就不时你的对手咯。”
“李局，您这是哪的话，以您现在的体格，就是十几年后依旧可以挥球如飞的，您看俱乐部那些打球的玩家，六十岁的健者大有人在！”抹了把因剧烈运动而渗出的汗水，冷峻青年拿着球拍站立一侧。
大口喝完茶水，李耀辉转头看着叶凡，看了看腕表，笑道：“你是高三学生吧，这么快就答完数学试卷，不会是提前交卷吧？”
叶凡总感觉这个被称作‘李局’的中年男人在那里见过，但脑海中怎么也想不起来，诚实回答道：“嗯，有几个实在不会做，就提前交卷了！”
李耀辉放下茶杯，也不对提前交卷这种行为发表意见，指了指位于正中的球桌，“小子，还没成年吧，会打乒乓球吗？”
叶凡挠了挠头，一板一眼诚实回答道：“那个，我喜欢打桌球！”
安静站在一侧的冷峻青年瞳孔一缩，忍不住为这个挺乖巧的学生祈祷，难不成就没认出来这是掌握着江城一中生杀大权的第一BOSS吗，提前交卷这事情先不说学校提倡不提倡，打桌球可是某次会议上李耀辉明令禁止的，这下倒好，自己撞枪口上了。
果不其然，李耀辉表情明显一顿，视线再次打量一遍叶凡，语气透着某种说不上是惊异还是感兴趣的味道，“日本也叫乒乓球为桌球嘛，你所说的桌球是指乒乓球吗？”
“这个还真不是，我说的是台球。”
“乒乓球玩的多吗？”
“比起乒乓球，我更爱台球。”
。。。。。。
被称作小周的冷峻青年再一次擦拭掉额头汗水，总感觉这室内的气氛诡异起来，跟随多年的李耀辉这么平易近人不说，突然冒出来的高三小子也太霸气外露了吧，就算真的对校长没印象，好歹也别拿着桌球这个话题不放吧！
“来，陪我打一局，小周，拍子给他。”也不管叶凡同意与否，李耀辉命令道。
小周转身让了位置，把手里的球拍给了还呆立门口的叶凡，心里只能祈求这个高三的学生自求多福了，一局下来要是没几个像样的回合，恐怕校长就发飙了，可明显一脸滞涩的学生能有什么技术可言！？
抱着同样想法的自然是李耀辉，想来这公然挑衅校规的学生水平也就平平吧，甚至处于乒乓球的初级阶段，别说了斜拉、弧圈、反手等高难度的动作，恐怕推拉都掌握不好吧。
起初几个回合打下来的确如此，叶凡表现的连新手都不如，再好的扣球也能扣到巴干打不着的窗户上，甚至连发球都到了惨不忍睹的阶段，自杀球屡屡出现，让一侧小心翼翼观看的小周那叫一个大汗淋漓啊，恐怕这小子离开后，连自己都会被校长苛责几句。
叶凡略显无奈，果然大小球的转换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五分钟后10：1的比分，李耀辉挥挥手打算停止比赛，没成想叶凡却接过一个妙至毫巅的球，明明弹跳两声的白球离地面也就十厘米的高度，叶凡却硬生生靠着一个怪异的握拍姿势成功挽救，惊得一旁小周一身冷汗，否则要是以只得一分的巨大分差结束比赛的话，他都无法想象李耀辉得发多大的脾气。
李耀辉请咦一声，显然没想到这个球被叶凡抢救过来，下意识继续发球。
叶凡挥舞一下手臂，脸上的神情愈发平稳，几分钟的功夫已经缓慢适应小球的重量和旋转速度。
十分钟后，场中的形式竟然起了微妙变化，随着叶凡对38MM小球的适应，两人之间的推拉变得有声有色，就如同俱乐部陪练那般，一个平稳发球，另一个缓慢而准确回挡。
李耀辉尝试扣了几个速度算不上快的低球，不带任何旋转和刁钻角度，叶凡稳当的回挡，场中终于有了一丝棋逢对手势均力敌的氛围。
当然这种氛围在李耀辉速度加快的扣球中砰然而碎，只是让旁观者小周不可思议的是，貌似憨厚的叶凡这厮竟然从不主动扣球，每个飞临而至的球都被他轻松松的回挡过去，哪像一开始那般生疏笨拙。
甚至表情给人的是享受而不是身临其境的紧张和郑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