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接收到母亲责备的眼神,颇有些无奈,只得端起几案上的酒盏,假作抿酒。
老夫人看着谢琦起身,摆摆手,叹道:“既如此,快些去吧!”
甄馥急得不行,不停地给谢琦使眼色,奈何人就是毫无所觉,倒是对面的谢栋看得一清二楚。
谢栋见谢琦要退下,忙起身对着老夫人一鞠,恳求:“祖母,孙儿也去帮二哥收拾!”
老夫人看着谢栋,慈爱一笑,点头答允:“也好,元郎和三郎都去吧,兄弟间多亲近亲近,好!”
谢琰和谢栋齐声应喏,与谢琦一同离去。
甄馥耐着性子,又候了一会儿,老夫人才令各人散去。
甄馥急急忙忙向听雨轩中赶去。
听雨轩正屋内,谢琰客气地与谢琦、谢栋聊了一阵,见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告辞而去。
待他离去后,屋内原本正襟危坐的兄弟二人松懈了下来。
谢栋舒展一下胳膊,亲昵地叫了一声:“二哥!”
谢琦站起身,道:“跟我来!”
谢栋乖乖跟了过去。
甄馥一路飞快,直到听雨轩书房外,才停下狂奔的脚步。
她拍了拍胸口,急喘几下,刚要推门,门却从内开了。
谢琦面带微笑看着甄馥。
“呼——呼——沫沫呢?为什么没有跟着回来?”甄馥的气息并未平复。
谢琦让开身子,待甄馥走了进去,他随手关上门,才道:“沫沫被圣上留在身边了。”
“为何?为何要留下他?”甄馥激动地问。
“……不知。”
一直跪坐一旁的谢栋递过来一盏茶水,安慰道:“不用着急,沫沫能留在圣上身边是件好事。能得圣上青眼,以后回去了也不怕人欺辱或闲言碎语了!”
甄馥有些奇怪地看着谢栋,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过对谢栋的安慰她还是点头表示感谢,随即又转向谢琦:“那——你可知道沫沫何时能回来?”
谢琦苦笑着摇摇头。
甄馥失望地问:“那你此去可能见到沫沫?若是能见到他,就帮我捎些东西给他,可好?”
甄馥现在已不似开始那般激动了,她已经在盘算若是沫沫就此离开,自己该为他做些什么。首先,她脑中想到的,便是沫沫最喜欢的那些玩具。
谢琦有些迟疑,不知怎样回答甄馥。他此去的职责乃是护卫,应该是寻不到机会与沫沫相见,不过,看着甄馥那期盼的眼神,他有些开不了口。
还是谢栋给他解了围,谢栋思索片刻,道:“恐怕见不到沫沫,护卫乃是守外,除非有圣上召见,否则不能入内?”
甄馥撅起了嘴,心中千般难过与不舍。
谢栋见也说的差不多了,便催促道:“快些出发吧,莫要误了事。”
谢琦点点头。
谢府这边是无可奈何,魏郡王府那边则是惊天动地了。
沫沫因周边一个熟识的人也没有,早已闹翻了天,哭得昏天暗地。
宣帝原先还觉得沫沫乖觉伶俐,十分可爱,这会儿却是烦不胜烦,迭声命近侍将他抱走,这才觉得清净了许多。
正是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这哄了宣帝,却哄不了沫沫,沫沫在接下来的两日里一直哭闹,直到第三日,他竟然昏昏沉沉地发热起来。
魏郡王府的众人见状慌忙禀报宣帝。
宣帝无奈,派了随行的巫者前去施术救治。不料巫术竟然无效,直到第五日,沫沫仍不见好。
婢女们不敢隐瞒,只是宣帝恰巧在魏郡王、谢大将军和城主的陪同下,检视将士们的战事训练去了,整个魏郡王府只余下长十二公主陈娇和一众王府女眷。
陈娇听了禀报,有些吃惊,立刻又遣随行医者前去诊治。
好不容易,烧退了下来,陈娇才算长出了一口气。
那日在大厅上见到谢琦,她的心里便有了打算,于是派人细心查探,不过两日,便已将谢琦的情况弄清了大半,自然她也就知道了沫沫与谢琦感情颇为深厚。此次她这样救了沫沫,想来谢琦是会感激她的。
陈娇想象谢琦恭恭敬敬地给自己道谢的场景,不由心情大好,笑容溢出嘴角。不过转念想到谢琦的那身打扮,又有些撇嘴。陈娇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定要将他细心打扮一番,再带回京里,绝不让他像个莽夫般任人耻笑。
陈娇沉思了片刻,招手唤来婢女,低声吩咐几句,才带着得意的笑离开。
这一日,屯骑们护卫着圣驾从兵营练武场归来,谢琦刚要返回营地,便有一仆从慌慌张张来禀:“陈公子高热不止,已经好几日了!”
谢琦听得眉头一紧,追问道:“可请了医者?怎么说?”
仆从摇头道:“不知!”
谢琦拧着眉头,跳下马来,一把揪住仆从前襟,喝道:“为何不知?”
那仆从慌得挣脱谢琦,退后一步,“扑通”跪倒在地,不住叩首:“小人真的不知,公主有命,令小人前来传话带路,其他小人便都不知了,大人恕罪!”
谢琦一听与公主有关,立刻显出几丝尴尬来。他怒瞪了那仆从一眼,一甩袖子,喝道:“带路!”
谢琦跟着仆从在魏郡王府内左右穿行,约莫一刻钟才到了一处院落。
那仆从指指院落,恭敬道:“就在芳园内,小人无召不敢入内,还请大人见谅!”
谢琦看看园门上那个“芳”字,面上微红,冷哼一声,径自入内。
院内全是女子,见谢琦进来,却无人惊讶,一婢上前行礼问安,随后带着谢琦入了正堂。
转过一座清雅的绣屏,只见长十二公主正端坐上首。
谢琦只掠了一眼,便垂下头,朝着陈娇恭敬问安。
陈娇满意地看着谢琦,又示意左右。立刻有婢女上前服侍谢琦安坐。
谢琦有丝不耐,坐下后立刻问道:“还请公主告知,陈公子高热,可好些了?”
陈娇微微蹙眉,姣好的面容闪过不满,她抿了抿唇,道:“你就不想问些别的?”
谢琦一呆,反问:“问什么?”
陈娇不妨他如此直白,翘起了嘴,赌气道:“没什么!”
陈娇原是想谢琦见了她,定会问起她这些日子过得可习惯,寒暄一番,再谈起陈瑜,谁知谢琦竟直奔主题,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不乐意了,心中甚至有些后悔命人医好了陈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