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阵大神拉着江小云飞到洞顶,往下一看,脚下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这时,他忽然觉得自己脑袋发沉,昏昏欲睡。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散发出一股青气,正自缓缓飘散。便惊慌地望向守阵大神道:“这这这是怎么了?”
守阵大神道:“孩子,这洞中炎热,已超出魂魄的承受能力,你正在融化。”
“那怎么办?”
守阵大神将身后的紫色披风盖到他身上道:“这紫菱衣可挡一时,却维持不了多久,得速速出去才行。”
下方的莫长风,捏起避火诀,一个闪身已冲到了麒麟面前,大喝道:“孽畜,还我同心结来。”
麒麟看到莫长风,立时勃然大怒,“嗷”一声大吼,周身铁链轰然挣断。便举起大掌,一掌拍向莫长风。莫长风来不及反应,就被麒麟的手掌覆盖于地。这时一片寂静,便是麒麟也都一动不动,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咚”地上忽然震了一下,麒麟甩了甩巨大的头颅,望着地下愤怒地吼了一声。“咚”地上又震了一下,麒麟忽地仰天长啸,拍打着前脚,似是将要进行一场大战般的警惕起来。“咚”第三下震动响落,地上猛然间崩裂开来,只见尘土与石块漫天飞扬。就在那昏暗中,一只巨大的鸟影拍打着翅子,猛地扑向麒麟。这般一看,麒麟比起那大鸟又大了三四倍不止。
大鸟冲到,麒麟忽而前脚离地,就似野马仰身,便以两只巨掌拍向大鸟。那大鸟显然不愿意与麒麟正面交锋,当即一个旋身,绕到麒麟左方,落在地上,成攻击之势。
那麒麟也不示弱,调转身形,碧眼直勾勾盯住大鸟,两相对峙。
顶空的守阵大神,望了望地上的场面,忽而冷笑道:“黑鸳鸟的祖先是凤凰,凤凰却与麒麟同辈,这般一看,它两个的差距自见分晓,那黑鸟必败无疑。”
江小云望了望黑鸟,只见它眼神里充斥着坚定与决绝,便就心中想道,它虽然力量上不及麒麟,内地里却比麒麟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爱。再望了望黑鸟脚下,空空和尚兀自还坠在那里,便如恶狗一般咬定不放,如花则在后抱着空空和尚,一个劲儿哀求:“师傅松口,师傅松口,它变大鸟了......”望到此处,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冲动,便对守阵大神道:“未必会输。”
守阵大神笑了笑道:“孩子,你要与娘打赌么?”
江小云听她自称一声“娘”,便就臊了个大红脸:“臭不要脸,谁是你儿子。”
守阵大神笑道:“日后自见分晓,且不说这个,就问你赌不赌。”
江小云道:“若是我们赢了麒麟,当如何?”
守阵大神道:“那我便替你办一件你不可能办成的事。”
江小云心中一震,暗道:“这人本事很大,如果我赢了,或许能让她把我送回去。”便开口道:“那好,若是你赢了,我也答应你一件事情,但是有个条件,你不准帮那麒麟。”
守阵大神大喜:“一言为定。”
下方,只见黑鸳鸟率先发难,摒住双爪,就似飞箭一般向麒麟兽喉咙冲射而去。那麒麟早将它的来路看得清清楚楚,也不去闪避,就把头颅一低,张开血盆大口,向黑鸳鸟喷出一道火焰。火焰与鸟影就于半空相撞,整个石洞再次猛然一颤,四周石壁就被震出无数裂痕。接着,洞顶就有巨石砸落下来,这石洞眼看就要坍塌。
守阵大神哀叹一声,望着尘埃中的麒麟兽道:“没想到还是把你放出来了。”说罢,手中雨伞猛然向上一指,就见一道虹光自伞尖射出,打在洞顶之上,生生在那石壁间穿出一个孔,守阵大神一把拽住江小云,就似流星一般从那孔间穿了出去。
再说那黑鸳鸟,被下落的石块砸得东倒西歪,一时间失了方向。忽而听见自己的脚下有个声音大喊大叫:“师傅快松口,俺要被活埋了。”黑鸳鸟一看,那老光头背着个小光头,还紧紧咬住自己,便就一股无名火烧到心头,张开翅膀就向那两个光头拍去。
空空和尚被大鸟一个翅膀拍到,牙口一松,就与如花一起向下跌落,刚好落入一个溶洞之中去。如花将空空拦腰抱住,又怕又急,二人就在那洞中似个皮球般一直向下滚落。如花有心,深怕空空和尚撞伤,便张开身子,将空空的头护在自己怀中。他自己却摔了个遍体鳞伤,原来他的护体神功,需是有意自保,然后运起灵气,方能发功。此时一路跌跌撞撞,哪有运灵气的功夫。
滚了许久,二人重重衰落在一块巨石之上。如花忍着剧痛,护着空空,缓缓坐起身子,这才看见四周情形。这里炎热非常,却比上方的石洞还要热数倍,脚下岩浆滚动,四周边一片火红,再抬头往上看,方才滚落的溶洞在头顶上方,离此七八丈高,洞壁光滑无比,更是不能攀爬而上。
正当为难之际,忽然怀中的空空哼了一声,如花忙低下头喊道:“师父,你好些了么?”
空空微微张开眼睛,此际眼珠子也不似先前那般血红,他微微一笑道:“如花,这是在哪里?”
如花惊惶地哭了起来:“师父,俺......俺也不知道,俺们要死在这里啦!”
空空气息微弱,开口道:“莫要哭,哭起来一发就脓包了,你且扶我起来。”如花擦了擦眼睛,将空空扶在那灼热的石块上坐定。空空打量了四周,忽而淡然一笑道:“这里大概就如经书上说的阿鼻地狱了吧!”如花泣道:“师父,俺不要下地狱。”空空摇了摇头道:“我尸毒攻心,时间不多,护住这最后一口气,便是有些事情要交代于你,你跪下来,听我说。”
如花便跪在一旁,低头不语。
空空又问:“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动了凡心。”
如花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空空继续道:“你不需瞒我,你喝酒变成那人之时,那人曾对我说过,你的这身力量一旦有了凡心之后,就会慢慢消失。我也不怪你,大千世界,百怪千奇,正要你一一历练,方能了道成佛,光大我佛门精神。只是,师傅怕你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你再告诉我一遍,你为何要叫如花......”
如花低头道:“师傅说万事万物都逃不过昙花一谢间,切不可被花开之时的景象所迷惑,是以法名如花,时时警醒。”
空空点了点头,继续道:“那我们为何要弘扬佛法。”
如花合掌道:“普渡众生。”
空空问:“何以要普渡众生?”
如花答:“渡众生就是渡自己。”
空空和尚忽然哈哈大笑:“你心有苍生,我也就放心去了。”说完,用尽全力撑起身子,盘腿而坐,双掌合十道:“你要牢牢记住这八个字‘弘扬佛法,普渡众生’,你现在念一遍给我听听。”
如花道:“弘扬佛法,普渡众生,弘扬佛法普度众生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他一直在口中念着这八个字,生怕不小心忘记了似的。
空空微微一笑:“师傅最后......最后想听一听你念经,你记得么?”
如花端正身子合十道:“记得。”便噙着两眼泪花,悠悠开口念道:“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师傅......师傅......”如花念着念着,只见空空一动不动,早已气绝,便就将他抱住“哇呜”一声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