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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离开

夜色笼罩,无边漆黑,天地仿佛沉沦于九重幽冥,一派阴暗可怖之色。

“八圣,王上有命,公主殿下在外流离甚久,恐遭有心之人惦记,命你们二人早日归来,为免遭变故,王上派我来护你们周全。”

“三圣不是镇守忘川吗?怎么会有这闲心来保护我们。”夜莲衾皱起了眉头,露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这时,门外走进一位黑衣青年,身影修长,在黑暗之中,最为醒目,莫过于胸前所佩戴的一只白玉戒指,浑身散发着勿近的煞气,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道:“难道四圣在外游玩甚久,怕是忘记了回家的路?”

夜莲衾眉心传出缕缕冷意,不以为然地说道:“听三圣这句话,是在埋怨我夜莲衾不务正业了……”

黛窈窈嘲讽的一笑,打断了他,道:“委实有些过分。”

这句话不知道在说谁?

“既然公主殿下没有意见,那我们明日启程,早日回归天鬼族,以免王上担心。”

听到这句话,躲在外面的楚易,瞳孔放大,手紧紧地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眼中满满的都是深深地震惊。

“谁?”黄泉圣座低喝一声,他轻轻一挥手,门窗在瞬间打开了,空无一人。

“三圣紧张什么?”

黄泉圣座脸色狰狞,如同厉鬼一般:“请四圣莫要忘记,人间毕竟不是我冥界领地!而且,目前铁笔圣座流浪人间,音信全无!“

“铁笔圣座来了人间?”夜莲衾双目微缩,神色变得十分凝重。

屋舍之外,清泉流动而过,如玉带般环绕山林屋舍,更为这处幽谷平添几分幽静之色。

溪水之前,是一方面积不大的空地,空地平整,黄泥厚实,落叶纷飞,使的这绿意盎然之地竟有些许萧凉之色。

空地之上,有两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少年,身穿白衣,手持木剑,相对而立。

两位少年的身材修长,容姿俊美,一人束发在后,神情恬静,身着白衣,风采翩翩,看似心如止水,实则是个心事重重的人,仿佛有着神秘的使命,名为楚易,年长,另一人,神情凝重,点点寒光间身姿过人,隐有风流潇洒之色,名为洛十三,年岁稍小,大约十八九岁。

呼呼~~~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不知不觉,已二年。

微风吹拂而过,吹动两人的长发。

“阿洛........”

束发少年,楚易轻声开口,声音平静:“你输了.......”

他的眼神之中微微有些复杂。

洛十三叹了口气,眼目微垂,道:“大哥,三年练剑,你已经赢了我数百次了,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楚易持剑负背而立,薄唇微启,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阿洛,剑可输人,但气不可输人,我们终究要分别的,你天资聪颖,若是平日再刻苦勤奋些,我又怎么会是你的对手呀!你呀,别总想着别人让你。”

“那大哥,那日后相见,你一定要让让我。”

这时,夜莲衾从竹林小道上缓步走来,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一道紫色的倩影出现了二人的眼前。

“楚易,阿洛,如今你们已在此修炼两年,虽不足以与高手抗衡,但勉强自保还是没问题的,不过,阿洛,你要记得,勤学苦练,方能更上一层楼。”

“莲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赶我们走吗?”楚易小心翼翼地问道。

此时的她,眉头紧锁,虽然他们二人的武功还不错,但难免江湖险恶,脸上依旧露出忐忑不安,忧心忡忡的神色,说道:“事有终始,二年前的相遇,注定今日的离别,你们的天地在繁华世界,而不该困于一隅…你们就算现在不离开,注定也是要离开的。”

“莲姐姐,可阿洛不想离开你呀。”

夜莲衾俏脸微红,宛若天边的晚霞,严肃中带着几分安慰,假装嗔怒道:“阿洛,你还记得当年我呵斥你的那句话吗?”

“我记得,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地做儿女之态,成何体统!”

洛十三眼圈微微一红,楚楚道:“可阿洛不想离开莲姐姐。”

人这一生,最忌离别,每逢离别唯有眼泪表达不舍之情最为深重。

良久,她抚平心绪,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洛十三的身上,脸上展出一抹笑靥,赞赏道:“你的表现很不错,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今日离开是为了明日重逢,你我师徒缘分未尽,日后自会相见。”

“可是…”

“啰啰嗦嗦,像长了八张嘴的泼妇一般,这次离开,楚易我倒不担心,反而是你,记住,这万丈红尘,茫茫人海,无论何时,你都切记要坚守道心,不要为外物所惑……你年纪尚浅,定要警惕人心险恶!”

黛窈窈。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黛窈窈,一袭紫衣临风而飘,一头银发倾泻而下,紫衫如花,长剑胜雪,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在她的身边,站着风姿绰约的女子,

黛窈窈的眼神很复杂:“你要到哪里去?”

楚易道:“你呢?又要到哪里去?”

夜莲衾的眼眸突然间一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都不说话。

她很清楚,一年前,忘忧崖,他们二人约定要看珍贵的五花白玉草,可黛窈窈耐不住性子,去采摘悬崖峭壁上的白玉草,差点掉下悬崖,是楚易及时拉住,才不至于坠崖,可就是那一次,黛窈窈心变了……

可奈何,楚易心中装有大事,他虽明确拒绝过黛窈窈,但窈窈始终相信,楚哥哥是喜欢我的。

黛窈窈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要回家了。”

楚易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道:“恭喜你啊,终于可以回家了。”

那抹恭喜里多的是不舍,痛苦,但更多是孤独。

话音未落,眉宇间便浮起淡淡的忧愁,泪珠在眼眶打转,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黛窈窈心中一片窘迫。

楚易平静地道:“珍重。”

黛窈窈眼眸垂下来,淡淡道:“我会的,你也是。”

楚易点点头。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无话可说。

一股淡淡的怅惘的情绪,在渐渐的滋生,蔓延。

“楚哥哥,窈窈要走了,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男子脸色漠然,双眸冷冽,似乎对任何事都无波澜,盯着岩石之上的女子看了一会儿,她忽然说道:“公主殿下是不是喜欢上那个人类小子了。”

夜莲衾略微迟疑,幽幽一叹,“有一天你若与人类和谐相处,你就会明白了。”

顿了一下,男子冷哼一声,面容不愉,眼中升起一团鄙夷之色,道:“蝼蚁,也配和我做朋友。”

随后,目光看向胸前的那枚白玉戒指,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道银铃般的声音,清脆悦耳。

夜莲衾轻轻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没有辩解。

“那个小子根本配不上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的夫婿未来定是睥睨天下的男子!”男子一点不客气,话音极其戏谑,冷道:“你还是忘记他吧!”

“公主喜欢他,自然就不会忘记他。而且,我相信他!未来的他一定惊天动地!”

“愚不可及!”男子冷着脸。没有继续多言,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夜莲衾道:“有一天,你会记住他的名字。”

“我很期待。”黄泉圣座留下一句话,便缩地成寸,短短两步便来到了黛窈窈的身边!

夜莲衾淡然轻笑,在他径直离后,才低声喃喃道:“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一生所爱,或许你就能理解此时此刻了吧!”

黄泉圣座平淡扫视他一眼,撇了撇嘴,冷笑道:“小子,我家小姐乃是天上的苍鹰,而你只是区区蝼蚁,注定没有交集的,放弃你心中所想,你配不上她的!”

黄泉圣座不耐烦地说道:“窈窈小姐,我们该走了。”

黛窈窈忍着心中翻腾的情绪,咬着红唇,微微点头,“三哥哥,能不能再等一会儿。”

黄泉圣座眉头紧皱,冷漠的摇了摇头,目光盯着楚易说道,冷冷出言:“小子,莫要妄想!”

黛窈窈哼了一声,强行板着脸,冷着声音,道:“三哥哥,我们想说一些悄悄话,你能不能先离开。”

感受到黛窈窈的冷意,黄泉圣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随后转身离开。

“楚哥哥,相识一场,也是缘分,离别在即,小妹有一物相赠,还请公子,莫要嫌弃。”

说完这句话,却是连耳朵都红了,贝齿咬着红唇,从怀中取出一个五花白玉草,犹豫了一下,就递了过来。

“给。”黛窈窈微微一握拳,再次摊开手掌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朵拥有五朵如白玉一般的美艳花朵,花瓣上的纹路清晰可见,一片片花瓣迎风而立,肆意的绽放着……

楚易心中一叹,道:“好。”只好伸手接了过来。

但心中却也是知道。

这,无非就是一份少女情怀的寄托了吧?

一份寄托,也只是……一份寄托而已吧。

黛窈窈的目光微凝,抬起头,直视着楚易的深邃双目,最后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颤抖:“既然这样,那楚哥哥我们后会有期。”

“我与她,终究只是萍水相逢,或许,现在就离开,对她对我反而是一件好事。”楚易在心中安慰着自己,轻轻抹去眼眶中打转的泪珠,面庞逐渐变得坚强起来,脸上莫名地挂着某种深意,不知所以。

……

黛窈窈走了,楚易虽然心有遗憾,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需要一些时间冷静考虑一下,儿女情长会阻碍复兴剑宗的大业。

楚易看向了洛十三,淡然微笑,柔情有许多,四目交汇,彼此脸上都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也是时候该离去了,阿洛,红尘路远,江湖再见,希望再见时,你已有所担当!”

短短的话语,飘动在林风里,一场分别即将发生在竹林深处。

洛十三眼神中,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哀痛。

天下间最令人难受的是离愁。

洛十三淡雅一笑,轻声道:“大哥,你我虽不是兄弟,但在我心中早已把你当做我的亲大哥了,但你的内心似乎藏着太多的秘密,已经不堪重负,希望再会时,我看见的是一个傲骨铮铮,一个开朗的楚易大哥。”

远处,楚易正幽静的看着他,眼神中透流露出了一丝坚定。

淡淡的,楚易开口道:“希望再会时,你我兄弟还能这般醉酒当歌,切磋一番。”

回身,静立在风中,楚易的身影显得有一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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