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
治好这几个小伙子后,没有多耽搁,拒绝了村长要留我们吃顿饭的好意,直接奔村子东面的小树林。
树林并不多么茂盛,长着低矮的灌木,稀稀拉拉的几棵树。
现在是白天,虽然其他人都是晚上遇见的那女子,正常情况下我应该是遇不到她的。
不过嘛...
走上前来,四处看了下,跟我料想的一样,没人。一张黄符出手,黄符转了个方向,直接飞出。
那女子给那几个小伙子都下了咒,寻物的引子随手就有。
其实这样那黄纸寻物,被寻之人会有感应,我这样算是光明正大的找她。
观其行事,没有隐藏形迹之举,光明磊落,亦不是阴毒狭隘之人。而且单看她拦车时的举动就能推测出此女子灵智已开,跟这种开了灵智的鬼打交道就比较容易了,毕竟她能听进你说的话,不像那种灵智未开凭本能行事而且实力强大的厉鬼。
跟着黄符走了一会儿,果然,在前面不远的一棵树下,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左手扶着树倚着,微低着头。
见此,便知晓这就是村民们说的那女子了。
走上前,没太靠近,双方距离有五米多远。背负双手,风吹衣诀,静立了大约三分钟。
女子幽幽叹了口气,“小女子是大宋淳熙年间桂林人氏,生时家境殷实,父亲算是当地的富户。”
说到这儿,女子的语气有了波动,可以说是惆怅吧。
“年幼时,与本家姐妹去河边戏水,结果小腿突然抽筋,险些溺水。岸边本家的姐妹被吓得不知所措,有吓哭的,有要跑回家找人救我的,唯独没有下水的。”
“呵呵,眼见着,我就要溺死时,一个路过的男孩在远处看到我溺水,二话不说就跳下河救我...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个男孩跳下来是跳下来了但是他不会游泳,还好河水不深,男孩长得比较高,勉强能够到河底。好一阵折腾啊,才算是把我拽到岸上。”
女子说着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意,“被救上岸后,我问了他的名字,他却不好意思看我。问他家住哪里,他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弄了半天,我才知道原来两家离得并不远。从那以后,我便时常去找他,他白天读书,我在他旁边给他倒个水,整理书籍。晚上他读书我要帮他驱赶蚊虫,他却一直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怕败坏我的名声,也是那一天,他郑重的跟我说,等他日后求得功名,便回乡娶我...”
女子说道这儿时,眼中是满满的幸福。然而却凄然一笑,“他读书很用功,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一路考中,最后进京赶考...”
“他临走时信心满满,眼中全是我,他告诉我等着他回来,到时候他会让我风光大嫁,我也信他。只是...却没想到,这是他对我说得最后一句话...”女子越说声越低,神色落寞。
“然后呢?那男孩怎么?”我轻声问道。
“死了,”女子面露痛苦,“起初他走时,还时不时的给家里来封信,然而突然有一段时间,音讯全无...走之前他曾告诉过我,他进京的路线。他音信全无,他的家人和我的家人都很担心,毕竟当时我们已经有了婚约。父亲派了家丁沿着进京的路去寻找,结果家丁在离这里不远的驿站找到了家里寄给他的信件,得出了结论,他就是在这一片失踪的。”
“人丢了,生死不知,呵呵呵...”
“家里人知道这消息,都瞒着我,不敢告诉我,怕我想不开。”
“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有一天夜里,他回来了,”女子惨然一笑。
“不过,不是走回来的...就那么站在窗外,眼神呆滞的看着我。”女子说到这儿已经哽咽了,脸上留下血泪。
“我看见他呆滞的神情,半透明的身躯,整个人都傻了。想扑进他的怀里却再也做不到了。”
“他却眼神慢慢聚焦,露出了和往常一样的微笑。”
“我问他这是怎么了。他只是摇头不说说话,告诉我一句,不用等他了,若以后遇到了真心对我好的,就嫁了吧...”
“我哭着跟他说,我不愿意,哭着问他,他是怎么死的。我让我爹帮他报仇,结果他却只是一直摇头,说千万不要让我爹帮他报仇去,说它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没说几句话,他就说他的时间到了,然后就听见一阵铁链响的声音,他人就不见了...”
“当晚,我哭得像个泪人...”女子呢喃着说,“知道他走了后,我每天郁郁寡欢,没过几个月,也撒手人寰了。”
“呵呵,这样也好,可以在地下与他团聚了,只是没想到,家里请来打棺木的人,不经意间在棺材的料子里混了一些镇压魂魄的东西。将我的魂魄封镇在棺材中。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一只穿山甲打洞将我的棺木打穿,我才得已脱身。”
女子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神情,双手平伸,“终于出来了,近九百年啊...”
“出来后,我就自己沿着,他当年的进京路线,又走了一遍,感应着他当年的气息。最后,找了近几十年终于,让我在这附近找到了他当年遇害的地方。”她拍了拍身边的树。
“就是这里吗?”我微低头看了看树脚下。
“是啊,就是这里...不过,我没有再把他挖出来,去此间土地庙拜访,土地爷见我修为近千年,对我态度不错,查了一下,告诉我,他是被此地的一妖物所害。听到是被妖物所害,我心中就懂了,为什么他告诫我不要让我父亲帮他复仇。不过...当时的我早已不再是当年戏水还险些溺死的小姑娘了。近千年的修为,让我有足够的自信为他报仇,事实上我也做到了。找到那精怪时,质问他是不是九百年前曾杀死过一进京赶考的书生。那精怪还满不在乎的说九百年间,他不知吃掉过多少人,一个书生算什么。”
“呵呵,一个书生算什么?在他眼中他可能只是一个书生,但是他同时还是他父母亲的心尖,是我的全部!”女子越说越激动嘶声说道。
“嗯...”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句话也真是刻到了我心里,后来也就是这么一句话,使我在军中的声望是那四位摄政王不能比的。
“然后呢。”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我和那精怪一番激战活撕了他。再之后,为了防止这一路进京赶考的书生再为精怪所害,我便每十年走上一趟,清理这一路上害人的精怪。虽然现在没人再从这路上赶考了,但我依然是每十年走一趟,也算是纪念我那未成婚的夫君吧。”女子幽幽说道。
这女子话都说成这样了,我也就明白了。现在是又一个十年了,因为其丈夫埋在这里,所以她在这里多停留了几天。这村子里的几个男子在人家缅怀其夫君的时候去调戏人家,给这点儿教训都是轻的,更何况也只是些小惩戒,就算我不来过几天自然就好了。她之前那些话说没说谎,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将她刚才说的话整理一下发给回去就行了,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道友,可曾身份登记过?”
“你说得可是这个?”女子翻手拿出一个牌子来,抛过来给我。
我接过,核查了一下,嗯,是统玄司发的牌子,抛回去。
“好了,没问题了。我会将前因后果报上去。额...你最好还是去奇玄茶楼解释一下,其由可谅,但态度还是应该有的。”
“嗯,这我自然知晓。”
“这样最好,若无其他事儿,那我就回去了。”微施一礼,带着秦月,转身离开了。
走回去的路上,秦月还一直沉默着。我见状,微笑着说,“怎么?她的故事给你不少感触喽?”
秦月看上去好像很低落,“唉,其实我很羡慕他们这种感情。虽然结局不太好,但两人是真心相爱的。”
“原来是羡慕了。”我笑了笑,“你还存在这个问题啊。”
“啊?怎么说?”秦月疑惑。
“大家族子弟,秦家家主的闺女,修为高强,天资聪颖。不应该是你父亲的掌上明珠嘛,怎么,还会包办婚姻啊?”我边往前走边似笑非笑的说,没停也没看她,径直往前走。
而秦月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如遭雷击,后背的衣服瞬间被冷汗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