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州城外,藏虎山,虎踞寨。
占据此处的山大王,表面上是一名武师境的壮硕武夫,实际上在幕后操盘的却是一名身着儒袍,面善心狠的落榜秀才。
秀才姓赵,名叫“赵浮生”。
想当初也是一名风流意气,负笈入赣州参加乡试的少年读书人。
可是一朝落榜,少年从赣州城落寞回乡,途中遇山道中以武逞凶的武师“王戮”。
王戮见他是个书生,生得又清秀,便准备抓回寨中,作女子用。
那时的赵浮生,心中百般屈辱,可是又横不下心来一死了之,只能在隐忍中变态。
可是他又颇有些心机手段,能够通过吹“枕边风”出谋划策,助王戮在百千大山里拓展势力。
所以便也就慢慢的摆脱了王戮的床帏,以“军师”的身份,在虎踞寨中占得了一席之地。
在虎踞寨中逐渐享有一定权力后,这个堕落了的读书人,便以残忍的刑罚,逐渐建立起了威望。
他好给人阉割,虽然他从来没有学过,也没有读过这方面的书。
可是经过几十上百人的练手之后,居然真的让他在这土匪山寨之中,造出了皇宫大内才有的阉人。
他还喜欢把那些被他阉割后的阉人们,打扮成女子模样,红装细粉。
也不管他们是外表多么黢黑丑陋的汉子,他只是喜欢看到有人比他当初还要不堪。
所以山寨中,他赵浮生居住的那一栋木屋附近,变成了这些落草为寇的亡命之徒也最不愿意接近的地方。
因为那里走动着的,俱是满脸土黄,炭黑,却身着不换的肮脏女装,说话尖声刺耳的一群人间鬼魅。
而长期生活在那群人身边的赵浮生,却依旧喜欢一副儒生打扮,脸上还长期面带儒雅的微笑,让知道他底细的山寨其他人,怎么能不毛骨悚然。
就算是当初掳他上山的寨主王戮,如今看到他也时不时的浑身被寒意侵犯。
“报!报告大王!军师!进城打探消息的二狗子回来了!”
这一天的“聚义厅”中,寨主王戮,正在和军师赵浮生商讨如何应对此次官府剿匪之时,突然有人从外面跑进来报。
“让他进来!”高大的王戮咧嘴一笑,终于有城内的消息了。
“大王,军师,宋老命那厮,居然关门闭户,不见了踪影!只怕是卷席子跑路了。”
那二狗子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迟迟不送消息回山,搞得要他二狗子冒死进城打探消息的宋老命,给告了一状。
说完后,这个二狗子还不着痕迹的双眼扫过了军师赵浮生一眼,看到军师那让人望而生畏的儒雅神情后,不禁在心中大呼出气,心想你该死的宋老命的儿子,是遭殃了。
“该死的宋老命!自己取个这破名字,却狠心让儿子替他送命!”王戮闻言大怒,一巴掌就扇到了二狗子窃笑的脸颊之上,把他扇了一个结实的狗吃屎。
“那城内的情况如何?”王戮不等他起身,接着问道。
二狗子受了武师一掌,半口黄牙碎成了骨渣,可是寨主问话,他又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吐出口中碎牙,回禀道:“城中...城中之人说,此次的王姓狗官,聚集了二十万大军,准备扫平荆府境内的所有山寨...”
二狗子讪讪然起身,眼神闪躲,语气闪烁其词的说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赣州城驻得下二十万大军吗?”王戮闻言又是一掌,二狗子以后是只能喝粥了,另外半口黄牙也没能保住。
可二狗子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说自己是没有脑子,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只说:“是真的!现在的赣州城内人满为患,站不下的,都站到别人肩膀上去了!”
“啪!”又是一掌,武师境的王戮全力而挥,二狗子的一颗脑袋就像是被铁棍击打了的西瓜,碎了一地,以后连粥都没得喝了。
“蠢材!你怎么不说他们把营地都驻扎到护城河里去了?”王戮整个人都气疯了。
“大王稍安勿躁,如今那名知州大人,故意放出风来虚张声势,浮生虽不敢断言他是外强中干,可是他的策略却也算明了,以势压人,招揽那些自认为投降后还有生路的小山寨投诚。”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让我们也去投降,你自己做的那些事你自己知道,真到了官府公堂之上,别人都可以活命,你也活不了!”王戮自知自己也是个暴戾残杀之人,是官府那边绝不能容的人,所以让他投降,那是不可能的。
他宁愿在战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也不指望能够靠束手就擒活下了。
“那是当然,我的意思是,咱们要开始备战了,散落在各个山头的弟兄们,要开始召集了,在他们被官府那边吓破胆之前。”
“你的意思是?不据守山寨了?和他们正面干?”
“恩,不但不据守山寨了,还要主动出击,出其不意。让兄弟们倾巢而出,带上所有可以带的口粮,几十上百人成一队,占据各地村镇,以村镇百姓为人质,让他官府那边调集了再多军队也是枉然,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就连带着把赣州城外的所有百姓一起赶尽杀绝!要不然!就只能和我们谈!”
赵浮生想化被动为主动。
而这也正合王戮的胃口和性子。
要死,就轰轰烈烈的死,做足以载入史册的悍匪!
要不就让我们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来!
可是王左右又何尝不知道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道理。
王左右一开始,让军队白天进城,半夜在鞋底裹上棉花悄无声息的出城,第二天又进城,这样的造势,就是为了逼城外据守山寨的土匪们下山决战。
故意放松进城时的盘查,派一些机灵的人在各街道上寻找鬼祟之人,目送他们出城之后。
王左右便把军队化整为零,安排到了各个村镇设下埋伏。
如果他们真的袭击各个村镇,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迎头痛击。
如果他们仍不敢下山,那么就慢刀割肉,把他们逐个拉拢安抚,然后再一鼓作气,进攻那些或顽固或自知罪重,不敢投诚的赣州地界核心山匪!
反正此一役,王左右在当初和沈毅的军营中对饮之时,便做好了万全之策,见招拆招,无招我自出招,山匪们只有快死或一部分死,一部分被招抚的慢刀割肉两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