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坐在一个较大的方形石板上,喘着粗气,用白布细细擦掉剑上的血,血顺着剑身滴落,染红了石板周围的土壤。
“八名武士,真是好大的手笔!”宋玉讥讽道。
黑夜中的人影慢慢逼近,寒剑映着月光反射出宋玉苍白的脸,若是细看,便能看见衣服掩盖下的伤口。
“公子,你的路就此为止了!”
黑夜中的人影仿佛在嘲笑,脚下踏碎的枯枝身丫丫作响。
他举起了剑,即将割破宋玉的喉咙!
然而他的剑却再没落下,一柄长枪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甩飞,钉死在宋玉后面的大树上。
龙马踏尘而来,地面石子跳动。
“停!”年轻将军招手示意。寒光铁骑在月下更显压抑。
“天元帝国第八十一军统帅林琅来迟!”将军下马,跪拜道,“还望公子恕罪!”
“林将军不必如此。”宋玉虚弱道,“我的人都在哪?”
林琅则是细细打量了宋玉一番,却同想象中相差甚远。林琅对帝都公子们实际上是有些厌恶的,认为不过只是一群安于享乐的废物,入了战场只是待捕的羔羊,可对今晚连杀七位武师的宋玉却是有些改观,他抬头看到了他的眼睛,那更像是反映着血色的黑潭,绝不是双手清白的人拥有的眼睛。
“已经安排在我军营地,请公子放心。”林琅道。
“嗯,那就好。”
起身,把剑入鞘,剑鞘上别着流苏装饰的红玉。
“将军似乎对我的剑很感兴趣?”见林琅盯着自己的剑,宋玉问道。
“哦,倒也不是,说来公子见笑,我看这红玉倒是很奇特,似乎非我天元所有材质。”林琅道。
“这剑有些年头了,似是上古时期的产物。”宋玉笑道,“这红玉常伴剑鞘,我单名一个玉字,这剑倒也与我相配,将军若是喜欢,我到京都送你一块,不过这块不行。”
“多谢公子美意。”
“走吧!”宋玉抬头望天,“这天也不早了。”
宋玉是宋柱国独子。
宋柱国又是何人呢?天元帝国开国之初,便封有三大柱国将军,修道一途分玄,灵,武三大道,其中武道由下而上分为武士,武师,武宗和大宗师四阶,各阶又细分为三品,而三大柱国将军无一不是武宗二品及以上的水平,可以说,天元帝国的大半江山都是他们打下来的,也是震慑敌国的利器,论起身份来,比分封的潘王都要尊贵三分。
而对于一夫一妻制的宋柱国来说宋玉便宛如真正的心肝宝贝,含在嘴里怕化的那种。至于为何没有广纳妾室,多那么几个后代,却也不是柱国不想,只是奈何家中悍妇拳头实在是有些硬,柱国这辈子在外拳头没软过,柱国夫人对内拳头却也是不甘下风。平日里柱国连去个小小的翠花楼也是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唯恐被抓住便是“家法伺候”,更不用说纳妾,却是提都不敢提半字。宋玉自是知道老爹平日里在翠花楼的勾当,却也不提半字,男人嘛,何苦为难男人。
柱国夫人名叫温婉儿,对柱国自是“妻管严”,这在帝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更是被誉为“铁娘子”。另外两名柱国时常笑话,而宋柱国也不是省油的灯,总是犀利而又不失委婉的指出两大柱国脸上的青紫,道,“两位真是为国呕心沥血,怕是忙于公务又在哪碰着了?”
那两位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还不是你家夫人害得,鬼知道她给我家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就是就是,想我夫人以前那温柔体贴的样……”
然后就是三位柱国连连叹息,“祸国殃民啊!”
自家老娘确是在柱国夫人之间掀起一股潮流,若是可以发奖的话,必是“御夫模范”!
而柱国夫人对自己这根独苗却是关爱有加,说是溺爱也不为过。
“要牌牌啊”一边哄着小宋玉,一边对柱国喝道,“老宋,儿子要你腰牌,还不拿来!”
“可是婉儿,这腰牌可不是……随便……玩的……”柱国小声道。
“宋天霸!你皮痒了不是?”柱国夫人喝道。
“给。”老宋连忙掏出腰牌。
“还要珠珠啊?老宋?”
“给。”
“还要那把大刀?不行,你现在还太小,拿不动,我们十岁再玩,好不好?”
柱国则骂骂咧咧的退出了房间,“这样下去,这小祖宗长大还不得翻天?!”
接着立马便被屋子里扔出来的大刀拍倒在地。
宋玉骑在马背上,一句话也没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让旁边的林琅很是尴尬。
此处离军营尚有一段距离,长路漫漫,对他而言一路沉默着实是有些委屈,他是军中话唠,是生得一口好牙,但面对这位传闻中的“京都公子”,却是满分憋屈。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
“公子平日里也是这般沉默寡言吗?”
“嗯。”
这是他们行路以来的唯一对话。
宋玉可没在意这位将军的感受,踏马看花,路边夜景,那万家灯火,却也别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