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道:“不辞迢递过关山,只盼清香睹芳容。”
清香阁是朝歌最有名气的一个游玩去处,亦是整个中原最有名的烟花之地,相传中原半数风尘美女皆在其中。
这样的地方,平日里都是人头涌动车水马龙,更别说这个时期了。许多来凑问天峰论剑的热闹的江湖草莽,本就是过着刀口舔血、吃了上顿不一定有下顿的日子,他们崇尚及时行乐、沉醉酒色,这几天来将清香阁挤得人满为患。
不过对于李大富来说,安排一间宽绰豪华的大房,再配上几名清香阁头牌,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因为他是清香阁的主人,而他要接待的,一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剑尊后辈、第九代剑尊崇正的独子崇而非,二是在武林中颇负盛名的拜剑山庄和逍遥门的人。
拜剑山庄是北方名气最大的剑术世家,相传他们是战国末年剑术家盖聂的后人。十年前,拜剑山庄的人出游塞北,归来时在雁门关遭受数百名匈奴人伏击,庄主盖风大发雷霆,不仅打跑不知天高地厚的匈奴人,还带领庄人追杀到匈奴人的大漠营地,斩首1700余人,威震一时。
逍遥门是一个非常神秘的西域门派。
江湖上没有几个人认得出逍遥门的人,大多数的人对逍遥门的了解,都只是依赖于江湖中流传着的逍遥门传说。
传说逍遥门有一种诡异的独门武功,名为“大慈大悲诛心手”。
这种武功能够杀人于无形。
但凡中了“大慈大悲诛心手”的人,外表是没有一丝的伤痕的。诡异的是,他们会面带微笑而亡,仿佛是悟透了人生没有一点遗憾地寿终正寝。但若剖开他们的胸膛,便会发现他们的心已不见。
自从前些年逍遥门的传说流传得越来越广后,江湖上面带微笑突然身亡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人说逍遥门的门徒越来越多,也有人说逍遥门的人一直都很少,只是近些年出西域活动的频率高了一些。
只不过无论如何,有一点是能够确定的,那就是逍遥门所杀的人,无一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比如江东十大恶人,曾作恶长江流域十余年,却在三年前的一个夜里毫无预兆地销声匿迹。
后来人们发现了十大恶人中的八个人都在同一个地方丧命,受伤症状与传说中的“大慈大悲诛心手”一模一样,剩下的两个恶人不知所踪。
笑面虎李大富在江湖上臭名昭著,但他只是一个商人,别说逍遥门这种惩恶扬善的神秘门派,连拜剑山庄那样矗立在明处的家族,他原本都接触不了。
可是逍遥门和拜剑山庄,与朝歌崇家都是世交。
五年前,崇而非的父亲崇正辞世,本来就人丁不旺的崇家没有长辈来掌家,李大富趁机巴结崇正的独子崇而非,崇而非年少贪玩,心性不定,很快就和李大富成了“忘年之交”的密友。自此后,李大富借着与崇而非在一起的机会,顺利地认识了不少武林名士,其中就包括逍遥门和拜剑山庄的人。
入夜。
时值寒冬,冷风凛冽如刀。
但是朝歌城里依旧热闹非凡,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们流连忘返,似乎全然不惧风雪。
当然,那些往往都是想着来凑热闹的人。真正准备参加问天峰论剑的剑客们,此时要么在客栈中养精蓄锐,要么便是和前辈或朋友在商讨剑法,力争三天后一战成名。
除了一个人,崇而非。
崇而非的父亲是第九代剑尊崇正,相当于第九代武林盟主。五年前,崇正在昆仑山失踪,当朝皇帝派人协助崇家调查,最后得出的结果是崇正练功走火入魔,命陨深渊。那时候,崇而非才十二岁。
原本就贪玩成性,疏于练武的崇而非失去了崇正的看管,生活更加放荡。倚仗着崇家的威名和富甲一方的家底,崇而非这五年无拘无束,没有谁敢阻止他。
他从未参加过问天峰论剑,因此他还不是剑尊,也不知道问天峰的残酷。
但是天下许多人都已将他当作剑尊看待,使得他日愈骄纵,不把天下群雄放在眼里。若有人拂他意,他便不会给好的脸色给对方。
因为他觉得除了远在长安的皇帝老儿外,天下人都须听他的,都须对他恭恭敬敬。
所以平日里与他走得最近的,除了管家老秦,便只有一个人——李大富。
谁都知道李大富素有“笑面虎”这个称号,崇而非也知道。
但李大富对崇而非百依百顺,玩乐的花样又多。最关键的是,崇而非觉得李大富这个笑面虎,就算敢骗尽天下人,都不敢骗他崇而非。
这天在崇府和阿薇、赵颖儿折腾完后,崇而非去街上趁热闹沾花惹草晃荡半天,把城东的花市给搅乱了,把城南卖棉衣的摊子给撞翻一片,搞出一番浑水,然后到了晚上便去清香阁赴李大富的约。
这一次,李大富摆的夜宴和往常一样,也是在清香阁的第三层楼、最奢华的雅间里。
崇而非轻车熟路,一路上摇头晃脑左摇右摆地上楼,遇到心仪的美人儿便笑嘻嘻地靠上去摸一下人家玉肩或丰臀。只是可怜了管家老秦,在后面不住地弯腰跟人赔不是。那些美人儿基本都是清香阁的勾栏女子,大多都认得在朝歌地位无双的崇而非,想讨好崇而非都来不及,根本就不会和崇而非计较,有的还追着崇而非打情骂俏,甚至主动用娇躯贴到崇而非身上撒娇。
只不过,此时有很多外地来的江湖草莽,他们不认得崇而非。他们来清香阁取乐,点了风流女子服侍自己,半路上却被崇而非随意调戏,自然会生气。好在老秦准备充足,给生气的人每人塞几两银子打发了事。
等到得三楼雅间的门口,崇而非看到门口边居然站着一个身着北方服饰的貌美女子,她低着头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不高兴。
清香阁的美女他早已了熟于胸,这个女子他却从未见过。
崇而非心道,难道这是新来的头牌?
或者是李大富那死胖子一直私藏着没让我玩?
这个女子与清香阁的其他美人儿大不一样,除了身材脸蛋都俊俏有致之外,隐隐间还有一股非同常人的英气,让崇而非兴趣大增,有一种推倒征服的冲动。
他心念至此,便伸手去拍那女子的臀部,一边笑道:“在想什么呢,新来的啊?”
那女子原本没有留意崇而非,但崇而非一伸手,她立刻便有所察觉,敏捷地往旁边避开。不过还是慢了一丁点,被崇而非的手指尖蹭到了裙摆。
“小子!你是谁啊?”女子横眉怒目,生气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崇而非惊讶了一下,随后笑道:“哦哟,有性格,我喜欢!”
“彭!”他一脚踢开了雅间的门,“你进来,陪本公子喝酒,本公子就跟你说我是谁。”
那女子正要嗔骂,却听到雅间内的人纷纷出声:
“而非贤侄?”
“小非?”
“哎呀,崇少侠来啦?”
崇而非定睛一瞧,只见雅间里早已坐了三人,右边是李大富,左边两人,一人长得仙风道骨,容貌慈祥,正是逍遥门的主人逍遥子;另一人长得虎背熊腰,气魄非凡,普通人人看一眼便心生惧意,这便是拜剑山庄的庄主盖风。在坐席之外,则陈坐着一排衣着单薄的妖艳舞女,手中抱着琵琶与萧。
李大富迎了上来,笑吟吟地道:“崇少侠请坐,秦管家请坐!”
崇而非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主座上,道:“老逍,风叔叔,你们这么快就来啦?路上……”
话未说完,只见拜剑山庄的盖风站起身来,有些疑惑看了看门口那个女子,又看了看崇而非和老秦,随后说道:“小非,那是风叔叔的女儿,你们刚刚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