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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初到扶桑

王思靖招呼手下将所有被掳来的人带到自己船上,然后将所有海盗都绑了,留在海盗船上,包括那个来四.

船开出的时候,见那艘海盗船还停在原处,李沧溟问:“就这样放过这些人么?“

王思靖道:“这里来往船只很多,不一会就有人报知官府,他们跑不了的.“李沧溟点点头.身边的郑一官一直依偎着他,贴得紧紧地.

郑一官问:“李大侠,你为什么要去扶桑国?“

李沧溟随口道:“去做生意啊.“郑一官眼睛亮了:“能赚很多钱吗?“李沧溟笑道:“我不知道.我正在学.这个你要问那位大侠.“

说着指指王思靖.郑一官低声道:“我不敢问.“李沧溟道:“那我来问.“随即高声道:“王大侠,你这海上的生意,运的都是些什么?“

王思靖走过来道:“中原特产药材,瓷器,丝绸,扶桑国的则有漆器,屏风,扇子.一来一回,那可不是少数.要看船多少,有多大.“

李沧溟对郑一官道“你现在知道了?“郑一官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记住名字了.“李沧溟哈哈一笑,心想你这一个小娃儿,现在饿得发昏,还梦想做海上生意呐?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郑一官(郑芝龙)日后真成了横行四海的强人.这是后话.

随后王思靖遣人将郑一官送到后舱,安排吃食.然后与李沧溟两个站在船首,遥望远方.虽然风平浪静,但船上还是很有些摇晃之感,李沧溟直直立着,纹丝不动,就如双脚就钉在船板上一般.

王思靖见了,暗暗称奇.他想与这位超凡剑圣聊多几句,一时却找不着话题.还是李沧溟先道:“刚才打过这么一架,倒让我有一些想法.“

“什么想法?“王思靖问.李沧溟沉吟一阵,道:“成祖之时我大明海军强盛,后竟有倭寇之祸.我想以后大明一定要发展海军,这是正道,也是迫在眉睫之事.“

王思靖道:“李兄所言甚是.只是皇帝老儿一向多不理事,朝务都在宦官手中.虽有卓见远识,也到达不了天听.你我只是平常百姓,这些事,还是不要想罢.“

李沧溟叹道:“虽如此,还是不得不想.“

王思靖道:“李兄心怀国家,实是让王某佩服.“李沧溟喟叹不言.王思靖乃道:“李兄,晚上风大,不如现在就到舱室之中,想那个小娃儿,已经吃饱睡足了.“

李沧溟点点头,与王思靖走入船舱中.只见郑一官蜷卧在地,睡得正香.李沧溟随手拿起一件毛毯,盖在他身上.

王思靖道:“李兄似乎对这个小子另眼相看?“李沧溟道:“他与我是乡里,口音别无二致.年纪如此之小,就要坐船远行.实是让人生怜.“

说着,一直握着剑的手也松了开来.王思靖道:“明日我们就到舟山总坛了.到时我会叫人将他们全都送到对岸去.给些盘缠.至于以后如何,就要看他们造化了.“

李沧溟道:“如此甚好.“说完就盘腿坐在舱中.王思靖知他不想再多说,也就识趣走出船舱,指挥船员驾船去了.

直到天要黑时,熟睡的郑一官才醒了过来.见李沧溟在旁,一直缠着问东问西.李沧溟只是随口答应.后来郑一官要他教剑法,李沧溟才正色道:“没有师尊许可,我不能收弟子.“

郑一官听了,还是变着法子要学.他聪明伶俐,机变百出,弄得李沧溟无可奈何.只得随手演示了几招.郑一官见了,自己就模仿起来.李沧溟只得向他道:“没有名师教授,你这般学不成的.“郑一官不听,还是我行我素.李沧溟只得由他.

第二日傍晚,船果然到了舟山总坛.这是群岛中一个较大的岛屿,夹在诸岛之中,四面环水,易守难攻.王思靖先下了船,好一阵回到船上时,对李沧溟道:“正好有船,可到泉州.不时就要启程.“

李沧溟一听,喜道:“这样最好.“那郑一官听了,反倒不是很高兴.王思靖道:“小娃儿,这李大侠可是做大事的人,以后你如果出息了,就会有相见的一天.“

郑一官道:“王大侠,我可以随你学习做生意么?“王思靖一听,哈哈大笑.李沧溟也笑了起来,摸了摸郑一官的头.

王思靖对李沧溟道:“很是不巧,今晚也有一艘船要到琉球国.随后他们还要去扶桑,目的正是长崎港.李兄正好随他们出发,他们船长与我相熟,我已经交待过了,他会照顾李兄的.“

郑一官一听,手紧紧抓住了李沧溟的衣角.李沧溟对王思靖道:“我去扶桑,越快越好.不知道他们这船,几时可到?“

王思靖道:“他们会先在琉球国装运货物,要稍停一两天.长崎离琉球国不远,不用十天半月,就可到达.我不担心路上,只是担忧李兄到了扶桑,会有些阻滞.“

李沧溟道:“会有什么阻滞?“

王思靖道:“李兄不识扶桑国之语,只怕寸步难行.“李沧溟道:“不是说师母会叫人来接我么?“王思靖摇头道:“话虽如此,但大宫主哪知李兄何时能到?“

李沧溟笑了一声:“你是怕我在扶桑国饿死不成?“

王思靖忙道:“哪里哪里!我忧的是李兄性子刚烈,那扶桑国不比大明,有些风俗习惯,李兄还是要留心为好.“

“我知道了.“李沧溟回了一句,转头再摸摸郑一官头顶,道:“小兄弟,我们就此别过.“郑一官十分不舍,一直说:“长崎,长崎!“李沧溟哈哈大笑:“你是要来长崎找我么?“

郑一官拚命点头.李沧溟说了句:“傻小子!“就随王思靖大步走开.约走了十余步,回头望时,郑一官仍在原地痴痴望着自己.李沧溟也是不由喟叹.

上了这即将到扶桑长崎的船,王思靖带他到了一处船舱,虽然不大,还算舒适.不一会有个扶桑人模样的老者走了进来,原来是此船的船长.叫做什么武藤.王思靖与他耳语几句,然后对李沧溟道:“李兄,咱们就此别过.“

李沧溟道:“很好,谢谢你了.“王思靖连连拱手,然后退出船舱.那叫武藤的船长也走了出去,没有与李沧溟有半句招呼.李沧溟见状,倒也乐得清静.

在舱中坐得一阵,李沧溟心道:“这个王思靖带我到了舟山总坛,却连岛都不让我上,怕是有些古怪.此人还是信不过.“

虽作如此之想,但到扶桑是师尊所命,这是最大的正事,李沧溟也不想旁生枝节.于是就在舱中安生立命,几乎半步不出.船中每日都有人送来饭食,清水.那些饭食还都是素的.李沧溟心想:“这个王思靖,虽然信不过,但做事还算周到.“

船在海中航行几日,就到了琉球国.李沧溟头一次走出船舱,在船上遥望.只见这琉球国虽然与中原有些相异,但大体上还是与中原相同.他不知道的是,琉球国一直是大明属国,汉化很深,岛中居民多会汉语,服装,饮食也都相近.

在琉球国中停了两天,船便再次启航.李沧溟仍在自己舱中安坐,半步不出.直到数日之后,那姓武藤的船长才走进了舱来,邀请李沧溟参加他们的宴会.李沧溟见他一口中原土语半生不熟,但是语气还算诚恳,也就答应了.

认知道宴会的人多数都是扶桑人,没喝醉之前,倒还看得过眼.一旦酒酣耳热,就撕扯衣服,**躯体,口中尽说些有的没的话之余,还引吭高歌,翩翩起舞.李沧溟按捺住性子,对扶桑人的感受,也就更差了.

此时已近深秋,刮的是西北风,船向东北而行,自然有些慢了.李沧溟一个人坐在舱中,难免有些急燥.所幸船虽行驶慢,但并无其他事情发生,在路上非止一日,就到了扶桑长崎港口.

船只在长崎登陆.其时日本处江户初期,奉行锁国之策,唯有长崎等少数巷口,可以与外通商.李沧溟下船之前,向船长打听江户城所在.船长听说李沧溟要到江户城去,哈哈大笑,说天下的道路,都与江户相连.李沧溟无奈问江户城的方向,船长随手一指,说要向东而行.

李沧溟谢过,对于这个有日本血统的琉球人,并无多少好感.离岸下船之后,所见风景,人情风俗,虽有熟知之感,与中原也存天壤之别.所幸的是,自己一路曲折,今日总算是到了扶桑.

长崎是通商港口,因此很是繁华.举目望去,入眼全都是扶桑人士.虽然面目与中原人并无多大差别,但是举止言行,相差太多.李沧溟在原地呆立良久,但见人来人往,言语喧嚣,如在梦中.

“师母虽说要着人来接我,但我来时,师母岂能知晓?“李沧溟想到这里,忽然想笑.继而想道:“与其在此等,不如我自己寻了去.师母在江户城,还是大将军之女,要找着她,其实不难.“

于是逮着几个行人问路,那些行人本是行色匆匆,一旦停下,便慢条斯理起来,咿咿哦哦.他们虽然客气,但是不知所云.李沧溟不会扶桑国之语,在异乡之地举步维艰,倒激起了他英雄之气.

当下抽出腰中剑来,拿在手上,就在街道中间把玩.当时人来人往,看到一个中原装束的农夫如此行径,人人侧目.这时有两个武士经过,怪叫两声,就冲上前来.其中一人抽出长刀,口中叽叽哌哌,要和李沧溟较量一番.

李沧溟笑笑,他见这个武士脚步虚浮,是根本不会武功的废材.于是大叫了一声:“巴格!“上前推了他一把.这个武士被推得接连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另一个武士本来是抱胸看热闹的姿态,见到这等情境,也怪叫一声,抽刀劈了过来.

这一刀又快又急,显然是练过的.李沧溟笑,口中也怪叫一声,手中剑在劈来的刀上一沾一引,将那个武士摔出数丈外.武士尚未倒地,李沧溟已经一个箭步跃前,一脚踏在武士胸口之上.口中再叫:“巴格!“

两个武士当街被打,街上的行人登时一哄而散.李沧溟心道:“不做则已,一不做,二不休!“上前封住两个武士的穴道,剥光了他们的衣衫.将其中一个武士的衣服直接套在身上,把刀也夺了,也插在腰间.施施然向东而行.

.走了一阵,被他吓得空空荡荡的街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和服女子.远远地看不清楚.但她见了李沧溟,竟似招了招手.然后走进一间酒馆去了.

李沧溟心道:“难不成如此之巧,她就是师母派来接我之人?“当下也不犹豫,大步走近.到酒馆边上时,听到里面一阵一阵的喧哗声,也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李沧溟想不也想,就走了进去.刚一进门,一股不可名状的味道扑面而来.皱一皱眉,仍进到店内,大喇喇地坐了.

店中本来是闹哄哄地,及至看到一个武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静了一静,旋即又喧嚣起来.屋内各种味道混杂,有酒味,脂粉味,汗味,还有其他不知道是什么食物的味道.李沧溟强忍住不适,将手中剑摆在桌上.

这时,一个满面涂着厚厚的白色粉末的女子走了过来,一身和服,高发扎得老高,不清楚是何等发型,大约与街上所见略有不同.她走近了来,打量了一眼李沧溟,低声道:“你不是日本人?“

李沧溟一楞.那女子指指桌上的剑,还有他身上的衣衫.李沧溟低头一看,原来套在外面的武士服中,露出了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他听那女子说的是中原话,就抬头看她,只见她满是白粉的面上两只眼睛眨呀眨,显得很是顽皮的模样.

“这就是刚才向我招手的女子么?“李沧溟心道.

“我是麻宫圆,你可以叫我小圆.“女子说道.她的声音甜甜腻腻,有些清脆,还带点童音.李沧溟皱了眉,还是吐出那两字:“巴格!“自称小圆的女子笑了起来,用手捂住了嘴,眼睛咪成了一条线.

这时候邻座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大汉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近,一把抓住小圆的肩膀,张开满是酒味的大嘴就向小圆面上亲过来.小圆侧身躲过,用手推开他.口中说了句日语,李沧溟在船上日久,还听得懂,是“你醉了“.

那络腮大汉却不依不挠,强自伸过头来要亲.小圆瞪了眼一直叫:“宫本先生,宫本先生!“这时四周都有人笑了起来,其中有人大叫着说了一嘟噜的话,语速过快,李沧溟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时大汉搂住了小圆的腰,用力很大,小圆禁不住与他脸贴着贴脸.

大汉哈哈大笑.小圆也陪着笑.大汉笑完,冲着小圆不容置疑地说了句什么.小圆楞住,还未反应,大汉已经抱着她向店后走去.李沧溟不动声色地站起,跟了过去.只听店后厨房之处,小圆不停地叫呀蔑嗲.走近一看,小圆躺在地上,大汉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想要撕开她的和服.

李沧溟抽出腰间的日本武士刀,口中大叫:“消秋,消秋!“里头的两人听到声音,都停下了动作.小圆赶紧推开大汉,爬起身来.小碎步经过李沧溟身边时,听到她低声说了句:“谢谢!“

大汉瞪着醉眼,径直朝李沧溟走来.闻到他身上那一股难闻的气味,李沧溟第一次有想杀人的冲动.待两人不到一步的距离,李沧溟直视大汉的眼睛.大汉打了一个酒嗝,嘴里嘟嚷了一句.李沧溟缓缓抽出武士刀.

刀一出鞘,光芒闪亮.竟然是一把好刀.那醉酒大汉睁着醉眼,看着眼前的刀,脸上慢慢出现恐惧的神情.随后他指着李沧溟叫了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酒馆.

李沧溟收起刀,又回到之前的桌子前坐了.这时候桌上摆了几瓶酒,还有一只杯子.小圆跑了过来,还是小碎步.她冲李沧溟笑道:“一会菜就上来,是中国菜哟.“

说完跑开.一会,她端着一盘菜送上桌来.李沧溟一看,果然像是中土菜式.只是他从不喝酒,这菜里头也有荤腥,就皱起眉头来.小圆本来满心以为李沧溟会喜欢,谁知他露出一脸嫌弃的神情,不禁大失所望.

“我吃素,不喝酒.“李沧溟用中原话说道.

小圆一怔,又笑了起来.这次她没有捂嘴,倒是叉了腰.“你不喝酒,跑来酒馆做什么?一个拿剑的人,还要吃素,这难道是笑话么?“

李沧溟听她说的中原话很地道,有些惊讶.对她言语中的嘲笑之意,并不生气.等她笑完,李沧溟道:“我喝水,有素菜也来一点.“

小圆爽快地哦了一声,跑开了.再坐得一会,清水端上了来,再一会,素菜也上了桌.李沧溟闻了闻,知道是素油炒的,就先喝了一口水,然后用筷子夹菜送进嘴里.

眼看菜就要吃完,李沧溟看见小圆还站在跟前,就问:“有什么不对吗?“小圆摇摇头,说:“菜好吃吗?“李沧溟想摇头,但还是点点头.小圆呀了一声,道:“好高兴!“喜笑颜开地一个轻巧转身,就跑开了.李沧溟楞在原地,哭笑不得.

接着小圆不停地端上菜来,李沧溟也来者不拒.一边慢慢吃,一面观察店内众人的神情举止.吃的时候小圆还是站在跟前,李沧溟不得不吃一盘,说一声好吃.她才会离开.不知道吃了几盘菜,不知道过了多久,眼见店内的客人渐渐稀少,眼看就要打烊的光景.

最后店内只留下他一个客人.将最后一根素菜送入口中,咀嚼完毕,李沧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小圆跑上前来,笑着说:“吃饱了?吃好了?“

李沧溟点点头.小圆又叫了一声:“好高兴!“捏着拳头不住扭着腰.李沧溟又想哭又想笑,但还是强行绷住脸,保持冷漠.一会小圆弯下腰,凑近脸来说:“我今天的工作完成了,我要走咯.“

说着,脸左一转,右一转.换着不同的角度打量李沧溟.李沧溟极度不适,拿起桌上的剑,道:“赛哟那那!“大步走出店外.天已经全黑了,门外海风一吹,忽然想到还没付钱,就又走入店内.小圆已经不见了踪影.李沧溟从怀中掏出一点碎银来,放在桌上.

再走出门来,只见门边站了一个少女装扮的女子,静静站着.见到他,就深深的弯下腰,掬了一躬.李沧溟嗯了一声,大步走到街上.身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是那少女跟了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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