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薄缓慢的从楼上下来,看着在场不知所措的食客们,走到门口,拔下了门上的双头匕首。
今天是和金婧出来吃饭的,没有佩剑,金家大小姐娇生惯养,而剑又杀气很重,她不想吓到金婧。
但是没有佩剑,这局势能不能控制的住,就不一定了……
木薄握着双头匕首,对着在场的所有喊到:“向后退。”声音并不大,但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美艳的似瓷娃娃的这个女娇娥到底是什么来历,如此的强势。
木薄慢慢走到那人身边,从袖中取出了医家的面纱,轻轻戴上,轻轻把了一下脉。
嗯,还活着?
这个人口唇发绀,甲床发黑,眼睛瞳孔如针尖一般大小,他的腿和胳膊都如铁板一般……
是中毒无疑了……
木薄取下自己手链上的一颗白珍珠,给这人送服下去,并喂了一点水,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能不能醒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这些食客中有一位贾大人,是朝廷的命官,这不今天来食肆图个美味快捷的工作餐,谁料却遇到了命案,眼看马上就要到时间了,却困在这里。
贾大人就准备沿着墙根慢慢溜走,可贾大人心宽体胖,肥硕无比,木薄自然能看见一摊肉在动,刚开始没理他,贾大人暗自窃喜,这是太专心没看见他啊……
终于挪到门口,木薄忍无可忍,一把又把手中的双头匕首扔了出去,并抛过去一个眼神。
本殿下不发声,就当看不见你这一坨肉肉……
“大人一走了之,就可以安身事外了吗?不觉的这是葬送仕途,自增嫌疑吗?”
贾大人楞在原地,一步一步缩了回去。
门开了,木薄暗暗皱了一下眉头,她命中的克星,大理寺的人还是来了……
狄姜一进屋,就看见一个白衣的……人蹲在地下,看着身形应该是个女子,但看着打扮……也可能是位弱不禁风的公子哥……
意料之中的声音并没有响起,木薄都能想象出狄歌微皱着眉头,一脸难受的样子对她说:“怎么又是你,你怎么又不穿合适的衣服,你真是顽固不灵,成何体统”这样的话……
或者是江砚的轻笑一声,说:“木小主,我们又见面了。”
而身后确是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如一群麻雀一般,不太像狄歌之下的理家作风……
“那个……这个……”狄姜拿着扇子打了打另一只手的手掌心,提醒自己要镇定。
木薄回了一下头,看来的是狄姜,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叹一口气……
“请问你是女仵作吗?”狄姜见过木薄一面,但是没有记住她的样子,只感觉这个人有点似曾相识。
木薄没有理他,还是拿出了藏在身上的银针,准备给他扎针……
“哎哎哎,死者为大,对他好点……”
“他还活着,我什么时候说我是仵作了?”
狄姜有点愁,因为今天许仵作告假了,他只能带着一群他的徒弟来看现场,老话说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一人一句话,就把案情给还原个差不多……
听了木薄的话,狄姜摆摆手,示意他们上去帮帮忙,小朋友们你推我我推你,都不肯上,木薄回头扔过来一个眼神警告,可以小朋友们没有看到,还是依旧推推搡搡。
“要么闭嘴,要么你们来。”木薄说话依旧很轻很没力,但是敲在这些人的心里,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威慑。
小朋友们老实的闭了嘴,安安静静看着木薄扎针抢救病人。
地下的人慢慢的抬起来胳膊,指了一下站在他脚边的那个小二,手一垂便软了下去,木薄再去试探已经没有了鼻息。
都说仵作能让死人开口,可今天医家让将死之人说话,只凭回阳的一口气便指认了凶手,也实在有趣……
“西域奇毒……”木薄把食指放在唇下,所有所思的说。
“哦?你怎么知道的。”贾大人凑过来脑袋问。
因为他们医家的珍珠丹都救不了这个人……
狄姜走到小二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二知趣的行了礼,叫了一声:“狄小大人。”
“走一趟吧,跟我。”狄歌装着稳重的样子招呼两个司事上前,把这个小二给带走了。
小二也不辩解,一直看着木薄,做了一个“六”的手势,用大拇指和小拇指掐了掐自己的鼻梁。
“干什么呢,不要耍花招。”一个司事推了一把这个店小二,把他给带走了。
这个小二还是看着木薄,木薄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这是认识我吗?……
贾大人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也是老奸巨猾,多了一点敏感,跳到木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就说:“你是不是他的同伙,很明显他认识你,我说嘛,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判断出是西域奇毒。”
“哎,贾大人,你这话错了,我老家寒远山云鹤谷那就有个小毒医,真的就是识百毒。”一个小司事忍不住插了一下嘴。
嗯?云鹤谷,不会他口中那个小毒医就是她吧……
“对啊,对啊,贾大人你太孤陋寡闻了。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五种人,医家,毒家,药家,毒仙,小毒医。”狄姜打量了木薄一眼,有点嫌弃的开口说:“毒仙已经死了。药家现在不行了,寒远山一支单传,听说这次来的是一位公子。医家,医家是来了位小主,就是那个木薄,冷面蛇心的大美人,玲珑人皮面具那一位,我是见过的。看你长得这么一般,没有她好看,也看起来挺寒碜的,你不会就是那个小毒医吧。”
木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刚才的那个司事给抢先了:“我们那小毒医是不可能出山的。”
额,她的确出山了,因为母亲的死,她回了一趟寒宫,然后又去调查她舅舅为啥不去看她母亲,接着少主出巡,她又要坐镇寒远山,这又被召到了龙城,云鹤谷的事,她真的是好久没有管了。
狄姜一拍脑袋,还有案卷的事,便腆着脸走到了木薄的面前,有点讨好的说:“姐姐,你能跟我说一下案卷怎么写吗?你查到了什么啊。”
木薄坐到了一张干净的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狄姜,一手挑起来狄姜的下巴,被迫让狄姜看着她。
“我不和小朋友说话,叫你家大人来。”
全场的人都惊呆了,这人是谁,什么身份,竟然这样对待狄姜。
狄姜的脸木薄挑衅被气的通红,眼里都是怒火,下一秒恨不得撕了木薄。
木薄把挑着他下次的手松开,摘下了面纱,轻佻的勾了勾嘴角,温柔的说:“小乖乖,不认识我了,几天不见,把我忘了?”
狄姜充满怒火的眼里瞬间布满惊讶,瞬间怂了下来,叫了一声:“木薄……姐姐。”
我的天,刚才他说了啥,说她长得一般,说她寒碜……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嘛……
“小乖乖,案子还没有结,毒从哪来的?”木薄与狄姜擦肩而过,从门上拔下了她的双头匕首,从大门走出去,却又冒出头,对狄姜说:“小乖乖,事情永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说完就不理狄姜他们一行人了。
的确,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直觉告诉她,那个人不是凶手,而且好像还认识她……
她不怎么来龙城,那如果真的认识,那一定不是个无名小卒。
可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平常人怎么会用大拇指和小拇指一起捏鼻梁……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医馆,还没到医馆,就老远看到站在门口的奕冉。
“没事吧。”奕冉焦急跑上来,他收到了金婧的信,大概知道木薄中午和金婧吃饭,然后遇到了命案这件事。他仔细着看着木薄,看看木薄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木薄打了奕冉的手,学着今天那个店小二的动作做了一个“六”的手势,然后捏了奕冉的一下鼻梁。
看着楞在那里的奕冉问他:“你想到了什么,这是什么组织的特别手势吗?”
奕冉摇摇头,确实奇怪,因为肯定没有人会这样捏鼻梁……应该就是什么特殊的手势……
“六……鼻梁……六……鼻梁……到底是什么意思……六……鼻梁……六……鼻……梁……六……”木薄在那嘟囔着。
“等等,梁六……”突然,一道光从奕冉的脑袋中闪过。
“梁六?我不记得认识一个叫……梁柳?……”木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的线人……”木薄有点心情低落,因为她感觉那个人可能不是凶手,但是没有出手阻拦……
“线人……”
线人是眼,把看到的一切汇报给主人,如果没有眼,那就是相当于又聋又瞎的人在走路,不知方向,不知途中,不知终点……
“木薄,你找死啊!你竟然在龙城安线人,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安他,我怎么自保?”木薄给出的理由让奕冉无法反驳,龙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你只有比别人想的多,才能活的更长久……
“那就弃……”奕冉咬咬牙,甩了一下袖子,“我帮你救。”
木薄歪了一下头,看着本来想弃车保帅,又不想表现无能的奕冉,轻轻笑了一下,还是用那轻轻柔柔无力的语气说:
“木薄的人,木薄自己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