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的夜极其的静,也异常的冷,晴空万里,星星点点。
山谷口周围的昆仑雪山,好似一只只沉睡的怪兽,传来的寒风,像是它微弱的呼吸声。
匆匆吃了压缩干粮,我们早早就睡去了,因为要修养好身体,继续第二天的找寻。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呼呼的寒风吹得帐篷猛烈地抖了两下。
我睡觉一向很警觉,是在医院里养成的习惯。因为半夜的时候,常常会有护士喊着处理特殊病人,所以略微的动静都能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就在我刚要睁开眼的瞬间,依稀听到了一个清纯而甜美的声音说道,“三位大哥哥,三位大哥哥,快点起来啦,我带你们去你们想要去的地方!”
我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像是被一盆冷水浇在了头上,变得清醒无比。莫非是在做梦?我试着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厉害,不是在做梦。
大半夜的,在这寒冷的谷口怎么会有人喊我们。
我忙把手从睡袋里拿出来,轻轻碰了碰睡在旁边的马子洲,轻声喊道,“洲哥,洲哥,快醒醒,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说话!”
马子洲似乎还在梦里陶醉,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什么话,开始打起呼噜来。
我听见马子洲打着呼噜,好是尴尬。于是,我又推了推睡在旁边的度建松。
度建松似乎睡得很死,被我推了几下,硬是没能醒来。
就在这时,那个甜美的声音又出现了,仿佛,仿佛就在帐篷跟前站着,“大哥哥,我知道你醒了,要不我带你一个人去好不好哇?”
我被着突如起来的声音吓得猛地抖动了一下,头皮开始渐渐变得麻木起来,身体也失去了神经的控制,如一堆肉摊放在地上,心里暗想,“难不成是二哥找人来带路了?”
可转念一想,如果是二哥找人来带路,而我又带了两个人,怎么会只喊我一个人,况且是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候。我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就是说不上来。
突然,我触碰度建松的手感觉触到了按摩器一样,一直抖个不停。
原来是度建松早就醒了,他也被刚才那个声音吓住了,此时的身体,正不自主地抖成了一团。
知道度建松也醒着,我紧绷的神经瞬时放松了许多。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静静地躺在睡袋里,无比清晰地听着帐篷外的动静。
“两位大哥哥都醒了啊,快点起来了嘛,我带你们去找外星人好不好哇?”
那个甜美而清纯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这次,我和度建松是听了个真真切切的清楚。
同时,我们两个都在想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要不要随着帐篷外的那个女孩一起去找外星人。
正在犹豫之际,正所谓色壮怂人胆,度建松突然颤抖着声问道,“敢问门外的姑娘,您是否是从何处而来呢,您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找外星人,难道您知道去找外星人的路?”
被度建松这么一喊,顿时把原还在打鼾的马子洲给惊醒了,他一屁股坐了起来,攥紧了两个沙包大的拳头,一副警觉的样子,侧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我被度建松这一喊给吓了一跳,接着又被马子洲突然的坐起吓了第二跳,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好似身子也随着心脏的跳动而起伏着。
“嘿嘿,大哥哥,你这人的问题还真多,不过我喜欢,喜欢你跟我说话。不妨告诉你吧,我家就住在这周边,刚好路过这里。这个时候,能来到这里的人,大多是找外星人的哦……”
我心里一惊,怎么这个声音又跑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心里虽有着疑惑,但在此刻,已经完全被帐篷外那个甜声音给打消了。
“云哥,洲哥,快起来了,机会来了!”
度建松说着先从睡袋里钻了出来。
马子洲心里强装镇定,身体却很诚实,此时也已抖成了一团。他心里很清楚,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呢,而且这个人还是个弱女子。是个弱女子也罢,却偏偏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他原本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妖魔鬼怪,但对于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还是心生了几分忌惮。
度建松本来是站起来的,可片刻后突然又坐了下来,不快地说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别拉着我的裤子啊!”
我心想,也许是马子洲感到了危险,才拉着度建松的。
哪知马子洲却说,“云哥,你别拉着他,咱们一起出去,管他是人是鬼,难不成还一口吃了咱不成?”
被马子洲这么一说,我紧绷的神经差点断了,因为我也没有拉着度建松。
“云哥,你拉我干嘛?”度建松急着喊道,生怕门外那个妙龄女子一时生气而离开。
“我的手能够得着你吗,自作多情啊你!”
原来度建松在站起来的瞬时,感觉大腿被什么抓住了,他忙抖了几下大腿,想甩开抓着自己大腿的“手”,哪知抖了几下硬是没能抖开,他还以为是我们拉着他。
马子洲虽然当过兵,对于这种灵异事件还是心生畏惧,于是战战兢兢地说道,“阿度,她越是让我们出去就越有问题,咱们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度建松被那只抓着自己大腿的手吓得目瞪口呆,如石像一样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阿度,你可别吓唬我啊,你这是怎么了?”马子洲急着喊道。
度建松依旧呆若木鸡,默不出声。
“嘻嘻嘻,大哥哥,你的裤管被飞虎爪给勾住啦,你别怕哦……”
帐篷外的那个甜美的声音又出现了。
度建松本来被那个抓着自己裤子的手给吓住了,听得是自己随身携带的飞虎爪,心里的担心和害怕瞬时不见了。感觉门外那个女子并没有恶意,也许长得还是个大美女,于是大着胆子,准备拉开帐篷的拉链。
“阿度,你可别上当啊,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你仔细想想,在这种人烟罕至的地方,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一个人,而且会莫名地知道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她要我们出去,说明她不敢进来。那我们就别出去,等天亮了再说好不好啊!”
马子洲生怕度建松走出帐篷,忙拉着度建松的胳膊,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我还是相信科学的。虽说二哥一直以一些间接的方式不停地给我提示,却没有直接与我在现实中接触过,我相信其中一定有原因的。可眼前发生的事情又让我心生疑虑,如果这个女子能与我们在现实中沟通,那就不一定会是真的。想到这里,我觉得我们根本没必要害怕什么,即使外面的女子长得像恶鬼,难不成还真能一口吃了我们。于是我也壮起了胆子,准备走出去看个究竟。
“咱们来这个地方不就是为了找外星人吗,现在有人愿意带我们去,我们还等什么啊。很多机会就在一瞬间,就像做生意一样,你不抓住就会马上溜走的!”
度建松略带几分怨气,说着,趁马子洲不注意,一只手快速地拉开了帐篷拉链,随后掰开马子洲的手,猫着腰钻出了帐篷。
马子洲见状,来不及思考,忙从睡袋里钻了出来,跳出了帐篷,生怕度建松出什么意外。
我随后跟着钻了出去。
我们仨人站着帐篷前,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不远处正站着一个活泼可人、容貌娇秀的女子,年龄在二十上下,一手扶着身边的大石头,另一只手叉着腰,光着小巧的脚丫子,冲着我们嬉笑着。
她身着一身红色薄纱衣,袖子刚过手肘,裙摆刚抵膝盖,腰间亦是一根红腰带,腰带上略微泛着金光。
白皙的皮肤与红色的薄纱衣相映衬,更显得几分冰清玉洁。
那女子的脸庞也甚是清纯可人,虽然是在晚上,但依然清晰可见。
齐眉的刘海下,一双乌黑的眼睛眯成了一轮弯月。
两个嘴角略向上翘起,把那性感的红唇拉了起来,露出了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马子洲还好,一个军人不会迷恋女色。而度建松就不同了,毕竟一直单着,今天见到了如此漂亮的女子,怎能不心动,那小心肝开始扑通扑通地跳着,两个小脸蛋即使是在寒冷的夜晚,也微微泛起了红晕。
“大哥哥们,嘻嘻……,你们都起来了,走吧,我带你们一起去!”
小姑娘嫣然一笑,转过身,小跑着来到了一座大理石修砌的石桥跟前。
度建松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小姑娘,憨笑着开始朝那个小姑娘走去,像失了魂似的。
马子洲看着眼前的美女,心里有着几分欢喜,但内心的警觉一直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虽然这样想着,还是随着度建松一起朝那个石桥跟前走去着。
我一直站着原地观察着远处的那个红衣女孩,怎么感觉怎么不对劲,可就是说不出来,只好静观其变。
度建松见我没有跟过去,转过身,冲着我使劲眨巴着眼睛,满脸欢喜地说道,“云哥,机会来了,你快过来呀!”
对于眼前看到的这一切,我虽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但我相信是真实的。或许那个女孩真是外星人派来引路的,想到这里,也随着度建松和马子洲一同朝红衣女子走去。
在快要走到那座石桥跟前时,马子洲像发疯似得喊道,“不对劲!不对劲!”
度建松本来还沉浸在美色之中,被马子洲这么一喊,顿时打了个冷颤,忙问道,“怎么了?”
马子洲站在原地,不再行进,他指着前面的一块大石头惊恐地说道,“咱们来这的时候没有这块石头,还有那座石桥,这里根本就没有石桥啊!”
我听得马子洲说的有道理,也站住了。
度建松一脸不屑地说道,“管他呢,找外星人本来就是很离奇的事情,也许这就是咱们跟外星人接触的方法呢!”
他说着,又朝前走了几步。
就在这时,前面的那个红衣女孩又催促道,“大哥哥们,你们快点过来嘛,再不过来就去不了!”
度建松对于我和马子洲的犹豫有些不快,急着说道,“你们快点来啊,机会消失后就没有了!”
马子洲不慌不忙地说,“要去那里我们也得拿上行李啊!”
突然,一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不过还是被我抓住了。是的,莫非她就是?便在这一刻,我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度建松依旧不快地说道,“那你去收拾,我和云哥在这里等你!”
马子洲好像也想到了什么,忙低声说道,“阿度,你不要被美色给迷住了,你好好想一想。那个女孩怎么会知道咱们要去找外星人?还有,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这么冷的天,她为什么不穿鞋,难道她不怕冷吗?”
被马子洲这么一提醒,我更加确定了。
“大哥哥,您多虑啦,我和外星人接触后就不怕寒冷了,所以都不用穿鞋的哦……”
那个红衣女孩依着桥栏,毫不生气,笑着解释道。
“你看看,她离咱们这么远,她怎么能听得见我们说话?”马子洲继续说道。
“大哥哥,我会读心术哦,你们别再犹豫啦,再犹豫就真去不了啦!”
红衣女孩依旧撒着娇喊道,甜美的声音怎么也不会让人把恐惧和她联系在一起。
度建松哪里能听得进去马子洲的话,被逼急了般大声喊道,“洲哥,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再不走我和云哥可先走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度建松说完,要回来拉着我一起朝石桥跟前走去。
见度建松要去石桥边,我也着急起来。我现在还不能说出她的真面目,怕她狡辩,如果连马子洲也相信了她,那我就真拿她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度建松被她陷害。
倒是马子洲,他知道再怎么劝度建松都是徒劳的,可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度建松被那个红衣女孩“骗”去。在这紧要关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转过身朝帐篷跟前跑去了,跑到帐篷跟前,一头扎进了帐篷之内。不一会,他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拿出手电筒照了照远处的红衣女孩。
红衣女孩啼笑皆非地说道,“大哥哥,你难道把我当鬼不成?别照了,你快点一起过来。到了那里,要什么有什么,你那些行李也不必拿啦,快快啦!”
马子洲见手电筒不管用,又返回帐篷,从自己的背包里慌张地翻找起来。
红衣女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淡定和自如瞬时少了很多,可人的神情也有些不安起来,但她依然强颜欢笑着说道,“小度哥哥,小云哥哥,还是你们跟我一起走吧,那个小洲哥哥好像还在犹豫呢!你们快点啦,再耽搁下去咱们谁都去不了啦!”
度建松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被马子洲这样耽搁着时间,心里着实不爽,于是气冲冲地朝帐篷跟前跑去。
当他跑到帐篷跟前时,马子洲也恰巧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他一把拉起马子洲的胳膊,恨恨地朝石桥跟前走着,边走边抱怨道,“洲哥啊洲哥,你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犹豫,相信小弟的,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有什么坏心眼啊!”
就在这时,那红衣女孩突然带着哭腔喊道,“小度哥哥,那个小洲哥哥的手里有东西,有了那个东西我们是没法找外星人的,你快点抢下来扔掉,快扔掉!”
度建松生气地朝马子洲瞪了一眼,生气地说道,“拿出来吧!”
马子洲被度建松这么一逼问,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他不会说谎来转移度建松的注意力,但也不能让度建松拿去手里的东西。
我看在这里,知道自己该出手了,于是大喊了一声,“阿度,你要干什么!”
度建松被我这么一喊,忙朝我看了过来。
在度建松移开视线的一瞬间,马子洲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燃烧棒,拉燃后就朝红衣女孩跑了过去。
度建松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见得马子洲如此的举动,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他依然以为马子洲要抢先去那石桥,于是拔腿就追,边追边喊道,“洲哥,亏我还那么信任你呢,尽想着自己独个去不成!?”
马子洲刚跑到那个红衣女孩扶过的大石头跟前时,眼前的环境瞬间变了。
那块大石头渐渐消失了,远处的那个石桥也开始坍塌起来。
桥上的那个红衣女孩一脸委屈地转身小跑起来,朝桥的另一头跑去了,她边跑边朝这边看上一眼。
度建松看着那红衣女孩渐渐远离的身影,一股莫名的怨恨油然而起,那么可怜的一个姑娘就那样伤心地跑开了,于是缓步走到马子洲跟前,一把夺走马子洲手里的燃烧棒,狠狠地扔在地上,愤愤地说道,“洲哥,你要干什么,你是傻子不?”
见红衣女子已消失,我狠狠地在度建松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笑着说道,“你才是个二愣子!亏你还走南闯北呢,你没听过昆仑山上有路障鬼吗?”
度建松被我这么一点,心里的怨气顿时消了一半,他定了定神,扭着脑袋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来。
见度建松似乎还在想着什么,我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阿度,想找个媳妇不是你的错,但你也要挑场合啊。”
马子洲听见我道出了度建松的心思,禁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度建松以前也听过路障鬼的传说,谁知当自己真正遇到的时候,却没能认出来。
昆仑山的路障鬼大多穿着古代的红色衣服,个个貌美如仙。她们会读心术,你心里想的,她们都会提前知道。其实她们并不是想出来害人,而是害怕人们在夜间接近昆仑山,或者穿行在昆仑山中,所以会在半夜的时候出来引导人们远离昆仑山这块禁地。有些跑青藏公路的卡车司机深知这一点,所以很少有人会在晚上的时候赶路。也有胆大的司机,硬是不信这个邪,结果还是会遇到,但不像我们这么幸运,能听得到她说话,他们看到的只是路边的一个穿红衣的人影,又或者突然在挡风玻璃前一闪而过,让司机误以为自己开车撞死了人。归结到底,她们这样做的目的还是为了阻止人们在夜间靠近昆仑山。
后来我想起了在半路上遇到的那个老人,他说的那三个字不是“路在给”,而是“路障鬼”。
度建松一把抱住我和马子洲,心有余悸地捶着我俩的脊背,万分惭愧地说道,“两个好哥哥,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恐怕哥们我此时已经掉到悬崖下面了。好哥哥,以后我再也不会鲁莽行事了!”
我笑着说道,“这个不能怪你,谁让我们的阿度同志现在还单着呢!”
马子洲也跟着笑了,接着我的话说道,“我还单着呢,关键是要分场合。”
度建松一把推开我和马子洲,一脸委屈地说道,“好啊,你俩就抓着我的小辫子不放吧!”
说笑了一会,我们重新爬进了帐篷。此时的睡意全无,但为了第二天的行程,我们还是闭上了眼,强迫自己进入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