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正午时分,霜都市中心的一幢高楼内。
这座高楼被市长赋名为“星华楼”,意在说明这座楼在夜间能如群星般闪耀,甚至还因此有了“霜都之星”的美誉——但谁又能知道这是不是市长同志的夸大其词呢?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这座高楼的确是这个城市内比较标志的建筑了。
修长的楼身笔挺地伫立在裙楼之中,显得一枝独秀;金色琉璃方窗套在楼外薄薄的一层,不仅干净得一尘不染,而且还会随着阳光角度的转变调换颜色;楼顶上则屹立着一尊镀金塑像,便是按照市长同志的模样重现的,也怪不得建筑这楼能得到市长的大力支持。
然而纵使市长聪明绝顶,他也从未想过,这个他一度看好的标志性大楼,竟然一开始就藏着一个爪牙遍布瑞莱的庞大的佣兵组织——
“独狼”。
此刻,在星华楼第二十层,会议室内。
会议桌被安排成了三席,主要是安排组织内三个派系的元老成员的;至于其他人,只能乖乖地搬好凳子坐在观众席上,除了举手表决之外,便没有了任何决策的权力,当然也没有提案权。
这一点当然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以便将组织的权力牢牢地掌控在中枢机构手中。
今天是周日,组织自然在会议室召开了通常性的周会议,这原本应该是比较轻松的事情——然而今天的周会议,似乎与平时大不相同。
放眼望去,底层人员垂头丧气地坐在下面的椅子上,每个人脸上的神色就没有轻松惬意的。这不仅仅为会议平添了一分焦虑,更凸显出了这次会议的非同一般。
显然,目前是有着亟待解决的问题,正需要上层来做好决策呢。
在做下属的在座位上坐定之后,众人等了五分钟左右,便看到了那三人不紧不慢地从大门走了进来。尽管情势如此危急,但他们依然保持着起码的从容不迫,这似乎稍微安抚了一下底下群众紧张的思绪。
最终开始落座,三人按照左、中、右的顺序依次坐好,随手在按下了桌面的开关之后,便将光子计算机的数据共享给了底下的所有人。在众人看毕之后,就应该是他们三人说话的时候了。
事实上,这三人可不简单,就冲着他们对组织的重要程度来看,就足以被称为是“独狼”组织的三巨头。
坐在左手边的那人,是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肚子上的肥肉即使是用皮带勒住也依然清晰可见,五官被满脸的肥肉挤在了缝隙中,看起来几乎和没有一样。如果不是他一直因困倦而眨着眼,你必然不会将脸上那俩黑豆一样小的东西,当成是他的眼睛。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却是被称为“丛林狼”的狠厉角色——陈玉翠。
可千万不要被他那肥硕的外表和土气的名字所欺骗——在去年上半年,他曾经在酒吧内遇刺,当场他不禁迅速抓住了刺客握着匕首的右手,还轻易地徒手便扭断了刺客的脖子,其恐怖程度可见一斑。
这样的一位人物虽然看起来很猥琐,但实际上也算是组织内的强力领导了。但事实上在右手边的那位,却是更加凶残的一位狠角色,那是一位被称为“荒漠狼”的彪形大汉——左祥武。
左祥武是谁?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身体的曲线也尽被饱满的肌肉所武装,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没头脑的傻大个——但上一个这样想的人,坟头的草都已经长了三丈高了。
虽然徒手扭断别人的力度已经很强了,但这种力道对他而言根本只能算微不足道。大概是由于他习惯于在训练源力的同时健身,所以才拥有了如此恐怖的肌肉和力量吧。
他的极限力量到底如何,甚至没有人敢去想象,人们只记得在源力的加持下,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动力装甲化整为零,当然将一个完整的人化整为零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正因如此,除了陈玉翠之外,组织里没有任何人敢招惹他——在他徒手撕高达的恐怖阴影之下,任何敢将这个念头付诸于实践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这还是一位复古武器爱好者,他偏偏就喜欢不上热能武器那高效、安静的作战方式,而是热衷于扛着一架“火神炮”参与战斗。
他这样的作战方式无疑是疯狂的,但也是有效的,甚至在他那狂野无比的战斗姿态下,产生了如下雨一般倾泻而出的火力,这未必就比激光弱上多少。
左右二人,显然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在组织内部,他们就像左右护法,任劳任怨地为组织的生存忙得焦头烂额;但有时候,他们却又像黑白无常,冷酷无情地带走不听话的人的性命,仿佛一下子就成了死亡和恐惧的代言人。
当然在今天,这两位代言人,正一如既往地互相对骂。
“陈胖子,‘黄犬’是你那边的人,要不是你识人不清,我们哪里会损失掉一辆重型武装车?”
一上来,左祥武便站起身来,他扯着自己粗犷的嗓音,咄咄逼人冲着那胖子就质问道:“你这家伙难道脑子里也都是脂肪吗?‘黄犬’这样刚愎自用的一个人,在我看来打打前锋什么的已经很给他面子了,你还敢保举他当队长?”
“你放屁,好踏马臭的一个屁!老子保举什么人关你左二傻子什么事!”
或许是被骂得一文不值了,陈玉翠微微挺了挺几乎看不出来的腰板,不甘示弱地反击道:“你踏马的就知道说老子的事,你自己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说老子识人不明,你踏马的识人就很明?那个游坛不就是你举荐的?说是人家有着高阶源力,对组织来说是个人才,你就大胆地用了,结果呢?踏马的六十多条人命都没了,你还有脸向咱们的老大交代?”
“你踏马又在说什么?当初我保举游坛那小子的时候,你陈胖子不还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踏马的当初老子让‘黄犬’带队的时候,你怎么就没站出来说上两句?你踏马的别给老子扣帽子,老子看你脑子里装的才是脂肪!”
“你——”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声响震天、又面红耳赤的,谁都没法骂过谁,只得气呼呼地偃旗息鼓,闷闷不乐地坐回了座位上。
下面静悄悄的,众人几乎无人敢闹出动静来,只是在静静地看着二人的表演。下属们看着自家老大在上面吵得那么开心,也没有冲上去帮腔的打算,他们都不傻。
究其根本,只是因为爱惜自己的一条性命罢了。
然而所有人终究还是安静下来了。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似的,他们全都敛声屏气,不敢说出口哪怕一个字。整个会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似乎就连自己的心跳声也能够听个真切了。
他们最终还是在等着那一位的发言。
“唉……”
一声轻轻的叹息,自那个位置上缓缓地落下,仿佛沉淀着过多的失落一样,就这样慢慢地沉了下去,沉在了每个人的心底。
那一位轻轻挑了挑眉毛,笑颜却依旧似前,似乎之前从未发生过这摊烂事一般。
此刻,会议室内所有的灯光,仿佛都在一瞬间罩住了那个角落。那儿站着的是一位美人,成熟丰腴,风姿绰约;精致的五官略带几丝柔意,但也耐不住唇叶上那半点朱红,羞愧地便化作虚无而消散。
正是那点过于鲜艳的朱红,才让不老实的人们断去了所有的非分之想。
“所以说——”
她轻启朱唇,用纤长如玉葱般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全息影像。
影像展开,展现出来的是一张数据详细、条理清晰的人物档案,最顶上赫然出现了“叶思然”三个字。
“你们的对手,只是一位不满十二岁的少年罢了。”
她用食指轻点住了上唇叶,脸上露出了玩味似的微笑。就这样缓缓地、从容地,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出了一句这样的话语。
“看到这,还需要我多说吗?”
“只是一个毛头小孩,便把你们弄得焦头烂额的,我果然只是养了一群废物。”
“超阶源力者又不是单他一个,我也不介意亲自去会会他的水平。但你们俩,包括下面的所有人,大敌当前不想着如何对敌,只想着怎么撇清责任——”
她说到这里,狭长的凤眼忽然眯起,吊起的眼角里猛然透出一丝狠厉的光,就像是一只警觉的猎鹰一般,毫不客气地扫视着下方的一切。
“这,还让我如何再相信你们?”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她仍在微笑,但那笑中所藏着的杀意却是掩盖不住的。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换成任何人说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杀伤力——那是残酷的、禁绝了一切生机的残忍意念,就像是把下面所有人当成牲畜一般,轻蔑而无情。
这已经是近乎羞辱性的待遇了,但组织的所有人——包括陈玉翠和左祥武,几乎没人敢起挽回面子的念头。他们就算再傻,也不会傻到和组织君临绝顶的那位对着干。
似乎是想要为了证明巾帼不让须眉,那女子选择了最直截了当的方式——直接成为组织的领导人,并灭杀异己。组织里时常也会有新人加入,但新人们往往不知道他们的领袖,竟是个醉人却致命的美人。
那便是三巨头之首,被称为“毒狼”的组织内唯一女性,也是整个“独狼”组织的心脏——
司空佩。
那是被称为面如佛善、心如蝎毒的女性,能在以男权为主的“独狼组织”中成就君临之业,足以证明她的身上到底藏着多么恐怖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