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来到甄家大院,将近大门处,一位身穿黄色大褂的老人小跑出来,身后跟着一名步伐沉稳,面露微笑的中年人。
“小娥。”甄家家主甄卓在妻子的搀扶下穿着粗气走下台阶,握住甄娥的手,上下打量起来,见她相安无事,欣慰笑了起来。
“额。。父亲?”甄娥有些迷茫说道。
“傻孩子,这般时日不见连爹娘都不认识了?”甄夫人看上去尚是年轻,刚过四十有余的年纪。
不远处,跟一群小厮窃窃私语的年轻人望向这边,眼睛直溜溜转,见到谭施夷和荆薇,瞪大了眼睛。
“艺轩,还躲在那干嘛,你小妹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来看看?”甄夫人冲他招招手,那名年轻人才一脸不情愿的走过来。
甄艺轩在家里排行老二,兄妹三人大哥武艺高强,早年参军,三妹学识渊博,最近还考进了天宫院,唯有他文武尚浅,比之二人相差甚远,父亲中意大哥,宠爱三妹,偏偏不待见他不说,三妹从小性格高傲冷淡,但对于大哥便跟普通家人的温顺小妹无异,跟他相处却总是冷眼相待,伺机嘲讽,搞得他在这个家里很是没面子。
“回来就回来呗,难不成我还得八抬大轿把她请进屋里啊。”甄艺轩冷声说道,惹来家主夫妇一阵数落,命人将这个不会说话的东西带下去,省的落出些不愉快。
“咦。”荆浩然见到甄卓身后的中年人愣了一下,随后嬉笑道。“大哥?”
晋洪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见三弟,冲他摆摆手,二人来到一旁,说道。“你怎么来了?”
荆浩然便将甄娥之事一一道出,话毕,问道。“大哥怎么在这里。”
晋洪也没啥可隐瞒的,说道。“甄家主从商,我满打满算也是半个商人,商人与商人之间自然谈的是交易咯,你尽管忙你自己的去。”
见大哥不肯道出实情,荆浩然也不再过问。
众人被甄卓请进屋内,他与晋洪还有要事相谈,等下再与甄娥闲聊,让夫人将她和她的朋友安置在大厅,命下人将瓜果茶水上好后,他和晋洪才进屋详谈谋划。
甄娥对这个地方和这里的人颇为熟悉,但一些往日跟她关系亲近的下人她却连名字也叫不出,与她聊天也是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一两句话。
“小娥,你是怎么了?”甄夫人有些奇怪道,怎么这刚多长时间没回家就跟失忆了似的。
“夫人。。令爱在山上发生了一些意外,对往日印象里的人都没了印象。”
“啊?”甄夫人有些蒙,好端端的怎么就失忆了呢?
待荆浩然详细道来后,甄夫人泪眼盈目盈眶,甄娥虽不是她与老爷所生,但比起其他两个男孩,这个甄家唯一一个女孩倒甚是讨她欢心,嘴上叼毒但聪明伶俐且知书达理,比起他两个哥哥毫不逊色。
可如今。。。甄夫人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泣声说道。“你大哥被辽人所杀,临死前还牵挂着你。。,而你平生头一次出远门就搞成这样,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内心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可因此事伤了他的身子可怎么办。
“哥哥。。”甄娥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影,想起来一件事,把山上自己收到的那封信拿出来,递给她。
上面是甄家大公子的同行军卒代笔替他写的信,告知她自己即将死去之事,末尾的署名却写上了他自己的名字:甄广岸。
此信一出母女二人痛心疾首,下人们也早就得知大公子遇害之事,却还是深陷于悲痛之中。
剩下三人端正坐在一旁,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莫不好掺言,只得干做着。
卧房内,甄卓和晋洪席地而坐,桌上有一把凌乱不堪,刚刚打完的棋局,不远处的茶盏里正在烧着开水,扑通扑通冒着热气。
“令爱此次回来,甄兄看起来高兴的很呐。”晋洪见他从甄娥回来依始到进门后的现在,笑容就没停过,打趣道。
甄卓嘿嘿两声,说道。“不瞒晋老弟说,我这女儿性格秉性随我年轻时候,刚正不阿,桀骜不羁,胸中正气尚存,投足间自信凌人,我喜欢的很呐。”
“真是羡慕,老弟我年过四十可至今未婚,更别提子嗣了,倒是我那两个结拜兄弟能拿出来吹嘘一下,二妹也称得上女中豪杰,但性格过于开放但头脑简单,跟令爱没法比啊。”
“哈哈”甄卓开怀大笑了番,也不与他闲聊了,继续刚才的话题。“辽国和大唐开战,咱们的供应目标是你有何意见。”
“老弟觉得目标至少是迫切需求兵器者,眼下大唐的势力,上将军耿离的爱女李嫚别现居汴州,相隔甚远,纵使咱们不远万里前往汴州为之提供兵器,对方可能也会觉得咱们所图不正。”
甄家上下唯有大公子甄广岸参军,而此次甄广岸被辽人所杀之事让甄卓痛定思痛外,还让他起了一个心思:为大唐军队提供武器,以此来击退辽人。
“是啊,这笔买卖不好做,不过老弟你得知道,人人都说战争财来路不正,可你须知,咱们做的是商人的买卖,只要不把这些兵器卖给敌国,何来不正之说?”
“甄兄言之有理。”晋洪笑道。
茶好了,甄卓命人倒上两杯茶,又道。“我有一见”
“哦?甄兄说来听听。”晋洪说道。
“辽人自上次被天宫院的仙人大败后,不敢大规模起兵进攻,只敢用一些荒夫走卒来我大唐边境不断地骚扰,可我大唐国土甚大,军队招架不过来,人马缺乏是一方面,手中枪矛生锈或是供给不足又是一方面,不如。。”
“你是说给边境的军队提供兵刃?”晋洪说完思考了下,现在天气逐渐变凉,那些前往边疆的修士用不着武器,将士们是唯一的人选了。
“价格不用过高,但兵刃的质量一定得过关,同时运费咱们和当地军营各出一半。。”晋洪说道,做生意的同时也不能让自家兄弟吃了口,拿了自己家的刀剑,在战场上一定要沾上对方的血,而不是折断落在地上成了一堆废柴。
“不,主要是单个兵刃的出售价格不能一定要高出成本的五分之三。”甄卓说道,再怎么忠于国家他说到底也是个商人,而商人最忌讳的无非情分二字,他毕竟不是搞慈善的,若是这样他的家底早就被吃空了。
。。。
荆浩然实在受不了甄家的悲伤氛围,自己一个门外客呆在那里不是那么回事,所以连忙带着谭施夷和荆薇回到西城。
等回到一绝酒楼,天色已晚,将二女送回家中,没等柜台前的荆尘缓过神来,荆浩然便飞奔溜走了。
去了哪?当然是东城落仙阁了,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去一趟那里。
流星街附近的绿荫胡同内,一所住处内,安玄藏悄悄为荆浩然开了门。
荆浩然让他快点穿好衣服,就不进去了,说实话,这个地方他不太喜欢,奇怪的味道重了些,人情味少了些,哪里都是一股陈旧老套的东西。
“距离你回京城至今,已经两天了。”坐上马车,安玄藏不快说道。
“师傅,您也知道,我这人东跑西窜不着家,没办法的事啊。”荆浩然尴尬笑了笑。“这不一有时间就来找您了么。”
“莫要说了,知道我这徒弟是个大忙人。”
“师傅。。”
荆浩然先带着安玄藏去了趟落仙阁旁边的一点衣铺转了转,等出来时,二人头顶发束,身着白衣长袍,画上些粗糙眼影,手拿折扇。
荆浩然比较满意二人这样打扮,笑了笑。“师傅,进什么样的场合就得什么样的打扮,您老人家本来就相貌非凡,如今这么一打扮,比那些奶油小生好看个千倍万倍呢。”
“我本就是出家人,若是这般刻意在乎形,拘于面,跟那些登徒子有何区别?”安玄藏平时装扮“清淡”惯了,突然头顶了个这么个家伙很是别扭。
“要么说您被当成不法分子呢?”荆浩然打趣道。
进入落仙阁,花了些银子,坐在厅堂的位子上听上一曲。
此时本来就人满为患,正好是歌姬和花魁各路名流聚集之时,荆浩然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安玄藏一边假装听戏,一边真气暗涌,纷纷查探每个人体内是否有妖气残留。
“谢谢。”有一娇艳女子拿着些瓜果靠近二人,荆浩然也不客气,拿了几颗葡萄,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道。“姐姐,你真漂亮。”
那娇艳女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多谢公子谬赞。”
“哈哈,岂不是说谬赞,我看你呀,比这落仙阁的首席花魁还要漂亮几分呢。”
“哈哈,公子可真会说笑。”娇艳女子用袖含嘴轻笑一番。
“哪有,不光漂亮几分,而且性格比那人还要温柔呢。”荆浩然边吃边道。
“公子可真会说笑呢。”
“嘿。。”荆浩然刚想调侃几句,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只见娇艳女子旁边多了一位身着红衣裙,化了些许淡妆腰持佩剑的女子。
李君结似笑非笑道。“原来我在弟弟的眼中是那么不堪呢。”
“。。。二姐在我眼中当然是国色天香知书达理的女人啦,刚才是小弟一时最笨。。。珠珠姐,你怎么告密呢?!!”荆浩然说着说着耳朵一疼,幽怨的看向旁边的娇艳女子。
唤作珠珠艺名为江株的娇艳女子觉得每回这对姐弟碰面的场景甚是好玩,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