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的发梢还没有碰到男人,男人的身后便出现了好几个同样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年轻少女的冤魂。
“你们闪开!”
白衣少妇凄厉的叫着。
另外几个白衣少女却目光呆滞,木讷的摇了摇头,一起向她飞了过来。
“没用的,有我们在,你杀不了他的。”
少女们无奈的说道,可是身形却一点没有停顿,齐齐围攻着少妇。
“为什么?难道你们不想杀了他,为自己报仇吗?”
少妇双拳难敌四手,被打的很狼狈。
“我们想,可是我们摆脱不掉他的控制!”
少女们的手上依旧凌厉,可是雪白的脸上,却已经挂上了鲜红的血泪。
“啊啊!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不,不能算!你虽然杀不了他,可是有一个人却可以!”
“谁?”白衣少妇欣喜若狂,停住了手。
………………
叮铃!
风铃响了,声音清脆。
正在屋里泡茶的椿萱,提着茶壶的手顿了一顿。
小黑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轻轻跳下柜台。
“跟我来!”
房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白衣少妇,披头散发。
椿萱将泡好的茶轻轻推到她面前。
白衣少妇跪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不停的喃喃着:“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椿萱挑眉:“你想好了?”
少妇突然抬起头,朝着椿萱狰狞的一笑。
“你是罗浮山出来的,身上一定罪孽深重,让我吃了你吧!吃了你,我就有足够的怨气去亲自杀了那个臭男人!”
说话间,少妇的指甲突然暴涨,几乎戳到了椿萱的眼睛,身上的白衣也在一瞬间变成了如墨一般深的黑色。
少妇化作了厉鬼,咆哮着向椿萱袭来。
椿萱没有一丝慌乱,仿佛这样的场面已经经历了千次万次。
抬手将手里的茶浇到了厉鬼的脸上,冒起了一阵青烟。
“想吞了我?只怕你的道行还不够!”
厉鬼捂着脸发出一声惨叫,原本充满茶香的房间,一瞬间充斥着难闻的腐臭。
椿萱皱眉。
“小黑,干活了!”
小黑无奈的站了起来,化作黑豹,对着厉鬼挥出一爪子。
“啊……你……你……”
厉鬼惊悚的发现,自己就算吞噬再多的怨气和罪孽,都永远不可能战胜面前的少女。
椿萱拾起了地上被她打落的茶花簪,重新插回自己的发髻上。
厉鬼夺门而逃。
望着一片狼藉的桌子,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侧身坐在小黑的身上,拍了拍它的脑袋。
小黑一跃而起,闻着厉鬼的味道,追了出去。
长安街道上,一条无人经过,也永远不会有人进来的巷子里。
无路可走的厉鬼打算放手一搏,却被一张巨大的法阵封住了所有能逃命的路。
她决定和椿萱拼命。
椿萱却很优雅的抽出头上的茶花簪,一边小声的哼着歌,一边翩翩起舞。
“黄泉来的火焰啊,请随着血做的花瓣一起飞舞吧!黄泉来的火焰,血茶花为你开放,用你满身罪孽在火中将它浇灌。”
一团幽幽的蓝火,渐渐从茶花簪的花蕊中生出,越变越大,飘飘荡荡的飘到厉鬼的身上,顷刻间将它吞噬。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你身上的罪孽比我多了几千倍几万倍,为什么你可以没事,我却要下地狱?
还有贾六,凭什么他还能继续活着?他才是那个最该下地狱的人!我不想魂飞魄散,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啊啊啊啊……”
被地狱之火焚身的厉鬼一边挣扎,一边不甘心的喊叫着。
椿萱将簪子插回发髻间,冷眼看着厉鬼在火中哭着,喊着,求着,直到最后变成了焦炭,始终一动不动。
蓝色的地狱之火,带着厉鬼被烧焦的魂魄一起,消散在空气中,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团幽蓝。
她攥紧了这团幽蓝,喃喃道:“你的罪孽我收了,你的仇,就由我来帮你报!”
一旁的黑猫讽刺她:“啧啧啧……椿萱,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有同情心了?”
“闭嘴!你很吵哎!再吵就扣你小鱼干!”
“椿萱,你真的要帮那女鬼报仇吗?”
一盏雪白的灯笼,飞悬在她的身后,灯笼中一个少女的声音,悲悯的叹息道:“都是可怜人,她……这是何苦呢!”
“正是因为可怜人,才更需要救赎。对不对,椿萱?”
黑猫小黑仰起头看向椿萱,问道。
椿萱低下头,朝它笑了笑,随即又皱起了眉头:“走吧,我们回客栈吧!”
客栈里还有个大麻烦在等着她呢!
她救赎了他们,可是谁来将她从这个麻烦中救赎出去?
好心救人,却还赔上了自己几千年来的初吻。
现在的她,才是最需要被人救赎的那一个人好不好?
唉……
………………
“咳咳咳!”
沈重霖胸腔一阵震动,剧烈的咳嗽迫使他不得不睁开眼睛看向四周。
他这是在哪儿?
唰!
房门被打开,一只黑猫叼着水壶走了进来,重重的将它放在了他的床边。
“喵!”
黑猫朝他叫了一声,扭头就走,金色的眸子似乎闪着不悦的光芒。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只猫,不像猫。
更像……人?
“切~”
沈重霖把脸转向床顶,自嘲的笑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也开始相信这些虚无的东西了。
“既然你醒了,你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门口,椿萱无情的声音,无情的话,冷冷的传进沈重霖的耳朵里。
他的眼神往门口瞟了瞟,然后又转回床顶上,接着又闭了起来。
没说一句话,却把椿萱气个半死。
他,他这是打算耍无赖,讹上她了是吗?
客栈本来就没什么钱。
因为他,她已经把前几日楼上那男人给她的银子也全都花光了。
好不容易等他醒来,他,她居然给自己装傻?
咚!
一锭白白胖胖的银元宝,从房间里扔了出来,滚到了她的脚下。
“房钱!”
沈重霖突出这两个字以后,便又闭上了眼睛,陷入昏睡。
“我!”
椿萱捡起元宝,抬手就像砸在他脸上,手举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将银元宝放进嘴了咬了一下:“成色还不错!”
柜台上的小黑捂脸。
这个要钱不要命的女人!
什么人的银子都敢拿!
忍不住站起来,调下柜台,压低了声责问道:“你不是说等他醒了,就按老规矩办的吗?”
椿萱一愣,随即捏紧了手里的元宝:“他不是又昏睡过去了吗?”
小黑忽然有种恨铁不成钢、心力交瘁的感觉,刚要在开口说些什么,就听椿萱惊叫:“啊呀,下了定钱的小鱼干还没去拿!”
说着,呲溜一声跑了出去,留下小黑独自挠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