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蔷还是把安九月和灵泷的婚事放在心上了。托付了原国公府的一个嬷嬷替自己去皇榜下查看。寻了几个家世清白人口简单的,许池是今年的考官,见了是王家的人,请嬷嬷喝了杯茶,求见王蔷。
“嬷嬷是家里有人科举?可中了?”
“许大人说笑了,老身是奴才,不过来替主子办事。”
“嬷嬷来办什么事?可要下官代劳?”
“我家大小姐,嫁到了王府上了,可身边的丫头还是我家的。奉王妃的命,来皇榜下替娘娘身边的两位姑娘寻个人家。”
中了皇榜的都是进士,王妃的侍女寻了进士做夫家,这嫁的可比寻常官家女子还好,许池大受震撼。“下官和金大人一起来的平江,幸得王妃提拔有了这身官职,下官和金大人寻了家餐馆,想请王妃参加宴席。”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知道嬷嬷看上了哪位官人?”
“一个是恒川孙几道,一个是新壤李勤。不知道许大人认不认识这两位?”
“旁的我不知道,这个孙几道确是个难得的怪才,虽然只是中的二甲,但是前途无量。不止嬷嬷你看上了,应该许多官家姑娘都看上了。”
“看来是我们王家的丫头配不上了。时候不早了,老身得回去复命了。”
许池送了嬷嬷离开,嬷嬷先是去的王府,回了王蔷的话。
王蔷抿了口茶,看向灵泷和安九月:“你们且看看这两个合适吗?若不合适便从父亲和哥哥的门生里再给你们挑。”
安九月先开的口:“臣已经有心上人了。”说着还不好意思低了头。
“哦?”王蔷笑了,“既然你有了心上人,那便说与我们听听,正好侧妃也在,我们给你参谋参谋。”
“是军中的一个校尉,和臣同级。同大人看上的天子门生自然不一样。”
“你们还年轻,就算现在是校尉,日后也是可以挣出功名的。那校尉的姓名说来听听,好让我们派人去摸清楚底细才是。”王蔷只是想让她们寻个好人家,自然是中意的为上。
安九月便和盘托出,那校尉叫易韫,是平江本地人,两人现在情浓蜜意的,他也要和家里人提起,若家里同意,便来王府提亲。
“男人嘴里能说出几句实话?你还是得上心些,你虽不常在我身边伺候,我也是疼你的,况且你在军部也谋了官职,这身份不知道多贵重,万不可以为了那一两句情浓时的话自降身份。”王蔷嘱托完又看向灵泷,“嬷嬷看上的这两个,虽然只是二甲,却也是进士,来日陛下册封了,那你也算官家夫人了。”
“奴婢哪里敢高攀这些大人,奴婢只求能嫁个种地的,安稳过日子,还能伺候王妃。”
云霏开口了:“灵泷你何必自我轻贱?你是王府掌事的大姑姑,魏女官也夸你能理事。王妃递了折子入宫,你也是个女官了,有什么配不上?要说配不上,也是他们配不上,他们不过中了二甲,你是王妃的贴身,国公府簪缨世家,王妃又是二品国士,是他们高攀了你。”
嬷嬷也开腔附和:“是啊,灵泷姑娘又是好模样,娶了您才是他们的福气。过几日他们要去大殿前参拜陛下,您同王妃去的时候多瞧几眼就是了,有中意的同老身说,老身帮您打听打听。”
“奴婢多谢娘娘们的心意,只是,二甲的进士配官家的姑娘也是绰绰有余的,奴婢只是个伺候人的,要辜负各位的好意了。王妃就留奴婢多伺候您些时日,若奴婢有心上人了,自然同您禀明。”灵泷表情坚决,王蔷和云霏也不好再推什么人选。
“行,你有看上的一定要同我们说,若不好意思,可以跟九月说说,让她偷偷告诉咱们。”
灵泷的婚事暂告一段落,王蔷要忙着祈安书院,托了云霏和钱晋楚给安九月操办婚事。虽然不能多大排场,可是和普通人家比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闻萝把心思都放在了书院上,书院里的孩子被教养的很好。王蔷过去给他们上过几节课,都是悟性很高的孩子。闻萝拿了课本,拉了几个孩子在外面排了队:“你们今日若还背不出这篇文章,可要挨板子了!”孩子们怕她,却实在背不出来,只能拉着闻萝的衣袖撒娇:“掌院再宽限几天,文章实在难背,我们笨……”
王蔷只在旁边看笑话,没想过去帮忙。闻萝被孩子们哄的没了脾气:“你们啊,算盘打的好,怎么文章就是背不出来呢?再宽限两日,两日后排着队来我面前背。”
上课了,孩子们回去了,闻萝这才回头看见王蔷,有些恼:“王妃娘娘啊?怎么有空过来看我这个被你坑害的可怜人物啊?”
“我过来上课的,闻掌院忙的很,却怎么连自己排的课表也忘记了?”
“你这三四天来一趟给他们讲策论,孩子们听的心都飘远了。”
“那是掌院能人善用,把我这么好的老师挖过来给孩子们上课。我可是连太学都没有去过的。”
闻萝被王蔷逗笑了:“过来啊,我这里备了一瓶酒,今天在书院喝一杯?”
王蔷一边笑着,一边过去:“什么酒?不是胡娘子的醉红月我可不喝。”
“我还能亏待您?”闻萝在前面走着,回到房间,拿出了醉红月,“来,喝点。”
“啧啧,跟掌院喝酒真是憋屈,竟然没个小菜?”王蔷没坐下,出了门,“我去厨房炒个菜,这看着多寒酸啊。”
王蔷翻箱倒柜,热了一碟咸菜,炒了一盘花生,回去了,闻萝已经喝了一两杯了。
两人推杯换盏,说了很多话。
“王蔷,你说,我们女子什么时候可以考取功名啊?我和姐姐一身学问,她只能困在深宅里算计柴米油盐,我有幸遇上你,在这做个教书先生。可是还有好多姑娘,她们聪明,勇敢,坚毅,男子有的品行她们样样不缺,可是……”闻萝有些醉了,眼泪有些忍不住,语气里都是可恨。
“功名,我有功名了,然后呢?嫁给王爷,挂个二品闲职,人人叫我王妃,有谁记得我是大人?我是在北府冲锋陷阵过的,我也在钞局断过案子,我还在新政署主持改革。现在有谁记得?他们只记得我是北静王妃,我也是只有在这祈安书院才感受到自己的价值。”
闻萝听后有些绝望:“我不知道自己的归处是哪里。家里催我去相看人家,我家大业大,可现在居然也只配相看一些连进士都中不了的人。我恨我是女子,可是我又觉得我应该恨这世道,我是女子这没有错的。我要是一辈子不嫁人,我父母会气死的吧。”
“闻大人和陆夫人也是怕你日后没人照看,孤独。”
“我不孤独,我在祈安书院每天都很开心,这些孩子同我亲生的没有区别。就算嫁了门当户对的人家,也不见得不孤独吧?我姐姐,嫁的是书香门第,还不是出了个宠妾灭妻的东西。姐姐本来都要和离了,两家人不愿意,说可以给姐姐置办一处房产,带着怀芳去住,眼不见心为静。姐姐搬出去住了,几天带着怀芳来祈安书院教书,这里也是她信仰的寄托。”
两人说到情深处,王蔷很动容,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萧昀,那个深深烙在记忆里的男人,带给了她无尽的痛苦,王蔷哭了,没有来头,如同梁柏将她接回来那天,哭的极其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