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深向云清溪求婚后的一个周日,陆深去苏黎世参加一个心理学方面的研讨会。
那天下午,她送他到机场后,回家的途中,云清溪想起家里的花瓶里已经枯萎的玫瑰花,便她开车拐去距家不远处的一家花店重新买了一束新鲜的红玫瑰。
下午三点,她回到家停好车子,云清溪拿起副驾驶座上的红玫瑰,高高兴兴地下了车。
刚走到庭院门口,她忽然听到身后一个温柔的女声喊住了她:“云小姐!”
云清溪疑惑地转过身,只见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位身形高挑纤瘦的中年女人,她身穿米白色的套装,头部裹着丝巾,宽大的黑色墨镜遮住了她半张脸,气质优雅端庄,好看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云清溪踌躇了一会儿后,慢慢走近中年女人。当走到一个合适的距离时,云清溪停下脚步,怀抱着火红的玫瑰花,指着自己,说道:“您是在叫我吗?”
中年女人点点头,而后摘下墨镜,一双温和的眼睛凝望着云清溪,柔声道:“是的!你就是云清溪小姐吧!”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中年女人面带柔和的笑容,回答:“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是陆深的母亲温婉。”
刹那间,云清溪不由得愣住了。随后,她回过神,明亮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异样,有些尴尬地笑道:“阿姨,您好!很高兴见到您!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温婉眸中带着柔和的光芒,“我刚刚到。云小姐,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我能否邀请你去附近的咖啡馆坐坐?”
对于她突然的邀请,云清溪有些讶异,但还是笑着应道:“有时间。”
“那好,那我们现在过去?”
云清溪礼貌地点点头,随后跟在温婉的身后朝附近的咖啡馆内走去。
安静的咖啡馆内,温婉打量着对面的云清溪,惊艳的容颜,美丽的桃花眼,气质清清冷冷中有着一股子孤傲和坚韧。
这是一个让人一见倾心的女孩儿,怪不得陆深那臭小子像着了魔似的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想到这里,温婉面带微笑,声音就犹如她的名字一样,温温婉婉,似春日里的微风,能抚平人浮躁的情绪,“云小姐,很抱歉冒昧地打搅你!今天我过来,主要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云清溪有猜到温婉此次前来为了何事,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会如此直接,这种直率的性格,陆深跟她倒是很像!
“阿姨,您请说!”
“陆深向我们说了,你们打算结婚。”温婉开门见山,“云小姐,你是个好姑娘,长的漂亮,家世也好!但是实话实说,你并不适合陆深。”
闻言,云清溪眸中掠过一抹黯然,望着温婉,沉默不语。
见状,温婉继续说道:“在你们确定关系之前,我查过你。虽然你是A国人,但是了解你也并不是一件难事。你的身份高贵,说实话,陆深和你在一起,是他高攀了你。陆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学世家,同你的家世相比,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陆家的老一辈们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医学事业,他们不求名和利,但求一生清清白白,而作为陆家的子孙亦是如此。云小姐,我想,你也知道,陆深曾经的职业。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或许他现在还留在华国,然后找一个普通的女人结婚生子。我知道你们彼此相爱,但是,作为陆深的妻子,陆家的长媳,你并不合适。就像我刚刚说的,陆家人只求一生清清白白,所以,陆深作为陆家的长子长孙,他不能、也不应该娶一个人生有污点的女人,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云清溪神色淡淡,抬眸,晶亮的目光里带着疏离的笑意,“我明白。因为我曾经坐过牢,所以我配不上陆深。”
温婉有一瞬间的愣神,而后回过神,美丽的容颜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容,“云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云清溪声音有些飘渺地说道:“但是,如果陆深非我不娶呢?”
“他会被驱逐出陆家,我想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
云清溪深深地看着对面的温婉,突然间觉得,她温和的目光里似是盛满了冰凌,让人不寒而栗。许久,云清溪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小口。她放下杯子,脸上扬起一抹笑容,“阿姨,您放心,我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您请便。”
说着,云清溪拿起玫瑰花站起身,离开前,只听她面带微笑地柔声说道:“对了,您这杯咖啡我请了,再见!”
随后,云清溪转身离开。然而,在走出咖啡馆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冷和漠然。
两天后,陆深从苏黎世回来。刚到家,他就急匆匆地直奔书房,跑到她的面前,一脸担忧地问她:“我妈来找过你了?”
云清溪从书中抬起头,目光淡然,“是啊。”
“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云清溪手托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后,望着他说:“她说,我长得漂亮,家世优越,身份高贵,你们陆家只是普普通通的医学世家,你和我在一起,是你高攀了我。她还说,你们陆家人一生不求名和利,只求清清白白,为了不给你的人生留下污点,告诉我说我不适合做你的妻子,原因是我曾经坐过牢。”
听着她淡漠的语气,陆深不由得蹙起眉头,幽沉的目光里闪过一抹忧虑,“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云清溪放下手,继续翻着书,“我告诉你的母亲,我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什么意思?”
云清溪抬眸,晶亮的目光里充满坚定,“我们彼此相爱,又没有什么感情危机,我为什么不和你结婚?”
听了她的回答,陆深原本忧虑的脸上瞬时露出灿烂的笑容,他弯下身双手捧住云清溪的小脸,低头在她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醇厚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愉悦,“宝贝,你简直是太棒了!来,老公再奖励你一下!”说完,再次吻上那张让他贪恋的红唇,来了个缠绵悱恻的法式深吻。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陆深方才不舍地放开云清溪,垂眸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眸子渐渐变得幽深。
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云清溪娇羞地轻咳了一声,转移某个老男人的注意力,“那个……陆公子,我觉得你母亲有些虚伪。”
陆深愣了一下,而后回过神,神色有些复杂,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但是,清溪,我想告诉你的是,其实我母亲她人很善良、很通情达理的,我不是在为她辩解,只是这一次她知道我要和你结婚时,为了应付陆家那群老古董们,为了避免我与陆家决裂的事情发生,才不得已跑到卢塞恩扮演了一次‘恶婆婆’的角色。”
云清溪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目光微闪,“不管怎么说,初次见面,就给我一个下马威,我不喜欢。”
陆深深知云清溪的性子,虽喜恶分明,但极容易走向极端,疼惜的同时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奈。曾经的那段狱中生活终究是对她影响至深,成了她灵魂深处不可磨灭的烙印。
陆深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说道:“既然你不喜欢,那婚后我们就少跟她接触。”
“如果这样,那你可就成了不孝子了。”
陆深眼底深处掠过一抹苦涩,“自古忠孝两难全。”
云清溪目光闪烁,一双星眸深深地凝望着陆深,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随后两人相携着离开书房,准备出门吃饭。云清溪突然间想到什么,问:“陆先生,你怎么知道你母亲来找过我?”
“她昨天去了苏黎世。”
“对了,还有啊,你们家真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学世家吗?”
陆深坐上车子,讳莫如深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精光,淡淡地说道:“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直到现在,云清溪也不清楚陆深真正的背景。
因为那次之后,她和他之间那些隐匿在宁静背后、从未被察觉的暗涌渐渐浮出水面,而她与他也渐渐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自此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