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舍。
分明听到了有人说话,可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只是些静物。顾言离惊了惊,又看到了飘起的画纸。
“莫非是现了符灵。”言离定了定睛却看那画纸倏地朝外飘去。
“娘亲,有位高人救了风崃。可今后......嗷呜--”追着画纸,声音又在耳畔响了起来。
脚步在一棵大树旁停了下来。言离又幽幽地听到了一声。“嗷呜——”抬起头,便见树干上趴着一只紫色的小狼崽。毛发茸茸的,绿色的瞳孔正呆呆地朝她望来。
“你能听得到?”看着言离,那狼崽一时间有些喜出望外。
“你叫风崃?”微微地点了点头,言离朝它问道。
“嗯。”终于等来了眼前的人,风崃嗷呜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高人说,第一个见到并能听到它心声的,便是它今后的主人。
“主人,你是我的主人。”内心突然有了归属感,风崃猛地朝
言离扑去。
心底一阵疑惑,没留意,竟被狼崽扑倒在了地上。言离一惊,朝风崃道:“你且解了我心底的疑惑。”
......
话说,自当日门子撞见了异事,他慌忙收拾了些金银细软,便从衙门内逃了出来。路过学舍的时候,见院内没有人便躲了进来。又悄悄换上道士的衣裳,想趁夜晚溜出城去。
“妖孽,真真天杀的......”门子在心里谩骂了一番,他没想到那何县令居然是妖怪所化。他原先以为,杀了自家女儿,使何县令找回了良心。遂跟着他一起金盆洗手,继续听他差遣,能留下一命活着便成。
这夜,疏月挂梧桐。观察街巷没了灯火,门子正欲起身离去,却不料被一兽物咬住了裤管。“你这畜生,这可不是吃食。”他压低声音愤懑着,想挪动步子朝前走一些。这时,眼前忽然见一白发老翁和一丫头拄灯走了过来。
“风崃,好样的!”那丫头朝兽物的方向大喊了声。
却又听眼前“白翁仙人”开了口:“早知你私下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却能在衙门混过这些日子。当真是‘了不得’啊!”老翁讥讽道,还未等门子开口,就径直扯下了他的假须。
“城中的谣言可是你散布的?”老翁提灯在门子眼前晃了一下,却见他慌了神。
“是又如何!”门子应了声,欲上前撕扯一番,可倏地周身不得动弹。
“这是姥姥教给我的大招。”收了手,一张梦符正好贴在了门子的后肩。“既可去除阴晦,又能审人问话。”朝老翁望去,顾言离喜上眉梢。
门子忽而没了意识,听到眼前人发了问,便都慢慢答道。
“为何要散步谣言,惶惑人心!”老者问道。
“假扮道士,替人捉鬼收妖,赚些钱财。”
......
“为何要潜入学舍,有何居心?”老者又道。
“天杀的妖孽,从衙门飞了去......”话说了一半,却见门子兀地倒了过去。
看到梦符上的符印消了去,顾言离无奈地摇了摇头。
果真是功力不够!
最后,揭下梦符,顾言离又径自在门子的眉心画了几道符印。恍然间,心头似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脑海中便现出了些场景。
“儿啊,吃吧!我今天上街讨到了一个炊饼。”
“娘,我不饿,还是你吃!”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咽了下唾液,却转而将饼推向他娘。
“儿要好好念书,将来才能吃上饱饭。”中年妇人爱抚地摸着孩童的头,继而悄悄侧了侧身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
长大了的孩童不舍地对妇人说:“娘,等着我赚了钱回来养你!”
......
有一天,他救了一位落水的官爷,醒来时,因昏迷太久失了记忆。自此,他当上门子,吃上了饱饭,可身处险境,却一步步泯灭良知。“我杀了人!”惊恐包围着他,却听那位官爷笑着说道:“做的好!”
......
垂了垂眸,却见一滴清泪从门子的眼眶流出。顾言离忽而俯下身,朝门子默念了几遍口咒。
“娘!儿子不孝!”门子恢复意识,先前的过往倏地涌入脑海,呜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此刻的顾言离悄悄转身离去,一夕之间,她分明成长了许多。
抬头望向长空,她的眼角忽然湿润起来。“姥姥,言离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