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姐,我下去给殿下熬药了。”
银妤站在那儿,不同往日笑意吟吟,此刻满脸冰霜,一身杀伐之气,许林杰觉得如芒在背,寻了个理由便溜了出去。
银妤走到床边坐下,美人睡得极不安稳,银妤拿起面巾替美人擦去额头的冷汗。明明已经提前做准备了,没想到还是中了招。
“蒋小姐。”卫一回来复命。
“人呢?”
“不见了,我赶去的时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碰巧遇到隔壁邻居,是个更夫,说是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人了,还以为是回府了。”
“去,一定要把这个林嬷嬷找出来。”十有八九就是这林嬷嬷下的毒,她是美人的乳母,美人对她的信任要比旁人多些,所以美人才会不知不觉的就中毒了。
“是。”
“还有,美人中毒这事暂时不要透露出去,对外就是染了风寒。”要是美人中毒一事泄露出去,怕是要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是。”卫一领命退出屋外,一面安排人去寻找林嬷嬷,一面对着府中知道此事的进行敲打。
许林杰端的熬好的解药进来,递给银妤。银妤一点一点的喂给秦御,顺带替他擦了擦流出来的药汁。
“半个时辰后再服用一次。殿下这个毒来的凶猛,我这药材也用的重,要是殿下能熬过今夜醒来,那便没有多大的问题了。”许林杰有些没把握,要是常人还好,主要是太子殿下的身子虚弱一些,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
银妤点点头,挥手让许林杰退下。
会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下毒呢?如果说是秦浩,依着许林杰的说法,这个毒已经有许多年,那时候秦浩岁数也没多大。如果是德妃呢?秦浩为什么会重用许林杰呢?
银妤一直以为秦御的毒是许林杰调配的,如今看来却不是。看太子不顺眼的不止秦浩一人,还有其他皇子,都有这个可能。还是得抓住这个林嬷嬷才能知晓。
喝了药不久后,秦御便开始发烧,额头十分滚烫,身子却不断的发抖,银妤一直守在一旁,寸步不离,时不时的替美人擦擦汗。这一夜过的十分漫长。
清晨,昏迷了一夜的秦御终于醒来,守在一旁的银妤第一时间察觉,赶忙叫来许林杰替他把脉。
“殿下已无大碍,只是体内还有一些残毒没有清理干净,我随后去改药方,到时候也能好的七七八八。不过到底这个毒还是伤了身子,以后殿下得更加注意身体才行,不然这寻常风寒也容易要命。”许林杰叮嘱秦御。
秦御点了点头,身子还虚弱得很,银妤扶他起身,半靠在床头。秦御看着银妤脸色有些憔悴,双眼通红,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模样,觉得有些心疼又有些高兴。
“你守了我一夜?”秦御开口,声音有点嘶哑。
“嗯。”银妤点点头,“这次你中毒很有可能是你的乳母下的,卫一他们我都派出去找人了,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秦御摇了摇头:“怎么会,你这么关心我,我怎么会怪你。反倒是因为我,害你担心一夜未睡。”
美人不亏是美人,哪怕病歪歪的,一样赏心悦目。柔弱的像一朵小白花,真想摘了去。银妤在心中念叨着。
宿主真禽兽,团子骂道。不过它怂,也就只敢在心里表达。
银妤让秦御在休息一下,秦御却说:“昨夜落水一事,事从紧急,你我有了肌肤之亲,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殿下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银妤倒是觉得没什么,只让秦御先安心养病。
“嗯,你一夜没有睡觉,还是先去休息吧。”到底不忍心银妤继续这样守着自己,便叫人收拾一间屋子供她睡觉。
银妤拒绝了,昨晚本来就是偷偷出府,要是大白天的还不归家,家里人岂不是该着急了。秦御知道银妤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便改不了,索性就依着她了。
一夜未眠的不止银妤,还有秦浩。他本来是安排人将银妤推下水,自己在众人面前将她救起,两人的婚事就板上钉钉了,虽然不算高明的手段,但却十分有用,可是却没想到那个病歪歪的太子居然抢先自己一步。
这下好了,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了肌肤之亲,银妤不想嫁也必须嫁了。将军府的兵权啊!秦浩想想都觉得心疼。
远在宫里的皇上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惊讶,本来就没打算给太子物色一门好亲事的,就更没想过手握重兵的将军府的小姐。不是听说这个蒋银妤跟浩儿情投意合的吗?
皇上觉得这事多半是太子策划的,有了这个岳家,以后倒是不好废太子了。皇上十分不情愿这门婚事,可板上钉钉的事他也没办法改变,看来只得另寻他法了。
等到太子身子养好了一些,他便亲自登门拜访蒋父、蒋母。蒋父蒋母一开始也是不大乐意这门亲事的,也不知道秦御说了些什么,他们倒是心甘情愿的接受了他。
搞定蒋家,秦御又去向圣上请旨赐婚,一开始皇上也是推三阻四的,可架不住秦御求娶之心,最后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赐婚。
得知银妤将要嫁给太子,盛京城内有人嘲笑也有人眼红。嘲笑的是蒋银妤嫁给病秧子,何时守寡也不知道;也有人羡慕蒋银妤将要嫁做太子妃,是除了皇后最尊贵的女子。不管外面怎么议论,丝毫不影响两位主人公。
秋天气候凉爽,银妤陪着秦御太子府内的湖边品茶,这时卫一上前复命。
“殿下,蒋小姐,林嬷嬷已经抓回来了,正关在地牢内。”
秦御点头表示知道了,挥手让卫一下去。他怀疑过很多人,却从来没怀疑过哺育自己的乳娘,他醒来后便让人彻查府内,抓出来不少人的眼线,就是没揪出下毒之人,他原本是不相信的,可事实却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敛下心中复杂的情绪,秦御带着银妤朝地牢走去。
地牢里昏暗无比,寒气逼人,两旁的火把也穿透不了这份阴冷。林嬷嬷被绑在架子上,这段时间她疲于奔命,疏于打理,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林嬷嬷见着秦御来了,没有预想中的求饶,有的只是看不明白的纠结之情。
“孤自问带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孤?”秦御开口质问。
林嬷嬷将脸朝着一边,不回答秦御也不看他一眼。
“是何人指使你给孤下的毒?”秦御又问,他想总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才会让她痛下杀手,“若是你有难处,你可以直接告诉孤,孤会全你了这份养育之恩。”
听到这儿,林嬷嬷才正眼瞧秦御,她此刻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索性就沉默不语。
秦御见状,叫人端来两张椅子,同银妤直接坐了下去,既然林嬷嬷不开口,就这么耗着她。
到底是良心未泯,林嬷嬷还是开了口:“淑妃对我有恩。”
淑妃便是秦延的母妃,年轻时候受过一段宠爱,可有了德妃后,皇上便冷落了她,坐上妃位还是靠生了秦延这个皇子。
“什么样得恩情,能让你对储君重手?”银妤开口。
林嬷嬷看了眼银妤,许是知道这人是未来太子妃,并没有无视她的问题。
“我有个孪生妹妹,我们感情甚好,但是家里条件不好,便将妹妹送进皇宫坐丫鬟,得些银两补贴家用,后来我染重病,家里还有个弟弟,父母便不管我,将我丢在破庙自身自灭,是我妹妹及时赶来救了我一命,她并不怨恨我,后来还为我寻了一门好亲事。殿下出生找乳母,也是她托了关系送我进来。后来她找上我,告诉我,她一开始进宫时常受欺负,是淑妃娘娘关照她,还将她调到身边伺候,也是淑妃娘娘恩准她回家看看,她才能及时救我。淑妃娘娘对我们姊妹的恩情磨齿难忘。后来她找上我,要我下药的时候我也是纠结不已,但是淑妃一面仗着对我们姊妹的恩情,一面又以我妹妹的生命相要挟,迫不得已我才答应下来。”林嬷嬷将这事缓缓说来。
“既然你们是孪生姊妹,可从未在宫中见过与你一样之人,再来选乳母一事向来慎重,你们这曾关系为何没人知道?”银妤将心中的疑惑说到。
“虽然孪生,可是我长得像爹,她却像母亲。我大病之后,便再没回去,她重新替我选了个院子,给我找个身份,家中只当我已经死在破庙了,所以才没查出来。”
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有预谋的,若是平常人,救了便送回去就是,何至于要重新安排身份生活,再者重造户籍这事不是寻常人家能做得出的,干嘛多此一举?淑妃是临时起意,还是在殿下没出生的时候便做了打算?如果是后者,那这个淑妃心机不是一般的深。
“你生病一事是何时发生的?”秦御问。
“在殿前出生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