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哥不以为然,一边往炉子里添着柴,一边说道:“别人唱歌吓人,我唱歌吓鬼!”
东哥哭笑不得,一笑就牵动得胸口疼,疼得额头直冒虚汗,他伸手轻轻捂了捂,心道可能是有内伤,连忙阻拦道:“得了得了,出去以后请你去KTV唱个痛快,现在快闭嘴!”
敏哥才不理他,正唱得兴起,意犹未尽,开口又是一嗓子戏腔:“那地府的黑白无常要敢来,我定一嗓子把他们吓破了胆!”
芦根水烧好了,可朗朗像个死人般紧绷着牙关,一条缝也不留,根本灌不进去,废了好大劲才给他撬开嘴,灌了退烧药和一大碗芦根水。
敏哥抬手一抹额头的汗珠,望着朗朗那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说道:“这小子烧得厉害,吃了药赶紧退烧吧,别把脑子给烧坏了!”
东哥拿起桌上的镊子用杀菌纸巾擦了擦,一边说道:“还有一口气就不错了,破伤风,败血症,贫血……哪一个不是要命的,就看这小子命够不够硬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东哥见敏哥没有动手取蝇蛆的意思,无奈只好自己动手,一条一条地夹了出来,密密麻麻足有百只之多。
敏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恐的大叫道:“白天喊着喝水,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东哥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骂道:“闭嘴,你能不能想点好的?”
创口发炎红肿,皮肉狰狞的外翻着,让人看着就觉得疼,更别说朗朗经历了子弹入体,无麻取弹片的双重折腾,手术环境简陋,手法粗糙,术后护理条件差,就这样,他还有一口气留到现在实属不易。
东哥将创口彻底清洁了一遍,拉上无痕缝合贴,捣烂成绒的五星黄固定敷在创口上,撕开绷带先按环形法缠绕两圈,从第三圈开始上缠每圈盖住前圈二分之一呈螺旋形,最后以环形包扎。
看着东哥娴熟的螺旋包扎法,敏哥一阵面红耳赤,心情颇为复杂,再看看自己之前自创的包扎法,简直惨不忍睹,他那双手就像抓了狗屎一样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终于知道自己包扎的那叫什么玩意了。
自卑之余,更多是羡慕、佩服,敏哥摇头啧啧道:“这包扎手法专业呀,哎,你说这个枪药怎么那么像传说中的金创药啊?东哥,出去以后你可以开个中药铺了,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老东家。”
处理好之后,东哥低声说道:“药铺哪有那么容易开,我也就是知道那几种偏方而已。”
敏哥脸上流露出崇拜之色,嘻嘻道:“管它偏方还是什么方,好用就行。”
东哥突然转向他,问道:“哎,如果是你开店,你要开个什么店?”
谈起伟大的理想抱负,敏哥掩不住兴奋道:“我啊,我最大的理想就是在学校门口开一个小卖铺,哈哈。”
东哥摇头笑笑,不说话。
雨过天晴,此时已经天光大亮了。
东哥抱着手靠着洞口外的石壁,闭目养了几分钟神,石壁上长满了不知名的藤蔓和爬山虎,蚕茧般把他裹在其中,乍一看有点像荒村里的僵尸。
“东哥!快来!东哥!”山洞里传出敏哥惊恐又激动的喊叫,很急。
东哥猛地惊醒,第一反应是出事了?转身就往山洞跑,一脚踏进了洞口的排水沟,险些被绊倒。
昏暗的山洞里,阳光和手电筒的光线交织着,敏哥耸着肩膀,突然哈哈大笑不止,这让东哥想起了武侠小说里一款名为“含笑半步癫”的毒药。
“哈哈哈……”
东哥一脸茫然问道:“干什么?”
敏哥转过身,面朝东哥,手里还端着半碗冒着热气的芦根水,一张脸笑得开了花了似的,露着一口大白牙:“哈哈哈哈……”
“别笑了!”东哥一脸正色:“吃错药了?”
话音刚落,东哥心里顿时打鼓,丛林里有毒的东西多的是,这家伙又是个十足的吃货,不会真误食了什么吧?他眉头一皱,心道真是没有一个好消息。
他一拳打在敏哥肩膀上,力道不弱,敏哥退了两步,这才缓过神有所收敛,边笑边说道:“哈哈醒了,呵呵他醒了,有救了!”
“朗朗?”东哥有些激动,两步冲到朗朗跟前,惊喜交加:“朗朗?朗朗?”
这小子瞪着一双大眼,目光呆滞,神情疲惫,对东哥的呼喊充耳不闻,他直勾勾的盯着黢黑的洞顶一言不发,嘴角还挂着一缕水渍。
东哥将手背覆在朗朗额头,顿时心情大好,说道:“太好了,烧降下去了!朗朗?”
敏哥忍住喜悦,收住笑声,绞尽脑汁想了一堆褒奖之辞,说道:“这是个好事吧,哈哈,东哥你真是老中医没错了,华佗在世,扁鹊重生,妙手回春,药到病除,活死人肉白骨……”
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乐观,东哥一颗心悬到了半空,不耐烦的打断道:“得得得,少说这些没用的,他怎么这样啊,喊了都没反应?”
敏哥喜色陡变,颇为忧伤的看着呆若木鸡的朗朗,虽说他一向高冷,但这时的表现也太不正常了,经东哥这么一问,不由得跟着忐忑不安,悻悻然嘀咕道:“他一醒来就这样啊。”
东哥叹了一口气,心里七上八下,醒了固然是好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真的烧坏了?他没有再说话,轻轻把朗朗扶起来,尽力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让他靠在怀里。
敏哥怯怯说道:“东哥……你说他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东哥侧目瞪了他一眼,朝他伸出一只手,没好气的骂道:“你这人……你能不能说点好的,情况在好转,他刚醒来,一时不适应。”
东哥见他还傻站着,特意加重了语气,喊道:“拿过来啊!”
敏哥一愣:“拿什么?”
东哥踹飞他的心都有了,怎么也跟着傻了,叫道:“芦根水!”
敏哥恍然“哦”了一声,不敢怠慢,急忙递上碗,心道这碗芦根水真是有奇效,要不是东哥冒死挖回来芦根熬水喝,还不知道朗朗什么时候能醒。
“哪啊?”这时,朗朗口里飘忽忽的发出两声单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