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啊,你看他,多可爱。哦他在对着我们笑!小可爱,天哪,我的心都化了。”
“看啊,晓,他在吃手指头呢。好吃吗宝贝?叫爸爸,播啊爸。”
漫无边际的虚空中出现了一个白点,它在逐渐变大,变成了白斑,渐渐占据了整个视野。一股意识回到了宋飞的大脑当中。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肺在正常运转,尝试着深吸了几口气,很庆幸自己没有在洞穴中长眠。
一个又湿又软的东西啪嗒啪嗒打在宋飞脸上,点点湿热的鼻息喷涂在宋飞的脸上,他用尽力气睁开了眼,看到了点点正趴在自己身上焦急地摇着尾巴,看到主人醒来,发出了激动的嘤嘤声。
宋飞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克洛伊和大花安静地趴在床边,看到主人醒来,立刻站了起来,上下拍打着尾巴。
天哪,我的兄弟们还在洞穴里!宋飞无暇思考自己是怎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但他兄弟垂危的生命催促着他回到那个洞窟。
他两脚着地,尝试着迈出第一步,但感到腿部使不上力,膝盖一弯,一下子扑倒在地。
宋飞卯足力气准备撑着地面起来,一楼的劳拉听到了响声,连忙跑上来查看情况。
“天哪你醒了,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你和你的爸爸一样坚强。”劳拉看到宋飞恢复了意识,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
劳拉刚把宋飞扶起来,宋飞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我的兄弟呢,富康和程华,他们还在洞穴里呢?我要去救他们!劳拉,你能跟我一起吗?”
“什么洞穴?你在说什么?你的兄弟?富康吗?”劳拉一脸懵逼。
“不是你吗?不是劳拉老师你把我从洞穴里救出来的?那我是怎么出现在自己卧室里的?”越来越多的迷惑犹如疑云一般萦绕在宋飞心头。
“不是我。你一整天没有来找我,我就已经很担心你的安全了,点点在我家门口狂吠,还抓挠我的门,我就知道你出事了。”
“这么多天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吗老师?”
“当然了,飞儿,我永远,不会辜负你的父母。你已经晕倒了一天一夜了。”劳拉宠爱地摸着宋飞的头说道。
宋飞已经不止一次地问劳拉自己父母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得到的答复都是“免谈”。所以也懒得再问。他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劳拉自然会告诉自己。
“所以有任何关于富康和程华的消息吗?”
劳拉搀扶着宋飞坐在椅子上,抿着嘴唇,思忖了很久,最终还是低垂这眼眉说:“对不起,飞儿,但他们没能坚持过来。”
“而且现在更糟的情况是,聂家把杀害二人的罪名安在了你的头上。”
“什么!不,治安官不能去检查死因吗?而且我根本没有作案动机,现在污蔑的代价就这么低廉吗?”宋飞感到火冒三丈,胸口有一股闷气越聚越大,一口血喷了出去。
“听着,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劳拉一边给宋飞擦血一边说,“治安官们会来找你录口供,你只需要如实回答就行,现在你先去洗个澡,你闻起来就像刚从粪坑里爬出来一样!”
浴缸里已经盛满了温水,宋飞坐在里面,看着平静的水面,一言不发。一会还要出门,刮下胡子吧,宋飞心想。
刀片在浴缸旁边的架子上,宋飞伸手去够,似乎短了一点,但又不想离开浴缸弄的满地水渍。
“要是我的手能长一点就好了。”宋飞心里正想着,他当时触摸“章鱼触手”用的左手表面沸腾着一层肉眼可见的透明物质,那层灵质犹如蛆虫般疯狂地扭动着,在宋飞的注视当中凝聚成了人类的手掌和五指,这只手仿佛拥有了自主意识一样,伸长到了刀片旁边,宋飞用念力命令它去抓握,它居然真的照做了。
只是楞个神的功夫,刀片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左手中央了,而宋飞一直坐在原地纹丝不动。
宋飞愣在原地,惊恐地瞪大眼睛。“天哪我成了一个怪物,如果被大家发现我已经产生了变异的话,和我认识的所有人都会逃脱不了干系的吧。”
他瞥见自己左手腕部下侧有一个僵硬的凸起,这在宋飞误入洞穴前是绝对不存在的。宋飞牙一咬,心一横,握着刀片,划开了腕部的肌肉,瞬间犹如打开的水龙头般,猩红的血液注满了浴缸。
原本应该长着骨头的地方,被一截布满鱿鱼吸盘的黑色物质代替,还散发出浓厚的腥臭味。宋飞用刀片去刺激它,不但自己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刀片应声断成两节。
宋飞顾不着擦干身子,他趴在床边望了望,确保屋子周围没有监视者,快速地拉上所有窗帘。他跑到厨房,举起一把菜刀,对着自己的手腕悬着。
宋飞唯一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个正常人,考到一个大城市,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能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可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竟连他最原始的“成为一个正常人”的愿望都要磨灭掉。
宋飞撕破了喉咙般地哭喊着,右手举起的菜刀犹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落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一直砍到自己筋疲力竭,一直砍到刀口破裂。
门前的治安官门穿着蓝色斗篷的制服,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周围围着的来看笑话的村民熙熙攘攘,当宋飞把面部藏在兜帽里走出来的时候,村民们爆发出强烈的指责声和污言秽语,好在治安官腰间的火铳震慑住了村民们不敢闹出更大的动静。
从治安官的马车里下来,宋飞苍白的脸色有了些缓解,他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失血带来的副作用也消除了许多。天色下起了小雨,他决定去后山一看。那是人们埋葬死者的地方。
在一颗高大的柏树后面,宋飞卷起了一根烟草。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学着抽烟,此时此刻他觉得抽烟才是表达心情的最佳途径。远处富康和程华的家人正趴在坟墓前哭的昏天黑地,如果这时候宋飞现身,免不了他们家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自己想要拼命拯救的好兄弟的葬礼,自己却不能参加,可真是讽刺。宋飞抽完了烟卷,拍了拍手,托劳拉去邮局投递一封信件,给自己最好的兄弟之一方正。
回到家中,点点和两只猫已经熟睡,宋飞跪倒在神鹰像前祭拜着。“如果你还有半点怜悯之心,如果你还愿意看一眼你水深火热中的子民,请你保佑我渡过这次难关,拜托。我已经因为父母犯下的罪行失去了在学校接受教育的权利,我不能再因为受人污蔑而失去参加科举的权利了。拜托了。”
睡了一夜,宋飞感到身体又恢复了之前一模一样的健康。他看向自己的左腕,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他决定对于自己身体产生的变化,先不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老师劳拉。今天要做的,就是和以前一样,去接受劳拉老师的指导,至少不能让她起疑心。
今天村庄的街道人流稀少,似乎是因为两个青壮年突然去世的原因,整个村子的气氛都变得肃杀许多。
初春的雨天寒意更浓,宋飞把头深深埋进了风衣的领口里才能防止自己被冻的打颤。一颗飞起的石子砸在了自己的靴子上。
聂家的少爷带着几个狐朋狗友拦在宋飞的跟前,眼里充满蔑视与傲慢。聂连长着一副与年纪严重不符的娃娃脸,长相颇为丑陋,不过贵族家庭的成长环境让他的皮肤保养做的很好。
“有什么事吗。”宋飞先发制人道。“我老爹说,克苏鲁之触在你小子手里。你懂我什么意思吧。本来你就该跟你那两个倒霉兄弟一块死在那个地洞里的。”言毕聂连嘲讽式地扑哧笑出了声,他身边的跟班们也跟着自己的老大发出附和的笑声。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请把路让开。”眼见聂连众人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宋飞便想强行闯关。
他大致已经猜到了所谓“克苏鲁之触”就是现在嵌在他手腕里的那个东西。但他就算死也不能将实情和盘托出,这会牵连到他认识的每一个人。虽然伊述人的科技产物已经在帝国市场上自由流通了,但牵扯到邪神的东西只有死罪一条。
聂连身材瘦小,用肩膀顶撞了一下宋飞的腹部,宋飞却纹丝不动。宋飞左手反推回去,打在聂连的肩膀上,聂连一声惊呼,飞出了两三米远。
“你他娘的,你敢打老子!给我揍他!”聂连的跟班们一拥而上。宋飞敢保证,如果是一对一的话,这帮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同时面对众人的拳脚,宋飞在勉强撂倒一个人之后被众人降伏在地。密密麻麻的拳打脚踢犹如雨点般落在宋飞身上。
“他娘的,给我狠狠揍他。”聂连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恶狠狠低盯着地上刁宋飞。此刻宋飞用双臂紧紧护住自己的头部,他下定决心,此刻就算自己被打死在这里,也绝对不能显露出自己新获得的特殊变异。
聂连气不过,竟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推开正在施暴的众人,照着宋飞的腹部就是一记刺击。
宋飞感到冰冷的金属进入了自己的腹部,不过这一刀不深,还没有触及自己的脏器。宋飞一只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继续抱住自己的头。
突然正在施暴的一个混混发出一声惨叫,飞起后重重摔在了地面上。一位穿着紫黑色官服的长发女子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将长发梳在左右脸颊两侧,长得算不上靓丽,但五官端正,看着颇为魁梧。
她站在原地不动,仅仅用一只手,便档开了所有小混混的攻击,并且用两根手指就让每个人的体内都多了一道骨折的伤口。
聂连眼见来者不善,带着自己那帮狐朋狗友像老鼠般灰溜溜地跑开了。
“你来的真及时啊,婧姐。你竟然比信里说的提前回来了。”宋飞躺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着说道。
“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学不会保护自己呢。”范婧声若洪钟,伸出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将宋飞从地上拉了起来。接着从腰间取下一个瓶子,“北洛的人们都在用的,效果肯定比这小村里的药管用,我来给你抹一点试试看啊。”
“别了别了,”宋飞连忙摆手制止,“我们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小孩子了,要互相尊重一点嘛。我自己来就行。”范婧看着宋飞疼得皱着眉头的样子,捂着嘴笑出了声。
酒馆的门扉被推开,正在擦拭器皿的老板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这位爷,打尖还是住店。”眼前的男子穿着华贵的飞鱼服,腰间别着香囊和一柄长刀。“一间客房就行。”他冷冰冰地说道。
“这位爷,咱这规矩是先结账后住店,你得。。。”来客将一张令牌拍在老板的面前,老板立刻打住了说到一半的话,流出的冷汗浸湿了短衫。
木制的令牌中央赫然镂刻着三个大字:“驭灵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