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奸商
因为卤水的缘故,第一道豆腐其实做的不太成功,太老了。
但是唐猛也没太在意,毕竟在前世自己也没做过几次,这东西就是个熟能生巧的过程,只要原理懂了,是个人就能逐渐摸索出一些门道来。因此唐猛详细的讲解了一遍做豆腐的几个关键步骤,然后就交给麦苗一个任务,每天做十斤黄豆的豆腐,成功了就拿到工地上给工人吃,失败了就送给村民们大家分。
对于这样的安排,麦秸一家兴奋地一夜都没合眼,他们想不通黄豆为什么会变成豆腐,但是豆腐他们都吃过了,知道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美食。麦苗只要学会了这一种本事,到百工司某个教官的职位轻而易举,一辈子还会为生计发愁吗?
特别是麦苗,担心黄豆泡坏了,一个晚上不下十次去打开瓦岗的盖子观察。
豆腐的出现也给工人们带来了福音,他们对肉食的战斗力在持续下降中,一个人已经吃不下半斤肉了。而豆腐这种清爽的味道正合了他们的心意,结果吃饭的时候豆腐一块没剩,肉倒是剩了不少。
其实唐猛也一样,最近光吃炖菜了,早就想换换口味。
一块豆腐切成小丁,撒上从野地中找来的香葱末,再淋上一点储物空间里的香油,光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
唐猛也给姜无用做了一罐子小葱拌豆腐,放在土坯房等着他来拿。
可是等了一天,姜无用并没有来,为了防止小葱拌豆腐变质,只好给了工人们吃。
这个时代对于油脂的运用还处于初级阶段,经常使用的只有动物油,花生,油菜籽这些植物还没得到推广,更别提做香油的芝麻了。当那一股奇异的香气开始在唇齿之间弥漫的时候,每一个吃到小葱拌豆腐的人都被陶醉了。
一连三天,姜无用都没来,唐猛很奇怪,莫非这家伙嫌菜太贵舍不得了?
第四天,姜无用还是没来,他的车夫牛角却来了。
牛角把一个瓦罐和一串刀币放在桌子上,说道:“唐猛,卖给我一罐肉。”
在牛角心目中,唐猛是个道德败坏的人,虽然他的主子姜无用对唐猛很客气,却不代表他愿意对唐猛表现出尊敬。
看着这个牛气呼呼的车夫,唐猛一耸肩头:“不卖。”
“为什么,不是你说了一罐肉一百个刀币的吗?”牛角没想到会是这种答复,顿时愣住了。
“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我不卖给你。”唐猛知道以牛角的身份不可能拿出一百个刀币来,因此心中很有底气,这家伙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是买不回肉去,肯定会受到惩罚。
“为什么不卖给我?”牛角果然开始紧张了。
“看你不顺眼,不行吗?”唐猛拿起一把扫帚,开始很卖力的扫院子:“让开,让开,没见这里忙得很,你这个道德高尚的人来这种地方,也不怕有失身份?”
牛角脸部的肌肉纠结在一起,眼珠瞪得溜圆,好几次想要发火,但最终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唐先生,都是我以前有眼无珠冒犯了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卖给我一罐肉吧?”
牛角说的可怜巴巴,更坐实了唐猛的判断:“牛角,你是不是偷了主人的钱,否则的话你怎么吃得起一百个刀币一罐的肉?”
“唐先生,千万别这样说,我可是清清白白,从来不偷不占的啊!”牛角的脸都被吓白了,又是作揖又是拱手:“不是我买东西,是他们让我来买的。”
“他们是谁?”唐猛很意外,原来不是姜无用有事脱不开身才让牛角来的。
“是公羊先生,周元先生,欧冶明先生……这几天他们没吃上姜先生拿回去的菜,嘴里觉得凄惶的很,凑钱给我的。”这几个门客想吃肉又抹不开面子,才让牛角代买的。
唐猛心中一喜,看来馋虫养成计划的成效不错。虽然门客们的消费能力差了点,吃一次肉还需要几个人凑钱,但他们可都是整天和贵族打交道的,口碑的效果肯定不错。
“姜无用呢,他为什么这几天没来?”
牛角如实以告:“安乐君带着姜先生去边境迎接赵国使者去了。”
怪不得没来,原来是出公差去了。
这个时代的礼节真的很要不得,家里来客人而已,居然要到边境上去迎接。
看到牛角服服帖帖了,唐猛也不再刁难他,谁会跟送上门来的钱过不去啊。
不过牛角来的不是时候,工人们刚吃完饭,大瓦罐里面连汤都没剩下。这几天姜无用没来,唐猛也没有单独预备。不过豆腐倒是现成的,唐猛进了土坯房,几分钟就做出一罐子小葱拌豆腐。
“把这个拿去,钱也拿回去。”唐猛把瓦罐递给牛角:“今天没肉了,我做了豆腐。如果公羊他们觉得好吃,就给我送五十个刀币来,要是觉得不好吃,就倒了吧,明天再来买肉吃。”
天天吃肉谁都会腻,既然有了豆腐,唐猛的广告必须要打。
牛角皱眉,看着罐子里一清二白的小葱拌豆腐,虽然不是肉,但却有一种别样的异香扑鼻。
“豆腐?唐先生,麻烦你辛苦一下,公羊先生他们要的是肉。”
“爱吃不吃,不吃就给我放着。”唐猛才懒得搭理牛角的请求,背着手优哉游哉的去了培训基地。
牛角没办法,只能撅着嘴抱着罐子去了。
培训基地已经初具规模,栅栏墙越来越厚,还装了大门。A区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乌石正在指挥几个村民蒸最后的几百斤五谷杂粮。经过四五天的紧张劳作,上万斤五谷杂粮都装进了大瓦缸。掀开最初的几个瓦岗盖子,已经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冒出来了。
从A区转到B区,这里更是一副壮观的场面,栅栏墙上面挂满了肉条,腊肠和咸鱼,十来个去骨的猪头露出狰狞的面孔。在中央的空地上,几十块木板上晒满了豆腐干。另外还有四个大瓦缸,里面是唐猛腌制的泡菜,酸甜味的酸辣味的都有。唐猛相信,这些成本只有三四个刀币一缸的泡菜,最终肯定能够卖出上千个刀币的天价来。
有的时候唐猛真替这个世代的人感到悲哀,无论穷人还是富人,饭菜都是煮的,可选的品种也不丰富。丰登那样的贵人和普通人在伙食上的差距,只是前者的主食比较稠后者比较稀,前者可以经常吃肉且不吝啬咸盐,后者几乎就是白水煮青菜。
仅此而已。
虽然这个时代的有钱人可以请庖厨世家的人来打理厨房,但庖厨世家的人也不过是了解了有数的几种调味品的用途,懂得掌握火候,知道怎样煮出来的肉比较鲜嫩而已。
当炒菜推出之后,要是不征服所有人的胃,简直就没天理了。
进入C区,麦苗正在点豆腐。
小丫头这两天着了魔,不断地尝试豆腐的制作工艺,每天至少做三次豆腐。虽然磨豆腐的工序由她父亲麦秸来承担,但其他的工序全部是她一个人独立操作的,累得够呛。
不过辛勤有了回报,在失败了六七次之后,她终于做出了合格的豆腐,今天让牛角拿走的豆腐,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看到唐猛进来,小丫头一边用木棍搅拌瓦岗中的豆浆,一边说道:“师父,我捉摸着把豆腐点老一点,然后模子里面多放几层纱布,那样就能直接出豆腐片,晒豆腐干的时候就不需要切了。”
千万不要低估劳动人民的创造能力,小丫头才干了几天,居然开始创新了。
唐猛很满意,说道:“为什么不再多放几层纱布,那样的话压出来的豆腐片跟萝卜皮一样薄,然后切成丝,做豆腐丝也是一种美食。”
“师父,我想过了,可是纱布不够。”豆浆已经变成了豆腐脑,麦苗开始在豆腐模子里面铺纱布。
“纱布不够,可以买啊。”唐猛转身出了大门,找到麦秸给了他一百个刀币,让他进城再次进行采购。
回到饭店的建筑工地,这里主要以木工活为主,进度也很快。房屋的骨架已经出来了,全部是榫接,结实美观不说,还一根钉子都不用。
看了一会儿,唐猛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在这里监督的必要。这个时代的工人太可爱了,只要你对他们好,他们就跟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一样,根本就不会出现消极怠工的现象,更不会在质量上试图欺骗你。
一诺千金是这个时代的一大特色,他们还没有系统的契约概念,唐猛穿越二十多天来,无论是借姜无用的钱,还是请人盖房子,都是当面说一下就行,甚至都没有商量过细节。
唐猛甚至有时会很郁闷的想,将来自己肯定会成为这个时代最臭名昭著的奸商。
傍晚时分,牛角又来了,而且带来了两百二十个刀币。
牛角告诉唐猛,公羊他们吃了豆腐之后赞不绝口,认为五十个刀币对不起唐猛为此耗费的法力,至少应该给六十个刀币。明天他们预定一罐豆腐,一罐肉,因此预付两百二十个刀币。
豆腐居然被当做是法力制造出来的,唐猛哭笑不得。
抬起双手,看着手腕上那两个炒锅炒勺的纹身,唐猛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练习锅碗瓢盆进行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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