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青雀的眼泪
“老板,青雀又不参加训练!”一大早,蝴蝶就跑来告状。
作为饭店的领班,蝴蝶最近的工作不清闲,担负起了培训服务员的重任。
一共二十二个服务员,几乎将城南村内所有适龄女孩都召集起来了。因为饭店暂停营业,蝴蝶就按照唐猛教的方法训练服务员走猫步,端盘子,布菜,倒酒等简单的动作。
城南村的人好训练,因为唐猛在她们心目中具有不可撼动的威信。学徒就能赚到一个月三十个刀币的工钱,不要说走两步端端盘子,就是让她们下工地打夯和泥都愿意。
然而有一个人却不买账,那就是导致季孙氏遇刺惨案的罪魁祸首青雀。
小丫头是大户人家培训出来的侍女,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带着一股贵气,蝴蝶有点自惭形秽不太敢管。而且小丫头自从进入中华饭店的那一天起,就自怨自艾整日哭哭啼啼,声称自己进了强盗窝子,羞于和这些土的掉渣的乡下女子为伍,让蝴蝶很头痛。
“太气人了,青雀居然说她生来就是为贵人服务的,要是服从一个载入恶人册的恶人的命令,她家的祖宗三代都会死不瞑目。”蝴蝶实在受不了了,说道:“老板,她是你花钱买来的丫头,不听话怎么能行,干脆把她卖到城里的妓馆去算了,省得在这里闹心。”
对于这个青雀,唐猛也无计可施。唐猛曾经找她谈过,想要获得一些关于季孙氏的情报,结果却差点被她一口痰吐在脸上。唐猛实在想不通,自己明明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以身相许也就罢了,怎么还把自己当成了仇人呢?
“算了,中华饭店不需要这样的不稳定因素。”唐猛摆摆手说道:“给她一百个刀币,让她走吧。”
蝴蝶瞪大眼睛:“放了,还给她钱?老板,太浪费了,还不如把她送给瘸子叔做老婆呢。”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狠毒,瘸子都六十多岁了,不能走路,鼻涕口水直流,浑身臭烘烘的,你要是愿意嫁给他,我可以代瘸子给你们家一千个刀币的聘礼。”唐猛在蝴蝶额头戳了一手指头,做出一副认真考虑的样子说道:“让我想想啊,你爹妈身体不好,没有在工地上班,一千个刀币对于你家来说不少了。要是嫌少的话我还可以再加点,一定把你和瘸子的婚事办的热热闹闹的。”
蝴蝶吓得几乎要哭了:“老板,千万别和我爹妈说去,他们,他们真的会把我给卖了。我不要嫁给瘸子叔,他那个样子我看一眼就吃不下饭去,还……还要一起……呕!”
唐猛哈哈大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看一眼都吃不下饭去的人,怎么忍心把青雀送给他做老婆?”
“我以为……我以为《恶人册》中的人都这样才……”虽然知道唐猛是开玩笑,但蝴蝶还是战战兢兢。
“老子只是进了《恶人册》,什么时候对你们恶过?”一提起这个《恶人册》唐猛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说道:“看来,我对你们太仁慈了,你们接受不了。那好吧,让我想想,怎么才能让你们……”
蝴蝶心中直突突,扭头就跑:“老板,我听话,这就让青雀走。”
几分钟之后,神色古怪的青雀来到唐猛面前,冲唐猛深施一礼,将一串刀币放在桌子上:“多谢唐门主慷慨相助,然小女子无功不受禄,这些钱不能收。”
这还是青雀第一次主动找唐猛说话,唐猛笑道:“客气什么,你一个人无依无靠,没有钱怎么回家?拿着吧,几个小钱而已,不必感谢我。”
没想到青雀再次摇头拒绝了:“不必了,季孙氏的帐篷就在城门之外,小女子转瞬即到。”
“怎么,你还想做季孙的侍女?”唐猛觉得不可思议。
“小女子生在季孙家,长在季孙家,自然一生一世都是季孙氏的奴仆。”唐猛哑口无言,这世上还真有自甘为奴的人存在啊。
青雀冲唐猛再次弯腰施礼,转身走了,神色轻松,似乎有种脱离苦海的欣喜。
唐猛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恶人册》的威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居然连一个侍女都瞧不起了。
还好,你受高尚的罪,我享恶人的福,各有所好,理念不同而已。
吃罢早饭,唐猛带着姜无用往丰城走去。
如今的丰城南门外太热闹了,聚集了几万人,简直就像赶庙会。军队们在国战场上演练阵法,围观的贵人们则三五成群,有的在马车上,有的直接在草地上铺上席子,一壶酒,几碟小菜,端的幸福无比。偶尔有地位极高的人还带着歌姬和舞姬,莺歌漫舞之中轻而易举的就将战场的萧杀之气涤荡的片缕不存。
当然,人聚集的多了,商人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发财的好机会。如今的丰城南门外有了蔬菜粮食市场,附近的良人挑着自己吃不了的蔬菜前来贩卖。城内的饭店也临时在这一代搭了棚子,虽然卖不出中华饭店那样的高价,但宾客还是络绎不绝。
唐猛和姜无用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很享受这种热闹的场景,甚至还买来一些小零食边吃边聊。
大战三天后正式开始,国战场已经建造完毕,两侧的观战台高五米,长度超过一百米,足可以应付上千人的观战需要。而国战场中的两座指挥台则高达二十米,相距超过一千米,站在上面俯瞰全局的样子一定很威风。
此刻,国战场内正在进行最后一种设备的安装——投石车。
在两个指挥台两侧,各有二十架投石车正在安装,架子,绞盘,吊篮和横杆摆放的到处都是,其中丰城方面已经安装好了一架,正在调试。十几米长的横杆被绞盘弯曲到极限,能够把重达一百来斤的石块投出去八九十米远。光看这气势就够惊人的,最起码对于普通士兵来说,绝对是心灵上的折磨,谁也不希望成为巨石下的断臂残肢。
不过唐猛却嗤之以鼻,投石车的有效射程不过百米,却相距接近一千米,扔出去的石头是砸自己人还是砸敌人?即便敌方进攻,这些大家伙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一次发射需要至少五分钟的准备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跑得快的人都能跑五个来回了。
放着轻便的弓箭不用,这个时代的军事将领的脑袋肯定是被驴踢了。
经过姜无用的一番解释唐猛才明白,原来国战是堂堂之战,必须用堂堂之阵。弓箭杀人于无形,没有投石车光明磊落,因此岂弓箭而采用投石车。
唐猛无限感慨:“我错了,他们的脑袋不是被驴踢了,而是撞驴蹄子上了。”
姜无用深以为是:“把国家的命运寄托在一场游戏上面,这些人的确病的不轻。”
撞驴蹄子也好,生病也罢,唐猛并不关心,他不是丰国人,对这个国家没有一点归属感,因此看看,感叹一番也就过去了。
路过一座大帐篷,发现帐篷外面垂着白色的布条,在附近警戒的甲士也都全身素缟,唐猛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季孙氏的帐篷。这个位置果然比几天前挪动了一百来米,看来季孙这家伙的确是受不了自己恶人的气息。
不过鄙视唐猛的季孙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恶人唐猛却还在悠闲得意的看热闹。
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真理啊!
“啊啊……”突然,帐篷里面传来一阵女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声。
唐猛一愣,心道这个季孙氏还真不消停,几天前第一次看到这顶帐篷的时候他们正准备砍掉青雀的手,现在第二次路过的时候又听到女人的惨叫。季孙死了,他凶残的传承却没消失。
看热闹是人们的天性,不大一会儿功夫,帐篷外面就聚拢了好几百人,虽然不知道帐篷里面在发生着什么,但是光听这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也会令这些人血脉贲张。
惨叫声足足持续了十分钟,帐篷的门帘一挑,四个甲士架着一男一女两个血肉模糊的人走了出来。帐篷前方十来米的地方正好有一颗歪脖大柳树,甲士用绳子搭在柳树上面,一头困住女孩子的双脚,另一头困住男子的双脚,用力一拉,居然把两个人给倒吊起来了。
“惊扰主公灵柩,倒吊三天,三天后小主驾到再行发落。”一个甲士调整绳索的长短,让两个人刚好能够肩膀触地,累的时候可以用双手支撑一下,否则完全吊起来不用三天,三个时辰就死了。
“青雀,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啊!”那个男子绝望的哀嚎。
“哥,我死也和你在一起!”那个女的泣不成声。
“傻妹妹啊,主公被刺了,我们都活不了,你回来不是送死吗!”无鸾努力支撑自己的双臂,因为脖颈下面的石头太尖了。
“我们对主公忠心耿耿,怎么会,怎么会呢……”青雀即将崩溃,神情已经有些恍惚了。
唐猛一愣,不会吧,这才一个多时辰,眉清目秀我见犹怜的青雀就变成这种血肉模糊披头散发的惨状了?
“放着好好地服务员不做,却偏偏跑回来送死,估计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姜无用说道:“主公,别看了,她主动离你而去,已经和你没任何关系了。”
“这是何苦呢?”唐猛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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