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合市，，盛夏的日光早已些许笼罩着大地。
然而这样美好的清晨，却并不给人一种值得期待的一天。
原因就在于合市的空气，尤其是清晨的空气，从来就与书里所描绘的清新自然毫无瓜葛。
每天凌晨在合市弥漫的是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油烟味。
合市，一个以通宵夜市闻名遐迩的城市，合市的本土居民都特别爱吃且好吃。但他们并不是什么美食家，合市也从未诞生过值得称道的美食家。
这里的人格外地会吃，什么花甲、烧烤、大排档，尤其是小龙虾，合市竟有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因为开了太多的小龙虾店，那条商业街就被约定俗成的叫成了龙虾一条街。
在合市，只要你想去吃夜宵，没有你吃不到的，只有你没吃过的。
其他城市你所见过的夜宵，在合市，总有一个地方能满足你的食欲。
合市的夜宵摊非常多，不单说步行街街口就有几百家的流动摊子，光是合市几百个小区门口，每到夜幕降临，每个小区门口保守估计都有十家以上的流动夜宵摊。
在这酷暑难耐的夜晚里，约上三五个好友，撸上烧烤，几杯冰啤酒下肚，这样的日子逍遥快活似神仙。
……
王正每天都会在这个点起床，然后会进行晨跑，这个习惯他已经坚持了五年了。每天早上会跑十公里。
来到合市以后，虽然每天早上仍旧坚持晨跑，但街上吹来的一阵阵风油腻的让王正根本坚持不了十公里的运动量。
五年前厉害哈市的时候就这样，五年过去了，这样的空气质量没有得到改善，反而还因为哈市的爆发户增多，空气质量越发变得令人窒息。
再刺眼美好的阳光也无法驱散这股挥之不去的油腻的风。
王正美好的一天就这样在这样的环境下浑浑噩噩的开始了。
万幸的是王正这个人已经妥协了。搬回哈市三个月了，王正就这样被动习惯了。
他有过去居委会反映，但是个人的力量在社会的洪流面前太过于渺小，居委会的人这样告诉王正，说这样夜宵摊摆出来方便了广大群众，丰富了夜生活，提高了市里的经济。王正说空气质量超差了，居委会说王正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别的人都没来反映，就王正事儿多，几个大妈就冷淡了王正，磕着瓜子聊着小天喝着小茶，把王正晾在一边。王正一看，也不自找没趣了灰溜溜的走了。
胳膊还是拧不过大腿。
清晨的锻炼过后，王正会在小区楼下的一家包子店买一份早餐。然后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内洗漱。
王正一般在八点半上班，他工作的公司离自己住的地方不远，步行的话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
目前王正的工作是一名教育培训行业的招生老师。
这份工作是王正回到哈市后，在某同城网站上被骗了几次后才正儿八经找到的工作。为此，王正不止一次地在网上发帖声讨这家同城网站，说这些网站的工作人员为了赚钱，什么丧尽天良的公司都不加审核，只要给钱就能入驻他们的平台。
石沉大海，王正还是太天真了，蚍蜉岂能撼树？
在这家公司已经上班一个月了，且不说这份工作的工资多少，但王正很喜欢这家公司。这家教育培训机构，总部在上海，在合市有四家分机构，王正就在这其中一家。
这家教培机构主打的是一对一辅导，经过一两个星期与这里的代课老师的聊天与互动。王正觉得这家公司听不错的，老师们敬业，教学环境舒适，教学成果显著。
王正不是一个有多么伟大理想的人，但在这里工作。他仿佛有了一种崇高的使命感。
每天的工作还是比较简单的，每天中午和傍晚王正会出去和同事在机构附近的几家中小学门口发传单。其他的时间就是在办公室里打电话。对象也同样是附近几家中小学的学生家长。
可能是王正心中的太过于理想化，觉得自家的机构环境好，老师教学质量好，只要和家长一说起自家的辅导机构，那些家长一定会如鲨鱼见了血一样，疯狂的往自家机构里送孩子。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些家长根本就不理睬王正，每次王正兴致勃勃地和家长说起自家的机构，十个家长六个说不需要，一个说孩子成绩好不需要辅导，一个说打错电话，一个说孩子已经在别的地方辅导了，最后一个说有时间带孩子来看看。
这是王正不曾预料到的场景。这些家长好像对孩子的成绩无所谓啊，王正看着手上的这份刚出炉的月考成绩，针对其中一些成绩中等的孩子，给家长打电话过去，得到的结果让他有一种不真实感。
王正入行不深，面对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所措。
校长宋盼为他解了惑。
这些家长们，自从孩子上学开始，每一天都会接到好几十个教育培训机构的电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家长们已经麻木了。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这家分机构所在的区，几家学校虽然有市重点，但是招生质量并不好，大多数的家长和孩子来这里的学校上学，只是图个高中毕业证。而真正想考大学谋求好出路的学生都已经被学校专门划分到所谓的实验班，重点班里了。
而更加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学区的关系，学校招收的学生还是以附近居住的学生居多。这样没什么不好，但关键的是，这附近五年来经过大拆迁，附件的人家家有房，户户口袋里还都有不少的拆迁款。这些天降财富，给这些本就没什么知识的家长产生了重大的冲击。觉得自己学历也不高，工资也不高，但偏偏就能拥有别人奋斗一辈子都得不来的东西。他们的价值观产生了巨大的冲击。所以他们对自家的孩子也没有抱以多大的期望。看不上好的大学，没关系，到时候想上学就随便上个大专玩几年，不想上大学，那就托人给他找个工作。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就行了，毕竟将来的房子车子票子已经到位了。
校长的一番话。也对王正产生了巨大的价值观的冲击。
但王正却觉得这样不好，他依旧每天勤勤恳恳的给家长打电话。希望能救一个是一个。
但王正又怎能明白，命运安排好的东西，人力能做的改变微乎其微。
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但安排好的命运却越来越被人所默默接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