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博士的死,柳宗岩的突变,让整个A国的上级不得不放弃计谋已久的人类补完计划。为此,他们开除了国立研究院四分之一的人口用于减少开资。他们大都是人类补完幕后的参与者,其中就包括周胖子。
“柳图新,接下来该怎么办?”周胖子背着自己的行李,十分沮颓的情感通过专属于补完参与者的神奇平台流淌至柳图新和崔婉婷的心涧。
“我是能够暂时靠着崔婉婷稳定地生活,要不你也来?”柳图新的期待的眼光宛如伸出一只无形的手,向着周胖子招引着。
“也不是不行,我包下的那座仓库空间比较大,正好你们也可以一起用这些我从好远好远的地方弄来的实验仪器。”崔婉婷补充道。
“算了吧……”周胖子谢过了两人的好意,说:“我还是回家接手我爸经营的小食店了,正好也能多陪陪自己的父母。”
“父母……”柳图新冷笑道:“真羡慕你还有亲近的父母……”
那一阵阵柳图新与父母所渡过的夹杂着一个孩子所残存的童真和自然的欢乐时光,像一根根丝线一样,在柳图新的脑中编织出了一副无忧无虑的温馨景象。这一幕同时也流露到周胖子和崔婉婷眼中,所诠释的情感饱含在心融化而产生的泪珠中。
柳图新的父亲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母亲又因为自己补完时产生的余波蒙蔽了对孩子的爱。当柳图新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时,母亲的表情如同对视着一只怪物,一只有着恶魔心脏的怪物。
如今,柳图新尝试慢慢抛下这一诠释着“人类”二字的情感——亲情。事实上,柳图新永远无法原谅自己。让全世界最爱你的女人变得畏惧你,厌恶你,这是迸发出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才能招来的结果。这件事情因为自己科研人员的社会地位没有散漫地传播开来,但却弥漫在柳图新的全身,随时要把柳图新的身体炸裂开一样。
“柳图新……”承受到柳图新痛苦的周胖子决定放弃自己原本的打算:
“柳图新,兄弟我永远陪伴着你。如今我和崔婉婷小姐,将会与你站在同一战线,同一立场,一直陪伴着你。”周胖子拭干自己的眼泪,在柳图新意识的镜像中用左手轻抚着柳图新的右肩,展示出了他从未向别人展示过的,最纯真的笑颜。
共通的感受,共同的知觉,共享的思维,让这三位独立的个体逐渐走向一致了。
当晚,柳图新和周胖子在这座废弃仓库团聚了。这也是近十几天来两人头一次不使用获能电子衍射信息传递进行交流。
“好久不见,柳图新。”
“好久不见什么啊,我们不是一直在见么。”柳图新开着玩笑,似乎下午的那种悲伤和悔恨烟消云散一般。
“那个……你现在没什么事了吧。”周胖子本不想提及柳图新的悲痛,但处于一种莫名的心思,这句话还是脱口而出。
“已经没事了。”柳图新的这番话让周胖子十分吃惊。因为自己的过失被自己的母亲嫌弃,这是何种莫大的悲剧,而柳图新居然一个下午就能够缓解开来。
“还是要谢谢你们。”柳图新歪了歪头,调皮地笑了笑:“我知道是你们帮我分担了这种悲痛,以至于我能够从极度悲痛的迷沼中逃出。不过有一个问题凭我的意识不能解开的问题。”
“你说。”
“我们在宣扬人类补完计划的过程中,似乎放下了所有个人恩怨以及私欲……”
“什么意思?”
“当我们执行着‘人类补完’这一终身大计的时候,我没有想起自己重创母亲的罪过,而你也没有顾及上级得知此事后万一查明真香而对你的严苛惩罚,崔婉婷小姐也似乎摒弃了对自己秘书的情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不过我想提醒你,你算是彻底忘了你的老婆和孩子。我突然有种鄙视你的感觉。”周胖子有些不屑地看着柳图新。
“妻儿?完了!我怎么会忘记这个!”说着,柳图新浑浊的记忆似乎突然放了晴,他急忙利用视听设备发送信号给自己的妻子:
“喂,老婆大人在吗?”
“总算想起我来了……”虚拟影像中浮现出一位相貌平平的女人,不满地眼神怒怼着一脸窘困的柳图新:“你周假的时候干什么去了,不来看看我和孩子,还没照顾好妈,让妈摔成这样!更可气的是,你居然不屑一顾地走了!你是什么意思!”
看来柳图新重创母亲的事实确实被上级们堵住了通风口,不过从老婆大人的口中,柳图新准是被周围的人冠上了一副“不忠不孝”的狼藉声名。
“没办法,上级们又叫我去做什么新的实验,毕竟要对付撞击地球的小行星嘛。”
“算了。”柳图新妻子颦眉蹙頞,沉默了一会说道:“算了算了,你舍小家为大家的心意我明白了。不过我和孩子可不能这样过下去,你想个办法吧。”
柳图新想要安抚自己的妻子,聪慧的头脑却想不出什么方法。
“叮咚~”虚拟设备中传出了一阵门铃的声音。
“贤宝回来了,我去开门,稍等一下。”
“贤宝?贤宝是谁!”柳图新突然汗毛竖起,如同受惊吓的猫一样大声吼道。
“叫什么叫。”那由远及近的声音让柳图新感到不愉快,直至自己的妻子将那个名为“贤宝”的男人带到柳图新的面前。
“他是谁,你今天麻烦说清楚。”柳图新努力保持着理性,和自己的妻子交涉着。柳图新和自己的妻子几乎没有任何情感可言,他们的相认相识完全是一次偶然,他们的相爱也是一场荒谬。而如今那个女人带来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更是让这段感情雪上加霜。
“他叫王明贤,上市公司的经理,我和他在聚会上认识的,怎么了?”柳图新的妻子瞬间摆起了傲娇的架子,在她眼中,一位上市公司的经理比一位拿着国家微薄死工资,整日沉醉在实验和计算的科学家不知好多少。
“王明贤,我好像认识,他是我们我同盟的一个服饰企业手下的员工,我和他有过一面之识。”崔婉婷的话语直接放送在柳图新的大脑中。
“你居然……居然背着我找了别的男人!”柳图新的怒火一下从肚子直冲六腑,冒出五官。两人面面相觑,这段感情如今岌岌可危。
“是又怎么了,正巧,这个孩子我们也不想要了,你不发消息给我我还打算直接去找你呢。你有空把孩子临走,顺便办个离婚证,散了吧。”女人的语气尖酸刻薄,若是路过的局外人听闻此言,根本不相信她和柳图新是本应死生契阔的夫妻。
“你!”柳图新的怒气宛如燎原之火,炙热的痛感让他无法呼吸,痛苦难忍。当然,周胖子和崔婉婷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愤怒。
“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周胖子吼道。
“你把那孩子接来,我们三个养着。我十几年都没这样生气过了。”崔婉婷附和着。
“那你等着,我也早就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现在就去把孩子领过来!”柳图新说罢,怒气冲冲地中断了会话。
人类总是藏匿着一颗卑劣、不知羞耻的心。通过这件事,柳图新更意识到补完的重要性,也更加坚定地踏入人类补完计划的宏伟蓝图中,无论他是正确,还是错误。
柳图新和那个女人的结晶——柳星宇,最终还是要背负自己父亲所追随的宿命,这是一锤定音的事实,也是这个孩子和常人不同的宿命,即使当地球灭亡时的他才12岁。
“让这个孩子这么小就得到补完,你确定要这样做?”周胖子质问柳图新,他觉得如此小的孩子就接受三位大人的思维链接可能会吃不消,毕竟孩子的智慧还没有发育完全。
“不用考虑了,我的孩子,只可能接受我所背负的任务。比起人类补完计划,一切都显得唐突而无足轻重了。”
“那好。”周胖子咬紧牙关,一股脑将一管配置好的补完相关性神经胺溶液完全注入柳星宇稚嫩的头部静脉中。果然,和一般孩子接种后持续的哭闹不同,柳星宇在接种神经胺后,哭喊声渐渐地消沉下来。他似乎领略到了“人类补完”的讯息,眼神透射出一股心如止水的光影。补完的命运绳索将四人的羁绊,创始至永恒的开端,穷尽至永恒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