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课上，张伥无心听课，抱着《三国演义》正入迷的读着，生物老师停住讲课，径直朝张伥走来。
“把你手中的书拿来。”
他没有动弹，生物老师一把夺过来，转身按原路返回到讲台，把《三国演义》撕得粉碎，之后像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讲课。
“我已经把它看完了，撕就撕吧。”何帅安慰他道。
这本书是何帅借给他的。
《三国演义》中的人物在那一刻定格在他的记忆中，再没有发展下去。他低落的心情可想而知。他把手垫在嘴巴下面，伏在桌上，透过泪水直视前方，耳边的响声不复存在，人的身影越来越渺小，消失了。闭上眼睛，泪珠滑落。睁开眼睛，苾晓蕊在和高姗姗偷偷地讲话，能看到嘴动，却没有声音。生物老师叽叽喳喳张牙舞爪地字黑板上画着什么。“她是不是在讨论我？在她面前我出丑了。”又一滴泪水夺眶而出。“就让她嘲笑个够吧！”
何帅用胳膊肘使劲碰了张伥一下，他才从想象中走出来。“不要去想，就是一本书而已，当它丢掉好了。我们不能为失去的东西而伤心，就算伤心它也不会回到你面前。珍惜拥有的，它们也有可能将要失去。放学后跟我回宿舍，给你个惊喜，来弥补你的伤心。”
下午放学后，学生像洪流般拥向校食堂。张伥和何帅来到空无一人的宿舍，后者爬上床，在床上一摞书中仔细翻找着重要东西。张伥在一边观看，心情没有好转。
“找到了。”何帅兴奋地叫了一声。他冲到无精打采的张伥面前，把找到的纸片似的东西递到张伥手中。
“你怎么弄到的？”他感动的眼泪又冲了出来。他看着照片上的苾晓蕊，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她甜美的笑容在照相机闪光的刹那间成为永恒。漂亮的双眸像是要对他说话。她坐在华丽的扶手椅上，跟椅子搭配得极其协调的衣服，达到了完美的境界。她像张伥看着她一样看着他。
“就是你让我为你偷照片那天晚上，我得到了它。”何帅激动地说道。
“你不早点给我！”他带有责备的口吻。
“期末的成绩出来后，你的确前进了，我想实现诺言。但你好像把它忘在脑后似的，我也不想因为它破坏你的心境，所以直今天看到你伤心，才把它印出来。我没有失去诚信。”
“我永远相信你。”他给了何帅一个大大的拥抱。
“张老师吗？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张华超听到对方回答“这就来”后，挂了电话，坐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张古像昨天晚上那样急急忙忙来到校长办公室。他没等校长说话，在就近一把椅子上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你能告诉我他们昨天晚上去干什么了吗？今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晚饭都没有胃口。”他急不可耐的问道。
“他们是情侣关系……”张古的话被校长突然打断。
“我知道这些，回答我的正面问题。”
“没有约会。不，在我看来是在约会……”他的话又一次被校长打断。
“我不想知道你怎么想的，只想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从正面回答。”
“上网！目的是上网。”他吸取了前面的教训。
“你可以回去吃晚饭了。”校长靠在椅子上作思考状。
张古起身刚要离开，校长突然睁大眼睛，又把他叫住了。
“陪我再待会儿，除非你不愿意。”
张古很乐意留下来，取得校长的信任，又落在原来的座位上。
“你是说他们昨天晚上爬墙出去是上网。据我所知离学校最近的网吧也要走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他想起在报纸上读到的那则信息，眼前浮现王孟强和苾晓蕊因陷入网瘾无法自拔，被迫跳楼的情景。“采取强硬的措施制止他们上网。哪怕把腿给他们打折，也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上网和早恋不同，前者会不断地在学生中间漫延，思想被游戏操控，丧失意志力。打游戏上网不断地需要金钱的供给。一旦金钱不足，不能满足虚幻世界的内心需要，抢劫偷盗就成了金钱的来源。”
“上网的人不会是他们两个，肯定还有更多。成绩下降快，课上睡觉的就有可能夜里去上网了。街上的痞子横行霸道，尤其夜里，他们会更猖狂。网吧内乌烟瘴气。我去过几次，那时学校还没有安装电脑，我急需查东西，便去了网吧。自从学校有电脑之后，再也没有去过。我对那地方的环境记忆尤深，简直是地狱。每个人守着一台电脑，戴着耳机，进入游戏状态，口中会兴高采烈情不自禁地对着电脑发出‘杀、杀’的声音。太可怕了，他们入迷地玩一夜两夜甚至是更多的夜晚都不感到疲惫。游戏便是精神支柱，游戏不倒，精神不熄。假若他们像玩游戏一样地学习，都会考上清华北大。一批犯罪小青年正在应运而生。他们不自觉地走向犯罪道路，抢钱会变成理所当然的事。他们把自己想象成无所不能的万能人物。”
“张校长，您是不是在危言耸听？”张古不相信校长所言。
“绝对没有。他们只是刚刚开始，在网瘾可有可无的边缘地带。我们学校没有保安，只能靠老师组成一支队伍在学校内进行干涉，每晚巡逻到凌晨，早上五点到七点也应该是巡逻时间，事态不算严重，晚上我巡逻，早上你执行。”
“很乐意为校长和学校效劳，这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从明天早上开始执行吗？”张古问道。
“可以，你最好通过那位女学生找出他们的同伙，先给予警告。如果有再犯者，交给我处置，我有办法帮助他们戒掉网瘾。”
张古回去后，就着手查校长交给他的任务。在他的恐吓诱逼之下，苾晓蕊把和自己曾经一块上过网的人都供认了出来。他按照她说的姓名和班级一一找到他们，给予严厉的批评和警告。
别人不知道校长的厉害，王孟强和其宿舍成员却是谈虎色变。晚上他们乖乖地躺在宿舍里睡觉。因为生物钟的改变，一到晚上都特别精神，他们被逼无奈，想出一个绝妙的方法，用床单把窗户挡住，屋里点着蜡烛打扑克，或是看黄色书刊来打发时间。王孟强无法坐立，只能趴在床上看书，他不能参加打扑克的游戏。
校长知道不可能都是初一的学生出去上网，整个初中各年级都有上网者，他找到高年级的各班班主任，把命令下达下去。一时间，学校戒备森严，沸腾的学校像被打了一针镇定剂，安静下来。
春天树木换了新绿的衣服，也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鲜绿的地毯。学校强制性的要求学生不能上网，网瘾大犯的人，只能借助不切实际的书籍来消磨时间。学校总是刮着一股不正之风，一股被压下去，另一股马上风靡全校。不学无术的学生任老师引导和压迫，也不会改变思想的初衷。他们以兴风作浪为乐，以愚弄老师为快。将来的前程，父母已经给他们铺好了。吃喝玩乐同样能达到最终的目的，何苦去啃嚼枯燥无味的书本。
思想的起点已经被污染，瀑布的冲刷能起到多大作用？
王孟强的屁股消肿以后就没有找过苾晓蕊。每次苾晓蕊去找他，都被他恶狠狠地骂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厌倦了这个女人。苾晓蕊像玩物一样任他摆弄，当厌烦之时像丢垃圾一样弃之。
她苦闷的样子，都印在张伥心里，他无能为力，为减少痛苦，他把自己的精力转向阅读。《简爱》是他接触的第一部外国著作。他迫使自己爱上里面的主人公和文字，最后他做到了。何帅读的书多，有一部分是他帮他物色的。
“读书能减少她给你带来的痛苦，活在字里行间也有莫大的乐趣。半年多的时间，你都活在她的世界里，哪怕活在书的世界也要好许多。我也喜欢读小说，时间不允许，所以我放弃了。它能带给你很多快乐，能使你忘记痛苦。”
上课的时间，张伥也在看小说，一边看小说一边提防老师的到来，以免重蹈《三国演义》的覆辙。有时候晚自习回宿舍后，还是忍不住要偷偷看几眼苾晓蕊的照片。他无法把她遗忘。
“我以前爱你，现在不爱了，懂吗？再跟着我就等于自找苦吃。”操场上全是围观者。王孟强不在乎谁在观看，他对着蹲在地上抱头痛苦的苾晓蕊大声喊叫。“你他妈的就是一贱货，你看中的是我们家的钱，知道吗？我知道。漂亮的女人有的是，我为什么要你？你的相貌不够好，身材不够好，知道吗？这就是我和你分手的理由！”越来越多围观的人，没有谁敢说句话，看热闹才是他们来的唯一原因。苾晓蕊只是哭泣，一言未发。
张伥和何帅刚吃完中午饭，准备回宿舍休息会儿，看见很多人都朝操场奔去，出于好奇心他们也加入了其中。
看到现场的情景后，张伥怒火立即烧到最旺，眼泪很轻易就涌流出来，他站着没动。何帅看到张伥的表情，分开人群，把苾晓蕊从地上拖起来，瞪了王孟强一眼，准备离开，却被王孟强拦住了。
“你是谁？她是我的女人，没你什么事，识相的滚开。”他轻蔑地看何帅，一副挑衅的模样，他巴不得在众人面前显示显示威风。
“如果你还想活命，就闭紧你的臭嘴，我们两个人呢，能要了你的命。”何帅用左手指了指怒火中烧的张伥，就离开了人群。王孟强没敢动手。
他们三人回了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