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唐琪雨在浪沧山的苦难日子就开始了。
“鱼鳞……要…要这样…刮”
“刀…也…不是……这么…拿的”
“哼!”
唐琪雨可以举双手发誓,自己习武修炼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认真过,更没有这样被盯着说做的不好过。
所以唐琪雨生气了,扔了刀,气鼓鼓的不说话。
方不同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徒弟,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吴畏。
要说这方不同,可是一个老好人的性子,在所有的高手当中好性子绝对是蝎子粑粑独一份。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容忍唐琪雨。
“徒弟啊,这个厨艺吧,其实和练功一样,就像尘小子练刀一样,同样是对于工具的掌控力和力道使用的熟练程度啊”
“治大国如烹小鲜,不管做什么事,态度是想通的,做菜也是炼心的过程。要不你以为你方师叔的心经是怎么练出来的?别忘了,他可不仅仅是一个厨子”。
“而且万事开头难,别灰心,慢慢来嘛”
吴畏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不着调,可是真要说起人生至理来,其江湖五奇的风范便展现的淋漓尽致了。
当然也免不了为了以后能吃上免费的饭,多少有点拐带良家妇女或者拿糖果欺骗小朋友的嫌疑。
“真的是这样的吗?”
自从拜了吴畏为师,唐琪雨这个曾经古灵精怪的小魔女,好像被忽悠的变傻了一些。听到吴畏说,还将信将疑的去问方不同。
见方不同肯定的点点头,唐琪雨又不甘心的拿起了刀,继续去刮和自己作对的这条鱼的鳞。
只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息不一会就被四散的鱼鳞破了功,甚至有几片鱼鳞还飞到了正在一旁看热闹的吴畏脸上。
饶是方不同菩萨心性,也禁不住笑了出来。
可惜如此好笑的场面苏尘是看不到了。
浪沧山半山腰,林木丛生,郁郁葱葱,时不时的还会传来一两声动物的叫声,一处宽约丈许的小瀑布,瀑布下一片小湖,和周边茂密的山林组合在一起,相得益彰,风景大好。
断是非和苏尘二人却没有欣赏风景的雅致。
“小子,我一开始收你为徒,并没有打算教你刀法,佛家之法可能更适合你。而且离人刀可能真的自带不祥,你确定要学这离人六式?”
“嗯,学!”
苏尘简短有力的回答,显示出了心中的坚定。离人六式是司马彦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苏尘不能不学。
断是非知道个中原委,也没有强求什么,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尘,继而开口说道:
“刀,为‘百兵之胆’,讲究的是一往无前、霸气绝伦的气势。”
“基础刀法有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八式”
“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几乎所有刀中的精妙招式都是由此而来”
“离人六式一定是江湖中排名靠前的刀法,可是越是高深精妙的刀法对自身对刀的掌控力要求就会越高”
“这些天你先不用学习你爹的离人六式,先学习这八式基础刀法,待日后将刀应用纯熟以后,再来学习更加高深的刀法”
断是非擅长的虽然不是刀,但是一法通百法,因为他超绝的见识,教苏尘确是绰绰有余。
断是非伸手将身边的一颗大树击倒,然后伸手虚招,木屑纷飞中一颗大树便化作了一柄木刀。这一手修为神奇之处若神迹,看的苏尘心中暗暗称奇。
木刀一成,段是非便用手中的木刀演练起八种基础刀式来,虽然只是最简陋的刀和最简单的刀式,在断是非手中演练出来,总有一种羚羊挂角,浑然天成的感觉。
大宗师之势,显露无疑!
断是非演练了几遍以后,便停下来对苏尘说道:“你可都记下了?”
直到这一刻,苏尘才着的感觉到断是非对自己是真心的,也是舍得用心的,所以由衷的说道:“记下了”
“嗯,那就去练吧,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若有朝一日你能将这八种刀式融会贯通,即使不用离人六式,你也能在江湖中算一个不大不小的高手了。”
苏尘依言便要挥刀练习,却被断是非制止了。他隔空将苏尘手中刀拿了去,然后将手中的木刀扔了过来。
“先用这把木刀去湖里练,水无势无行,却会将你手中的刀压住。举重若轻,不用真气,什么时候能够将这八式在水中演练纯熟了,再进行下一阶段。”
断是非一边说着,还一边对着苏尘虚点了几下。苏尘只觉浑身灵气一滞,本来鼓荡的筋脉瞬间便像破了的皮球,干瘪了下去。
“我将你的全身经脉封住,这样你就还是原先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
“万丈高楼平地起,没有这个艰难的开始和过程,这一身精纯的内里对你来说就不是好处而是你的阻碍,甚至于你这一辈子也就止于这一步了。”
“这就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司马彦当着我的面行灌顶之术,肯定是知道我会这样做。”
不用想也知道经脉被封的苏尘在水中练刀将会面临什么,可是苏尘心中有目标,有压力,所以就会有动力。
然后苏尘便开始了艰难的修炼生活。
苏尘站在水中,湖中的水淹没不了他的身体,但是因为瀑布的冲刷,湖中的水是带了流向的。所以他不敢站在离瀑布落点太近的地方,瀑布落水形成的漩涡足以将他卷进湖底。
苏尘刚站在水中,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要在水中站稳脚跟。
苏尘站在水中,好不容易适应了水流,站住了脚。可是在水中施展招式,本来就软绵无力的招式往往进行不到一半就没有了前进的力量。
断是非在岸上看着,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是苏尘在水中虽万事开头难,却不曾有任何气馁,一遍遍的挥舞着手中的木刀。
日渐西沉,唐琪雨眼前仍然是一些散碎的鱼肉和散落到各地的鱼鳞。她努力了一下午,终究还是没有将鱼处理好,做好方不同经常做的烤鱼。
“徒弟,你这做饭的天赋,哎,真的是有些…啧啧……”
唐琪雨学习一下午,无所事事的吴畏也看了一下午,可是看到了最后,他都有些想放弃了。
听到自己师傅又挖苦自己,唐琪雨娇哼了一声,扔下刀不理会二人跑下了山。
“本姑娘我不学了,方师叔你做晚饭吧,我去看看臭小子”
对唐琪雨蛮横的性格二人早已经有了见识,也早已有了准备。
“你…收的…好…徒弟”
“不然怎么办,你不怕老金找你拼命,就去打她一顿”
“我…不去,你……自己的…徒弟,自…自己…管”
方不同正在打扫着唐琪雨留下的战场,唐琪雨却拎着两只山鸡回来了。
她也不搭理吴畏二人,径自走过来,拿过方不同手中的刀,将鸡的内脏掏干净,也不拔毛和放血,又找了一块泥巴将两只鸡囫囵着包起来扔进了方不同早已经升起的火中。
而且一边处理鸡,还一遍气鼓鼓的嘟囔着:“让你们吃,让你们吃,哼,还嘲笑我,给你们吃带毛的鸡!”
吴畏和方不同看着她做完这一切,又看着她气鼓鼓的做到一边一言不发。这两个在江湖中跺跺脚都能让江湖震一震的人却都很识相的没有去触唐琪雨的霉头。
只不过都在心中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句话:“这个喜怒无常的小魔女”
苏尘今日在水中挥出了四、五百刀,到了最后两百刀,苏尘几乎就是机械式的在挥刀,没有半点刀式的运用,因为他的胳膊到最后已经沉的好像绑住了大石头抬不起来了。
断是非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却没有阻拦。也许欲速则不达,可是这些天苏尘压抑的情感也确实需要一个宣泄口。
终于苏尘手中的刀在他劈出的一刀中折断了,苏尘这才停下来。
“今日修炼的量已经够了,上岸来去休息吧”
苏尘拖着疲惫的身子和断是非上到山顶的时候,正看到唐琪雨气鼓鼓的坐在石头上,方不同锅中的鱼汤却已经流出了浓浓的香味。
“今天做的什么,这么香”
“托我徒弟的福,全鱼汤”
“而且你们可是有口福了,我徒弟可是天赋异禀,还做出了新菜,连老方都赞叹不已呢。是吧老方?”
“啊?嗯嗯”
方不同正在专心致志的摆弄鱼汤,听见吴畏问自己,连忙点头嗯了嗯,算是肯定的回答了。
“她会有这天赋?”看着一旁像是生气的样子,断是非师徒都有些不能相信。
“吴师叔,疯丫头创立的新菜在哪?”
“诺”吴畏努了努嘴,指了指在火中的两个黑炭球,说道,“那不就是了嘛”
断是非师徒二人顺着吴畏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有些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然后齐刷刷的看向唐琪雨,唐琪雨居然罕见的有些脸红了。嗯,是脸红了,苏尘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可是他能确信一件事了,那就是吴畏绝对说谎了。
今天的晚饭可真是有些简陋,特别是对消耗巨大的苏尘来说。
因为今天的晚饭只有鱼汤!至于两个黑炭球,自动的被众人忽略了。五人全都抢一锅鱼汤,就连唐琪雨都忍住不去看自己的杰作。
“臭小子,你不饿吗?你吃这点鱼汤不够吧?”
“看你今天这么累,这两个我创立的新菜就给你吃了吧”
“这能吃吗?”苏尘有些难为情,他可不想刚出江湖就被两只裹着泥巴的黑炭鸡毒死。
“吃吧,尘小子,顶多就是难吃一些,不会毒死你的。而且你明天还得练功,吃不饱可不好。”
苏尘确实是饿了,先是看向断是非,再看向方不同,见他们二人都点了点头,便狠下心来去敲那两个黑炭球。
至于断是非二人是出于爱护还是出于其他的什么原因,苏尘没有去想。
苏尘在其他四人的关注下小心翼翼的敲开泥巴,泥巴掉落的同时,将鸡毛也一并带了下来。而且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让人胃口大开的香气。
闻见香气的众人全都食指大动,却都安耐着没有动,只有苏尘撕了一块鸡肉放进了嘴里。
“呀,这鸡真好吃”
苏尘一口鸡肉放到嘴里,顿时感觉唇齿留香,有泥土的香气和鸡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却相得益彰,浑然天成。
“这鸡叫什么名字?”
唐琪雨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苏尘,难道自己真的创造出一道名菜来?
听见苏尘问,她看了看身边一副乞丐打扮的吴畏,随口说道:“叫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