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不会再起了。”吴左殇摇了摇头道:“不过是看着坚不可摧,实则内已腐朽。”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徘徊在两个极端相互制衡的权力之间。但是叶凌兮却仍旧是没多大的反应,吴左殇顿了顿又道:“若是殿下不放心,臣,愿以性命担保。”
叶凌兮这才有了些许动静,但也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一句话,吴左殇眯了眯眸子问道:“臣倒是忘了,郡主殿下似乎还没答应?”
“……”叶凌兮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比起其他人,吴左殇的反应还算快,本来这招是屡试不爽的,结果到眼前这个人身上似乎一点用都没有了,小姑娘笑了好一会儿方开口道:“会帮你说上一说的,至于四皇兄应不应允我可没办法给个准信。”
吴左殇本来黑了大半的脸总算是好看些许,两人就这么一路缓行进了宫去。皇上听闻是吴左殇来了,便立马将人请进了御书房,怎知人到了御书房一看,随行的居然还有叶凌兮。待听完吴左殇一番说辞后,皇上的脸色忽然就垮了,而叶凌兮却是以不变应万变,别人说了什么她就应了什么,后来吴左殇被赶了出去,待叶凌兮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后他再进去却是被劈头盖脸一通说,到最后也没弄明白究竟是为何,直到后来叶凌兮忽然不见了踪影他才如梦初醒懂得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叶凌兮从皇宫出来后也没回郡主府,而是径直去了西南街的厢房中,进去时便能见得凤楠面色铁青的模样,想来是被她气得不轻吧。
“你胆子倒是不小。”凤楠终是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叶凌兮却是嬉皮笑脸道:“四皇兄也没有多意外的样子。”
“你是怎么同父皇说的?”凤楠确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他也万万想不到小姑娘胆大包天,闯了祸还理直气壮进了宫去,更神奇的是,还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怎么说的不重要,我不过是想快些离开京城。”凤楠闻言顿了片刻后方问道:“近几日早朝定会有人以此事做文章,你想怎么做?”
“四皇兄不用插手,
“今夜过后吴家想必是坐不住了,四皇兄可不能错失良机。”
“知道了。”凤楠终是无奈地应下,起身欲走,明显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四皇兄。”叶凌兮亦跟着起身来道:“对不起。”凤楠闻言回过身来看她,却还是一言不发就走了,是以叶凌兮连吴左殇都没来得及提起,不过这个艰难的任务或许应该由凤尧来做比较合适才是,就是不知那老狐狸何时才能回来,万一自己匆匆忙忙的走了没赶得及见上一面又该如何是好?啊,果然还是太冲动了些。
“郡主离开京城是,要去找公子?”林绪踌躇问道,叶凌兮却是愣了愣随即笑道:“先去叶家拜访一下。”其实她先前交给叶景舒的信件中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只说了自己在八月前一定会去看自家外祖父,如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是不能放过了。至于她对皇上的说辞,自然是作一番苦情戏,血脉之亲斩不断,加上刘巍一事再如何不明事理的人都该清楚刘巍身上不过是欲加之罪,皇上亦然,如今她已经自请离京堵住悠悠众口,想来不过这七八日内就要走了。而右相府一直想用自己来逼迫凤凌萧起兵,那自己就配合一下演一场逼真的戏码来混淆视听,声东击西好让四皇子党派的人将其一举击败。
不过最令叶凌兮出乎意料的当属徐文修,在得知叶凌兮闯入刑部大牢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找上了本人,不过却是借着孙平钟的名号,是以叶凌兮见到徐文修的那一瞬间连神情都变得不一样了些。
“你先出去吧。”叶凌兮忽然对着林绪开口道,林绪颔首应下,随后便默默退出房门去,徒留房内的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叶姑娘,你不能再留在京城中。”徐文修忽然开口道:“右相府的人想要用你去交换大皇子殿下手里的兵权。”
“徐公子这算是出卖敌情?”叶凌兮弯了弯唇角笑问道。
“算是吧。”徐文修抬眸看着她问道:“叶姑娘不信?”
“没什么理由不信。”叶凌兮淡淡一笑道:“多谢徐公子提醒。”徐文修看着她面上全无惊讶之意不由自主说道:“叶姑娘早就知道了吧。”是啊,自己早就明白的,她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偏偏自己还是借口来了。
“你都知道是不是?从花朝节那晚开始,到如今,我好像做了挺多对不起叶姑娘的事。”徐文修有些自嘲的笑着道:“先前沈薛劝过我,让我坦白一切,可当初我却觉得晚了,一切都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在一点点的出现裂痕,他一度觉得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又或许,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了。
“或许吧。”叶凌兮看着他,一时也不知是否来得及挽救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毕竟这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
“直到接待凉州使臣的筵席上,你义无反顾护着静儿,我才觉得也许来得及。”徐文修笑得有些苍凉,而且在那筵席之前,他自私过的那么多回,结果换来的就是他们的随意践踏,现如今无论如何,他只愿徐文静能够好好的嫁到沈府去,从此以后,远离韩国公府,远离这一切的是是非非。
“是因为静儿,他们……”徐文修此时言语间有着深深的无力“拿静儿的婚事做筹码。”他一向自持镇定,但对于徐文静的事,无论为何,总能让他方寸大乱,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包括叶凌兮。是以叶凌兮一时无言,她想过这种可能,而且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没敢去捅破这层窗户纸,那是他们几人最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实。她也很清楚很明白,徐文静对于徐文修来讲,就如同自己对于凤凌萧那般,那是自己最亲的家人啊。
“先前凌萧回东境去时就说过,他没办法决定我们背后家族的选择,若有朝一日站在了对立面,希望我们不要助纣为虐。”说了那么多,徐文修觉得有些释然道:“是我食言在先,对不起,叶姑娘愿意原谅我吗?”叶凌兮不答,而是从袖中拿出了一根簪子,那是徐文修送她的生辰礼。
“你们替我庆生那日,在那酒楼中碰到了大麻烦。”叶凌兮面上是一贯的浅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子与徐文修对视着“你不惜摆明身份平息事端,是因为想到了哥哥的话,我却也是因此开始怀疑你的。”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一点点生根发芽,从那之后,很多事情都变得合乎情理了,找得到原因也寻得到结果,不管他最初的想法是如何,也算是无意间提醒了什么。“还有,阿静和沈公子之间参杂的利害关系,不是谁都有权利去改变的。”
“叶姑娘,这是何意?”徐文修不明白她话中之意。
“徐公子作为阿静的兄长,应该比我这个闺中好友更了解她才是。”叶凌兮笑了笑,而后眸光一移思索片刻后方道:“这样说吧,若是阿静知道自己的兄长因为她的婚事而屡次加害于我,徐公子觉得阿静可还愿意同沈公子成亲?”
“所以,还望叶姑娘能够保密。”现如今国公府内虽是徐老夫人为大,但是这一家之主却仍旧是韩国公,老国公去世前最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身为长子的自己,已然是无力阻止了。
“阿静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会保密。”再加上凤凌萧和徐文修之间的交情,若不是然的话,即便是再大的苦衷她也早就翻脸不认人了,她脾气向来不怎么好。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事实如何早晚有一天会暴露在世人面前。叶凌兮想了想忽而又道:“党派之争已日渐到明面上来了,届时,徐公子应该知道怎么做。”
“……我知道。”徐文修见她将簪子收回袖中去,心中还是不自觉松了口气“还有一事,右相府的人散了假消息出去,怕是为了将凌萧引到京城来。”
“什么消息?”叶凌兮心中不由得敲响了警钟,她老早之前就交代过凤凌萧,无论发生什么,他要回来必须是穆老将军亲自开的口。
“说你闯入刑部大牢为了杀刘巍灭口。”
“我杀他做什么?”叶凌兮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巍指认你和凌萧通敌卖国。”徐文修见她满脸错愕又解释道:“刘巍还活着,也没有说过什么,右相府不过是为了骗凌萧进京而已。”
“……等等。”叶凌兮忽然回过神来问道:“刑部大牢内,可有关押过云州人?”徐文修凝眸深思后应道:“皇上登基不久便御驾亲征,穆老将军亲自俘虏云州大军一位军师,名为季承景,如今还是单独关押在刑部的地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