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缓和了情绪后林绪应道。相处了这么久,他也明白,叶凌兮对什么男女大防看得并不重,所以没有犹豫便应下了。
“对了,前几日让你放出去的消息,如何了?”叶凌兮丝毫不避讳着凤尧冲着林绪问道。
“百姓们传得很快,想必这消息明日便会传进宫中了。”林绪前几日得知是叶凌兮烧了栖凤殿时着实是惊呆了,又心有疑惑,栖凤殿这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却将真相全盘托出岂不是在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很好。”叶凌兮眯了眯眼,邪魅一笑,这事,百姓信了是一回事,皇上可不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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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皇后扫落了一桌的茶盘点心,却仍旧觉得心中止不住的发狂,她双眼充满了不正常的猩红,双手紧握,指甲嵌进了肉中也恍若未觉,她恨不得现在就将叶凌兮碎尸万段,烧了自己的寝殿还敢如此猖狂!好不容易哄好了皇上,这才几天,竟又因着这事冷落自己,她怎能不气愤。
“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朝露敛着眸低声说道。
“本宫还不需要你来管!”皇后转身看见朝露那张脸,不由得一声怒吼:“出去!”
“娘娘,右相大人来了。”朝露本不惧怕她,却还是微微放低了声音。
“将他赶回去!”她一声怒吼,又厌恶又愤恨的撇开了头,手微微颤抖起来,龌龊的往事又被勾起,她恨不得杀了他,可是,她不能!
“可是……”
“心儿——为父,为父可是来,嗝——看你的,为何要赶我呀!”右相有些哀怨的声音响起,随后扶着砥柱迈着虚浮的步子走了进来,显然刚刚喝过酒,眼神浑浊不清。皇后在他还没进门那刻便闻到了酒味,令她作呕的酒味,在看见他时终是忍不住俯着身子开始干呕,朝露赶忙上前去扶住她替她顺着气。
“滚……滚!”皇后的声音有些颤抖,低着头不敢看他,眼眶愈来愈红,泪水在眸中打转,却是死死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心儿……心儿……”右相眼见着一步步逼近,她又惊又恐,慌乱地躲在了朝露的身后,低声啜泣着,声音依旧颤抖得厉害求着朝露将他赶出去。
“心儿!嘿嘿……你躲什么呀!捉迷藏吗……”右相笑得有些可怕,就连朝露心中也不由得咯噔一下,这人喝了酒当真是疯了!
“啊啊啊啊——!”皇后惊恐的尖叫声响起,胡乱抓起地上的东西扔了过去,砸中了他伸过来的手,接着又是发了疯般抓起什么扔什么,皇上赶过来看到的就恰是这一幕,右相倒在地上,满身茶水点心,朝露死命抓住了皇后手中的花瓶,没让她砸下去。
“喜福,派人将右相抬回去。”皇上脸色沉重得厉害,眼中是喷涌而出的怒火。
“诺。”喜福抬眸应了一声,带着身后两个侍卫半拖半拽将右相拉了出去,在经过皇上身旁时,他口中是清一色的污言秽语,这让皇上脸色又沉了几分,朝露见此便也行了个礼默默退出去,却是没曾想皇上竟开口了。
“额头的伤,好好处理一下。”朝露顿时愣住了,抿着唇应了一声匆匆走了。
“走开!你走开!……走开,我求你了!”皇后此刻有些神志不清,她一把拍开了皇上伸过来的手,呜咽着哭着求着。
“心儿……”皇上喊了她一声,喊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她,蜷缩成一团的皇后身子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尔后缓缓抬起了头,她的双眸蒙上了水雾有些模糊,却仍旧能看出是他,她爱的那个他,泪水霎时又泉涌般流了出来,她扑了上去,埋怨着他怎么才来。
“别哭了,我在这里,别怕……”皇上轻轻抚着她的背,温声细语哄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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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当真?”叶凌兮拧着眉头看向了凤尧,消息不过前天才传进去,竟就出了这等事,她怀疑这是皇后刻意演的,但是,凤尧应当不会骗自己才对。
“你不信我?”凤尧挑了挑眉看向她。
“堂堂逍遥王说的话,凌兮自然是信的。只是……”叶凌兮顿了顿“王爷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她也是个可怜之人。”
“呵……”叶凌兮觉得有些好笑:“王爷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她贵为皇后尚且容不下我,我不过寻常人又为何要因她可怜而委屈自己?王爷若是心疼她,便回宫去吧,何必待在这郡主府!”凤尧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一句话竟会引她情绪波动得这样厉害,顿时愣了半晌也不知说什么,最终只叹了口气解释道:“并非是你口中说的那样,我不过感慨一句罢了。”
“……”叶凌兮见他这样示弱,也知道自己反应着实是太大了些,顿时一口气憋在了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说不出的难受。
“那日……是你放的火?”凤尧很好奇她会如何回答自己,被凤尧盯得有些不自在的叶凌兮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腰板反问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为何会知?”
“你若是不知那那日为何要拦我?还问我为何去栖凤殿?”叶凌兮说起这个就来气,本来可以烧得更彻底的,都怪他。
“我是去送你。问你为何而去是因为不知同你说什么。”凤尧对答如流,却着实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偏偏叶凌兮她信了。
“送我?”叶凌兮思索了一会儿,接着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那日凤尧那么奇怪呢,可是……“你为何来送我?”
“怎么?送你出宫也需要理由?”凤尧的声音微微扬起,眸中沁了点点玩味的笑意。
“那倒不是……”
“如此说来,那火确实是你放的?”
“是啊,可惜,没能亲眼看见那宫殿烧成了何样。”叶凌兮满脸的遗憾,其实她更想看的,是皇后被气成了什么样子。
“我却是可惜没能看到你短短片刻引起大火的法术。”饶是聪明如凤尧,此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过奖过奖,这行火之术乃是天机啊!”叶凌兮颇为自豪的一笑,又冲着凤尧狡黠一笑道:“所谓天机不可泄露,王爷还是不要多问得好,免得引火烧身呀。”凤尧也料到她不会轻易告诉自己,故而看着她这般模样只是无奈的摇头一笑,就差说她一句人小鬼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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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这伤才好多久啊,怎的又要出去?”逐月撅着嘴不满的说道。
“这伤好挺久的了,再说了,我哪有那么娇弱?”叶凌兮这伤确实是好得连疤痕都没有了,就连之前的烧伤都被凤尧送她的药给治好了。
“还说呢!”逐月气鼓鼓指着叶凌兮的鼻子说道:“若是不娇弱,又怎会晕过去!”
“……”都怪林绪这个大嘴巴!现在这丫头老戳自己的脊梁骨,当真是要上天了!但是叶凌兮自知理亏,只得弱弱地替自己伸冤:“我已经跟着林绪学了好一阵子武了,现在身子可好了呢……”
“可是又不带我去,林绪一个男子如何顶用……”
“不是还有徐姑娘呢吗,无需担心。”叶凌兮冲她甜甜一笑,又拉着她问道:“快帮我瞧瞧,穿哪身衣裳才好?”
装扮好了自己正打算出门,叶凌兮忽然想起今日好像没看到某人,不由得问道:“王爷今日怎得走得这般早?”自叶凌兮让了一个给凤尧歇脚的地方,他不似以前那样三更半夜才来天刚亮便走,而是大半天都赖在她这郡主府,甚至会一连几天不回逍遥王府,今日竟如此反常?莫不是想通了回逍遥王府去了?
“王爷说……他今日要去赏梅。”林绪见叶凌兮拉着缰绳试图爬上马,不由得在心中捏了把汗。
“他也要去赏梅?”叶凌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着问道:“一人?”
“这个……属下不知。”
“那他可有说去何处?”
“这……也不知。”林绪有些窘迫,低下头道:“王爷当时走得急,属下并未多问。”
“……这样啊。”叶凌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放开了手中的缰绳,走得如此匆忙,想来是同人约好了的,不知……会是谁?林绪见叶凌兮放弃了上马的想法,提了许久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叶姑娘!”孙平钟隔着老远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等着林绪牵马车出来的叶凌兮,不由得扯着嗓子高喊道:“就知道你还没出门!”
“你们怎得过来了?”叶凌兮待他们靠近悠悠向前跨了两步莞尔一笑问道:“沈公子呢?莫不是不去了?”
“这还需问?当然是来接你了。阿薛去百花阁买些梅果酒了,应当会比我们先到。”孙平钟嘿嘿一笑,余光瞥见徐文修片刻不离叶凌兮的目光,又调侃道:“话说叶姑娘今日这身着实是好看啊!是吧楼月!”徐文修显然是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问,愣了一刻,尔后又点点头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