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莫不是,果真对人族女子不感兴趣?”
听了这话,承逸挑了眉看她,神情怪异。
半晌,他只道:“人族狼族都不重要,是男是女也不重要。”
“哦?”九禾奇道,“那什么重要?”
承逸定定地盯住了九禾的双眼,目光灼灼,似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重要的是,那人是谁。”
九禾一时怔住了,脸上绯红了一片,转开了眼睛不敢再看他。
承逸这话,似意有所指。
可……九禾想,他说的那人,又是谁呢?
她不敢再往下想。
九禾清了清嗓子:“夜深了,王爷早点休息吧,我回房了。”
正准备要走,却见承逸搬了棋盘,又指挥她道:“拿上棋罐。”
九禾不解地望向他。
却见承逸黑着脸道:“一局未了,棋逢对手,相战正酣,怎可被这些不相干的人打断?走,去你房里,我今日定要赢你!”
*
翌日,马车上,九禾大大打了个哈欠。
小聂翻了个白眼。
九禾看到这个白眼,不解其意,正准备问他。
一旁的叶子忽然开口:“你昨夜也在王爷房里?”
九禾怔住。
她忽然记起来叶子的听觉不错,大概昨日自己在屏风后面根本瞒不过她。
她这才懊恼起来,既然瞒不过她,自己昨晚为何要躲起来?好像是她做贼心虚一般。
九禾清了清嗓子:“我……是去下棋的……”
叶子的目光忽然定定地盯住她,冷冷道:“我不在乎你怎样看我,我只知道,机会只有这么一次,稍纵即逝,我是一定会抓住的!”
说罢,她也不管马车还在缓慢地前行,一撩门帘跳了出去。
九禾楞在原地。
门帘落下,在一阵马儿嘶鸣声中,马车停了下来。
只听车外一片兵荒马乱,有人惊慌无措得问:“叶子姑娘怎么样了?”
又有人说去找来王爷过来瞧瞧云云。
一片嘈杂声中,小聂冷笑道:“这女人手段如此高明,怪不得刘小满要报复她。”
九禾无声叹息。
她也没料到,叶子是这样的性格。
不过她对这姑娘倒是也没有特别憎恶或怨恨的情绪。
毕竟,她明明白白告诉你她就是要进清河王府,也明明白白问过九禾是否和清河王有什么关系。
虽然,九禾想,即便自己和清河王真的有什么关系,她还是会这样做的。
小聂见九禾不说话,又道:“说是再走一两个时辰就能到狐仙馆了,她可不得使尽浑身解数也要把承逸哥哥拿下来……”
“话说,”小聂挑眉,“你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九禾看都没看小聂一眼,淡淡道:“介意又怎么样?我与承逸,本就没有任何瓜葛……”
“哈!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么,”小聂语气激动,“今日早上,承逸是从你房间走出来的!你若是生活在人族,他要是不娶你,这就是要浸猪笼的!”
九禾无奈笑笑:“不过是下了一夜的棋罢了。你怎么出林之后也变得如此迂腐?在神鬼林中,我与白嬉也常常秉烛夜谈,怎也不见你说什么?”
“这怎么能一样?你摸着良心说话,当真对承逸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小聂定定地看着九禾。
他与九禾相伴数十年,对九禾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了如指掌,他自然感觉到了九禾对待承逸的特别。
九禾没有看他,也没有讲话。
她眼睛微微向下垂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才说:“我与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不可能放下世俗跟我回神鬼林,而我,也不可能将神鬼林牵进这万丈红尘之中。”
“我俩注定了,不能有任何瓜葛。”
小聂不解:“你问过他吗?反正他也是个闲散王爷,说不定,他愿意为了你,归隐神鬼林呢?”
九禾轻轻一笑:“承逸表面是很闲散,但他绝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他若真的不理世事,何必要亲自去神鬼林中带我们出来?”
还有那日他对她说的那一番话,他入人族为质背后的故事。虽然只是些零碎的信息,可九禾总觉得,承逸背后似乎有一个更大的计划。
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计划。
但是,九禾接着道:“神鬼林中的众人,皆是好不容易从纷繁俗世中脱身,我不能将自己牵进去,更不能把神鬼林牵进去。”
她说这话,似是说给小聂,也似是说给自己听。
可有时候,怎么说的和怎么想的并不一定相同。
比如此时,她纵然知道他大致是不愿意为了自己放弃一切,隐居深山。
但终究还是抱了一丝幻想。
或许呢,或许他愿意呢?
马车外忽然传来戟非的声音:“九禾小姐和小聂公子是否需要下车来透透气?”
九禾摇摇头,抛开了自己的思绪。
她撩开帘子,问道:“怎么,我们不走了吗?”
戟非面带歉意地笑笑:“叶子姑娘跌伤了腿,我们暂且停下修整……”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不远处一马儿飞奔而来。少顷,一个黑影“唰”地一下被抛进了马车。
九禾下意识躲开。
那黑影显然重量不轻,马车被砸得连连后退。
小聂坐在九禾身后,一个没坐稳,吓得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又忽然看到一个突然被拋进来的人影,不由得惊呼一声。
那被抛进来的人大概也被摔疼了,“哎呦”一声,仰面朝天,挣扎着坐不起来。
九禾这才看清那人,不是刚才自己跳了马车的叶子又是谁?
九禾往外看去,见那骑在马上抛人的,正是清河王承逸。
此时承逸神情冰冷,一脸不豫。
九禾倒是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
她印象中,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淡淡的,从不会表现出来什么。
如今看来,他是真的厌恶了叶子的纠缠。
不知为何,九禾只觉得好笑,便“噗嗤”一声笑了出声。
承逸皱着眉看过来,引了牵马绳让马儿靠近马车,伸出一只手来:“把手给我。”
九禾不知他要干嘛,却下意识伸出了手,递到他掌中。
下一刻,九禾身体腾空而起。
当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了马上,整个身体陷入了承逸的怀中。
“喂喂,”九禾挣扎着,“你这是干嘛?”
“让你只知道看热闹!”背后的承逸凑近她,声音低低地钻进她的耳朵。
好痒……九禾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