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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辉源供应链:“创二代”的“供应天下”梦

白云龙

时至今日,白元龙每次路过南京浦口区珠江镇七里桥时,仍会忍不住停车张望,那里曾经有他的运输公司,卡车成群结队,在尘土飞扬间驶过他的办公室,已近不惑之年的白元龙似乎又看到了那个20多岁的自己,面容白皙、一脸稚嫩。

在白元龙的阅读记忆中,历史上的“马帮”让他印象深刻。民国年间,中国有一群运茶商人,以骡马为工具,行走四川、康藏,远至安南、暹罗、缅甸及我国沿海沿江各省,马就是车、车就是马,马上承载着家国,联结着商家与百姓。

马帮、运输公司、物流公司、供应链……2016年12月底,白元龙正式执掌南京卫岗乳业,成为这家具有90年历史、国内首批中华老字号乳企的领头人。但在白元龙的内心深处——江苏辉源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才是他“创新”理念的启蒙,也更契合他年少时“供应天下”的梦想。这其中的故事,都要从风起云涌的那个年代讲起、从“车”讲起。

创启蒙 十四岁少年的跟车岁月

“个体户”买车解决企业运输痛点

“讲起辉源的前世,简直是一把辛酸泪,是一条条伤疤,但也是我琢磨运输行业、创新运输行业的启蒙阶段。”出身优渥、青年时代便意气风发的白元龙并不讳言自己是个“富二代”。

在旁人眼里,掌管数百亿资产,坐拥辉源供应链、卫岗乳业的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而在白元龙看来,他是典型的“创二代”。他说自己是大时代潮水中,从一拨又一拨创业者里拼杀出来的幸运儿。

1978年,改革开放春风初起,全国轿车加上越野车年产量不过5000辆,不足国外大型汽车公司一天的产量。彼时南京的大街小巷,人们出行主要靠蓝白相间的“大辫子”无轨电车和叮当作响的自行车。20世纪80年代末,在白元龙的印象里,阳光射过高大茂密的梧桐树下,父亲常用一辆自行车载着他行走在金陵城的街头巷尾。

父亲老白原来是体制内出身,也是改革开放大潮中的第一批个体户,“那时候他在下关的白云亭蔬菜水果批发市场工作,由于运输设备不畅,水果运过来老是烂,愁死人了。”白元龙回忆往事,坦言这是他们物流生涯最初的痛点。后来,市场四处寻找车皮,找到车皮后,装卸又出了问题。这时,老白与兄弟姐妹共同出资,购买了南京当时少有的一辆青岛产解放牌卡车,成立了装卸队,真正开始做起了物流。

1983年4月11日,中国第一辆桑塔纳轿车在上海组装成功,“个体户”老白将自家的运输公司更名为“宝芝汽车运输有限公司”,这也是江苏辉源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的前身。这一年,老白唯一的儿子白元龙三岁了。

14岁少年走南闯北的跟车岁月

“那时候买汽车戴红花、敲锣打鼓。”在白元龙的记忆中,父亲一直风风火火,车子从一辆到十辆,又到几十辆。

眨眼十年,与电视剧《大宅门》里白景琦一样,14岁的白元龙受父亲“指派”,开始了走南闯北的赶车生涯,每到寒暑假、逢年过节,他就和司机师傅一起出发,跑过云贵川,走过大兴安岭、北疆……

“花了多少钱、用了多少油,回来都要向父亲汇报,讲错一点,就是一顿严厉责罚。”父亲的威严,让年少时的白元龙望而生畏,却也培养出他喜欢琢磨、喜欢创新、喜欢发问的习惯。在南京大学就读EMBA(高级管理人员工商管理硕士)时,商学院老师就曾经打趣他:“班上的小白,不是被他问死,就是被他累死,要么听他韶死……”

在中国近代物流的“马帮”故事中,往往伴随着风险和传奇,白元龙的跑车年月,同样危机四伏、困难迭起。一次跟车跑四川,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单向路宽的悬崖边上行驶,白元龙眼睁睁看着一辆汽车从悬崖边上直直掉了下去,“司机一脚刹车,都能看到悬崖下面,我从座位上吓得跳起来”。

还有一次,白元龙跟司机跑大兴安岭,因为走错方向迷了路,整整四天五夜看不到一个人,夜晚还时不时听见狼叫,“司机吓得尿了裤子”。绝望之下,他们俩拿着锤子防狼,靠车子拉的出口火腿和橘子罐头为食,“现在闻到火腿和橘子罐头就犯恶心”。近乎绝望时,终于看到一辆小卡车,将两人带到了山外。

“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企业对运输的需求逐渐增加,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买车、拉货、运输的队伍中来。”从14岁到18岁,白元龙跟着运输车走遍了祖国的山山水水,这时候,他的心中也开始琢磨,如何创新运输这种传统模式。而这一时段,恰是中国经济开始腾飞的前夜,也是中国基础设施、交通设施日趋完善,物流行业蓬勃发展的当口。

创之新 运输车从零到百又归零

创新舞台上“车”是绚丽有趣的载体

说起辉源供应链的创新故事,可以有许多的表述方法。自1983年成立以来,深耕物流行业二十多年,目前旗下拥有多家物流、贸易、金融、工业、科技、商业地产及物业配套服务和投资配套型子公司,是数家世界五百强企业的合作企业。

“起初人们并不知道汽车会被人类发明,那时人们不过是想要一个更快的马车。”这是人们定义汽车促进创新时的一句趣谈。在白元龙的记忆中,对汽车的阐述更加清晰动人,车,是辉源供应链创业创新舞台上一个绚丽而有趣的载体。白家曾经拥有几十辆车,后来分家后只剩下十多辆,在他的经营下又增加到近百辆,如今能够调动四万余辆社会车辆的辉源,在汽车运输与物流行业变迁的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呢?

2000年,在陕西读书、准备去北京深造的白元龙接到家里电话,父亲的身体查出很多问题,天天要吃中西药,累了一辈子的父亲对他说:“你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回来吧!”

不破不立:最难的时候想轻生

白元龙回家了,但接班之路走得并不顺畅,“长辈们与家里亲戚不愿意听一个孩子指挥,好端端的一个公司,一下子分没了,最后只剩下十几辆车”。没有过多经历过人情世故的白元龙在摸索中,又掉进了另一个黑洞,“一个好朋友借走了公司所有流动资金,我还帮他做了贷款担保,最后他跑了,当时真的是灭顶之灾”。

公司无法运转、工资发不出来,没钱汽车也开不动了,白元龙的人生彻底陷入谷底,整日借酒消愁,甚至还有过轻生的念头。就在这时,他生命里第一位贵人出现了,那是他父亲的一位好友,“我叫他朱伯伯,是看着我长大的,他替我凑了30万元,让我从头再来”。

“当时一辆七米长的平板卡车要十来万元,原来想买一辆,后来一想买了两辆旧车。赚了一点钱后,又买了一辆新车。”经过几年的打拼,还掉欠账、银行担保的账后,白元龙还拥有了十几辆车。

彼时,机遇逐渐青睐有准备的人,不甘于传统运输业务的白元龙,迎来了国家基础设施建设的黄金期。他承揽了大量土石方业务,开始了人生中第一笔贷款,按揭购买了十辆康明斯,这样他的企业拥有了三十多辆车,也逐渐走上了高速发展期。

创新运输车模式 从私有走向共享

2005年,白元龙不再满足于运输,他在江宁开发区购置土地230亩,兴建三个物流中心,共计18万平方米,在全国布局常温、冷冻、恒温冷藏等可调配仓库1877个,共计337万平方米。

此外,他在全国55个一线城市之间形成干线(班车)对流,同时配套仓储、配送向二线城市及乡镇渗透。目前在全国共建设1560多个配送网点,解决就业人员近3万人,并在法国、德国、澳大利亚、泰国、俄罗斯和中国台湾、香港等地建立境外网点。

“现在,辉源不再自备运输车,而是创新思维,采用共享模式,如今可调配社会车辆资源近4万辆。我们自己拥有的少许车辆,只是用来保证服务质量与应急。”白元龙说。

从没有车,到购买两辆旧车,再到拥有30辆车,最终达到调配4万辆车,这些数字的背后,正是辉源供应链从运输、物流到供应链理念的创新与升级。

创故事 “供应链”产业的升级之路

A.O.史密斯和三星手机带来“供应链启蒙”

事业的顺风顺水并不能给白元龙带来更多的愉悦,他隐约感到,家族企业的管理、运输产业单一,对于传统的物流公司而言,几乎能够一眼望到公司的格局。

“这时候我认识了人生中的第二位贵人,也是被我屡次上门拜访感动来的,他就是A.O.史密斯全球高级副总裁中国区总裁丁威。”白元龙与丁威的关系可以用亦师亦友来形容,在双方多年的企业年终会上,双方笑意盈盈,互捧互怼,互相让彼此给员工赠送新年礼物的环节,是一年一度的保留节目。

迄今,A.O.史密斯仍是辉源供应链的最大客户。“我们为A.O.史密斯提供从原材料供应、生产信息、物流、销售等全方位的服务,年销售额达到80亿元。”

丁威告诉白元龙,只有学习才能有知识和梦想,只有钻研才能有创新和突破,经营企业一定要潜心钻研。企业到了这个规模,掌舵人要懂得文化建设与管理、懂得学习。白元龙开始参加各类培训,他先后学习了运输、物流、供应链、经济、工商管理专业等大量课程,学到了项目数据分析与供应链管理,也逐渐形成了较为完整的理论体系。

而供应链模式的雏形,要从与三星手机的合作开始说起。最早公司对三星某款手机进行销售代理,但在销售过程中,白元龙有了别的想法,“我们能不能合作,既做他的物流,又做他的贸易,不仅可以做运输,还可以为销售服务、为生产厂家服务”。自此,全链条打通、供应链的模型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最早谈供应链 多次被人指为“大骗子”

2007年,白元龙又开始新的创新之旅,“石破天惊”的辉源供应链以“辉源科技实业有限公司”在南京江宁成立。以“智能商务供应链”为商业模式,通过第四方供应链平台的搭建,为客户提供物流、商流、信息流、资金流、人员流的五流合一资源整合,从而创造价值。

在白元龙看来,“供应链”就是为服务企业做深度的资源整合,提供更多的社会劳动就业,达到企业去中间化、降成本化,减少中间环节,增加企业核心竞争力。对辉源自身来说,不再是单一的运输和物流,而是综合性、全面性地为全球500强企业、跨国企业服务。

用最直白的话说,这是一家为企业提供运输、商机、资金、信息以及各类人员的全方位、立体式服务的平台公司,在传统运输、物流的基础上,介入上下游产业链,形成了一鱼多吃的产业模式,并逐步与被服务企业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的紧密关系。

新事物的出现不是一蹴而就的,人们从认识到接受往往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对于传统物流行业的人来说,供应链这个词显得有些离经叛道。白元龙回想起来,也觉得挺好笑的,“那时候很多企业都说,别跟白元龙啰嗦,凭什么把这些交给他运营管理,他就是个骗子,过了几年,传的人更多了,说他不仅是骗子,还是个大骗子”。

公司副总裁陆维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加入了辉源供应链,原本在深圳创维集团工作的他第一次见到白元龙,两个人深入交流的也是“供应链”,懵懵懂懂的陆维斌也对这个概念知之甚少,但他被白元龙的创新精神打动,立即答应入职,共同实际供应链的蓝图。

供应链模式愈发明朗 合作客户遍布国内外

截至2008年2月,辉源在全国建立了7大物流区域中心,在各大省会城市拥有35个办事处及1500个配送点,在上海、天津、连云港、重庆及长江沿线等地拥有多座联营码头,并拥有船队负责运输长江沿线水运货物,船舶吨位总和有20万吨。

翻开辉源的合作伙伴名录,美国通用磨坊食品、美国A.O.史密斯公司、中石化、中化、益海嘉里、凤凰传媒、金光纸业、延锋江森、南京医药、扬子—巴斯夫、TOTO、喜之郎、苏宁电器、LG、三星电子……这长长的一串名单就是白元龙多年辛勤换来的收获。与其他公司以低价取胜谋取市场的理念不同,辉源首先去了解客户的需要,为其量身定做整体解决方案,当客户看到辉源为自己制订的方案可为企业节省更多成本时,选择辉源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个时候,我又听到了对我的第三次评价,这个家伙要么是彻头彻尾大骗子,要么他做供应链一定能获得巨大成功。”此时,白元龙对供应链的认知已经越来越清晰。

“后来好多人问我什么是供应链?我就告诉他:您的生意是一个产业链条,我是一个平台,您专注您的品牌与产品,物品进出的供应就交给我,加上物流我替您管着。总之减少您专业以外的精力,可以帮您省钱、赚钱啊!”

顺势而为,谋定而后动,是白元龙创办辉源供应链的最佳描述,从传统物流企业起步,经过多年的创新实践,已逐步发展成为具备专业的管控能力、健全的信用评价体系、最高效益的管理运营能力、为全社会成员提供就业机会的平台服务型集团。正如白元龙所说,处在互联网时代,创新必须一直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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