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说话?!”
听到有人出声,麻脸张望着问道。就连那风度翩翩张公子,听到声音以后,手中折扇一顿,也转头望向声音来处。
一位身穿白色长袍、容貌俊秀的男子,正在角落里,自斟自饮,好不自在。
“那是……?季子言季公子?”
“就是那个英州第一才子季子言?”
“哇~真的是他,长得好俊!”
“听说他和怜馨姑娘惺惺相惜,似乎关系有点不寻常呢…”
“呸~才子又怎样,怜馨姑娘是我的!”
大厅里的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而季子言仿佛老僧入定,作凭他们怎么说,他坐那再不发一语,平添几分洒脱之意。
季家,是英州府本地的大家族,季家祖上曾经有过一门三进士,可谓风光一时。虽然今非昔比,但季家代代均是饱读诗书,才学过人,在英州亦颇为受人尊重。
而在青年一代中,季子言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就连知府大人也曾对他夸赞不已。更有传言说,季子言对科举准备已久,志在必得,只待今秋进京备考!
如果说以钱进为首的“双贱客”在英州府是惹人嫌的代表人物,那季子言就是受欢迎的代言人了。生于大族,书香门第,长相俊朗,才华出众,还可能金榜提名,绝对的大众情人。
可也难怪少女芳心痴,不仰慕季子言,难道仰慕钱进吗?这样的一位年轻才俊,英州城中不知有多少未婚女子暗中倾心于他。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季大才子!不读圣人书,却跑来这烟花之地,不怕有负圣人吗?”
要放在平日里,麻脸定然不会这么冲撞季子言,可今晚张扬张公子在,他爹可是英州府衙主簿大人张福如,怎么也得硬气一回。
季子言听闻后倒也不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才慢悠悠的站起。
“圣人之书子言读过很多,且铭记在心。若这位兄台想与子言谈学问道,子言也绝不推迟,不知兄台读的是哪本圣人书呢?”
麻脸不过就是个市井小民,平常干干粗活混口饭吃,哪里有读过什么圣贤书呢?这道理季子言岂能不知?
“你……!”
“怎么?难道兄台连一本都没有看过吗??”
“我……!”
“哈哈~连一本圣贤之书都没有读过,又如何敢妄断子言有负圣人?简直荒谬之极!”
“哼!”
论口舌之争麻脸这等粗人又怎么会是季子言这些读书人的对手呢?所以现在被季子言一刀插在了他的死穴上,着实无计可施啊。
“季子言,你不就多读了两本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人当你是大才子是给你面子,除去读了那几年书,你得意个什么劲啊?”
张扬看见麻脸被这样羞辱,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季子言敢这样羞辱他手下的人,分明是不给他面子。
“子言除了读过几本圣贤书以外,确实没什么大本事,只不过是大家谬赞了而已。”
季子言似乎有些顾虑,不太想与张扬直接发生冲突,话说得还是留了几分面子。
可张扬却不领这个情,他爹是英州主簿,平常那些人见到他都巴不得抱他的大腿,现在你季子言下了我的面子,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句话就想过去了?哼!
当张扬正要再次出口教训季子言的时候,大厅里传来了杨妈妈的声音。
“各位大爷久等,怜馨出来了~~”
张扬见美人出来了,也就暂时作罢,不去寻季子言的麻烦。毕竟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怜馨。
随着怜馨的出现,大厅里刚刚紧张的气氛顿时变成了喝彩。在怜馨从二楼走到大厅台上的过程中,客人们的眼睛都在发光,生怕错过一秒这个画面。
怜馨站在台中间,微微躬身给大家施了一礼。
“抱歉,让各位客人久等了。”
“没关系怜馨姑娘,咱们不缺那点时间哈哈~”
“就是,能见到怜馨姑娘你,等等又能怎么了。”
果然,如杨妈妈预料中的那样,刚刚在大厅里等得不耐烦叫得欢的人,现在都在找机会显示自己的大度。
“能够得到各位客人的厚爱,怜馨感激不尽。今夜为各位准备了两首小曲,希望能合您们的心意。”
怜馨说完,十指抚上了古筝弦面。
“噔~~”
素手一按一拨,优美动听的曲调随着怜馨手上的动作,传播开来。原本吵闹的大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古筝的声音回荡在楼中。
“胭脂泪,红妆面,梧桐细雨为谁伤……”
甫一开口,有如黄莺啼叫,清脆动人,令人陶醉。再配上古筝那如山间溪水般灵动,如空谷幽兰般忧伤的音调,足以让所有人深陷其中。
一曲相思道不尽,眼角挂泪却为谁?
“叮~~”
曲调太美,却终归要落幕。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怜馨缓缓站起,再次施礼。
“感谢各位的捧场,希望怜馨的表演能让各位感到满意。接下来的时间各位请随意,怜馨就先行告退了。”
话一说完,就准备离去。
余音袅袅,众人哪里舍得就此停下,纷纷起哄让怜馨再来一曲。其中有两道目光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她身上,只不过一道注视得很委婉,正是大才子季子言。
而另一道目光就直接得很了,在怜馨想踏上楼梯回房的时候,那道目光的主人——张扬,已经一个侧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张公子,您这是……?”
对于挡住自己的张扬,怜馨是认识的,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
“没什么,今晚有幸聆听怜馨姑娘的天籁之音,本公子想请怜馨姑娘喝杯酒而已。”
张扬咧嘴一笑,大手一挥。
“拿酒来!”
很快,随他来的人当中就有人把酒送了过来放到张扬手中。
“对不起张公子,怜馨身体不适,今夜无法饮酒,还请公子见谅。”
杨妈妈见状,赶紧跑过来,拉着张扬的手给怜馨打圆场。
“张公子呀,大夫说了,怜馨最近不宜饮酒。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了。要不然奴家代替她喝了这杯吧?”
张扬手上一使劲,杨妈妈便踉跄着向后倒去。幸好有只手伸出拦了一下,否则定会摔倒在地,正是走上前来的季子言。
“张公子,小曲也听过了,何必如此为难怜馨姑娘呢?”
“季子言,我请怜馨姑娘喝酒,你在这装什么英雄救美呀,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子言只是想张公子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怜馨姑娘而已。”
“你的面子?你有什么面子?刚才的事我都没有跟你算账!要不是看在季家的份上,我早揍你一顿了,别不识抬举!”
“你……!”
“滚!”
季子言看到张扬恶狠狠的样子,心想这人怎的如此粗鲁!但让他跟对方动手,那是万万不可的,只好退下一边,歉意地望向怜馨。
张扬再次把酒杯递向怜馨,后者向一旁躲开。
“怜馨姑娘,本公子只想请你饮杯酒罢了,你知道吗?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说着,张扬居然伸手去拉怜馨的手臂。
季子言眼睛瞪得老大,但他也不敢去拦张扬,刚才已经让他不爽了,再出手怕是少不了挨揍。
“公子请自重!”
围观的众人只顾着看热闹,没人注意到怜馨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袖子里的手正准备打出。
“啪~!砰!”
就在张扬的手马上要碰到怜馨的瞬间,一只手掌结结实实的拍上了张扬的脑袋,把他拍得趴在地上。一道醉醺醺的声音传出:
“你那叫喜欢吗?呸!你就是馋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