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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猜凶

卢小月跟谷溪市巅峰娱乐杂志里面的编辑很熟,经常有些业务上的往来,偶尔为了照顾这家杂志,卢小月会拿一些娱乐圈的内幕卖给里面的编辑,当然同时也能换得相当丰厚的报酬,合作久了,里面的编辑也懂得了轻重缓急,凡是收到对崔格格不利的消息会自觉地封锁或者通知卢小月。

这日,巅峰娱乐的编辑就打来了电话,告知卢小月网上有一个叫“逗猫的耗子”发了条微博,上面贴出了一段视频,里面是崔格格早年的视频,并且微博上写明,有兴趣买这段视频请联系……

巅峰娱乐的编辑发给了卢小月微博地址,让其去鉴定一下真假。

卢小月点进网址,打开视频……这是一段被修改过的视频,但里面的确是崔格格早期的视频,开头崔格格躺在床上,很不雅,到关键时刻时视频便结束了。

微博上有电话,卢小月想了想决定给对方打过去。

本来卢小月觉得对方肯定是个视钱如命的痴徒,而且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用钱搞不定的呢?可电话打过去后,她才知道对方的目的竟是为了找出杀吕辛的凶手。

他是警察?他是私家侦探?他是杀手?

卢小月有些慌了,她现在最怕听见吕辛这个名字,挂断电话后她开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心想到底对方是谁,又为什么想要知道杀害吕辛的真凶……本来今早卢小月看了新闻,上面说杀害吕辛的凶手已经找到了,并且在电视上给出了凶手的拼图,那是个男人,标准的男人,长得还算帅气。

想必警方在找的就是黄贵飞手下的杀手,而之前崔格格也曾跟黄贵飞暗示过,让他将警方的注意力引到杀手身上,事成后再追加一百万元。如今看起来一切都顺风顺水,卢小月的罪行也得以掩盖,可就在这时竟然有人拿着崔格格的视频来威胁卢小月说出真凶,她会傻到告诉对方自己是凶手吗?当然不会,别说是一段视频,就算是最好的朋友受到了威胁,她也绝不会出卖自己!

可如果不说出凶手,她又如何能拿到视频呢?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到了关键时刻大脑往往就短路了,只剩下了一根筋,其实真凶是谁除了崔格格和她外根本就没人知道,那岂不是任她说了?

后来卢小月想明白了,她又将电话打给了男子,俩人约了时间地点。

下班时公司临时开会,会议一直持续到11点多,中途男子给卢小月打电话,声称自己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在电话里卢小月让他等等,忙完公司的事后,她第一时间冲出公司打车去了别墅的后门。

这门是给男子打完电话后,她让崔格格打开的。当然,崔格格肯定不会亲自去,她或许是吩咐的保姆,又或许是吩咐的保安,这就不得而知了。从昨天开始,崔格格的情绪就有些恍惚,所以卢小月帮她推掉了最近一周的所有商演以及活动,让她待在家里好好休息,也安排了心理医生木林生定期为她检查。

晚,11点39分27秒。

卢小月终于来到了预约的地点,然而她在那片小森林里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男子。难道是等不及走了?这样想着,卢小月拿出手机,打算打给男子,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回头,卢小月看见一名男子从别墅的方向朝这边跑来,男子也发现了她,俩人对视几秒,最后男子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打开后门跑了出去……

这男子是谁?是和她约好见面的那个男子吗?他怎么如此慌张?不会是小偷吧……

当然不会是小偷,卢小月猛然记起,她之前见过这个男子,是在吕辛家的小区里,当时她还跟着他去了网吧,他叫什么?丁小小,对,是叫丁小小,吕辛的手机就是被他拿走的,是他在网上发帖要卖掉视频,他也是警方要追拿的嫌疑犯,怪不得他要查出真凶,原来是想替自己洗脱罪名,可他为什么跑得那么急?他来这儿的目的不是为了要找出凶手吗?如今为何又不找了?

卢小月将视线看向别墅,此时别墅那边有几名保安跑了过来,四下搜查,似乎是在找什么,其中一名保安看见林子里的卢小月时略显吃惊:“你怎么在这儿?”

“你们在找什么呢?”卢小月反问。

保安死死地盯着卢小月,就仿佛想要在卢小月的眼神里看出点儿什么似的,几秒后保安严肃地说:“崔格格……出事了。”

“什么?”这话无疑给卢小月一个致命的打击,近日她最怕听见的就是崔格格出事,可老天就爱开玩笑,现实总是事与愿违。卢小月没继续问保安,她跑出林子,来到别墅走进客厅。

客厅里,保姆跌坐在地上,说不上是哭是笑,情绪有些失控。

卢小月跑到保姆身边问道:“李婶,发生什么事了?”

李婶抽泣着说:“我……我听见……听见有动静……开始……我以为是在做梦……后来……后来觉得不对劲儿……就从房里走出来看看……我看见……我看见一个人跑了出去……而崔格格……崔格格……”

“崔格格在哪儿呢?”卢小月急忙地问。

李婶抬起颤抖的手,指了指冰箱,随后又情绪失控地哭笑了起来。卢小月将视线看向冰箱,此时冰箱的门开着,从她的角度看不见里面,她起身,缓缓挪动着步子,当视线错过冰箱门看向里面时,她看见了冰冻在冰箱里的崔格格……身上挂着霜,头发上也是,看起来就像是一件艺术品。

此刻卢小月的心不知是痛还是什么,她看见崔格格的第一眼竟不是悲伤,而是浮现出了许多现实的问题——她该怎么跟媒体说,该怎么跟公司交代,该怎么去面对崔格格的歌迷,该怎么再培养出一个崔格格!这些问题在脑中闪过后,接下来才是悲伤,无尽的悲伤,或许她是在为那些即将要面临的问题而悲伤,又或许,她是在为崔格格的不辞而别而悲伤。

保安没有在别墅附近找到凶手,20分钟后警察来了,整整来了十辆警车,不到半个钟头的工夫各媒体也收到了消息纷纷赶来,但被警察和保安拦在了别墅外,一时间乱成了一团,警察、记者、附近的居民……

明天,明天崔格格的死将成为各大报纸、电视的头条,消息会以惊人的速度传到全国各个角落,这将是2012年最具爆炸性的消息,到时所有的目光都会聚集到崔格格的死亡上,随着死亡真相的浮出水面,那段视频,卢小月的罪孽都会被挖掘出来,在这种连锁反应下,罪恶将无处藏身。

现场的法医把崔格格从冰箱里扶了出来,放在担架上,她的身体依旧佝偻着,不过身上的霜瞬间融化,皮肤变得红彤彤的,血水也顺着淌了下来……卢小月跟保姆坐在沙发上,其中有名女警在给两人做笔录。

女警叫王葵,她的旁边还有一名警员,是个小伙子,看起来很年轻。

“说说经过。”

“今天崔格格让我早点儿休息,于是我早早就睡下了,梦中听见客厅有声音,走出房间时我看见有个人影跑了出去,我就知道出事了,果然……”保姆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些,说话也不再磕磕巴巴,“我大叫一声引来了保安,保安随后报了警。”

“你呢?”王葵看向卢小月。

“我……”卢小月显得有些紧张,憋了几秒钟才说出来,“我今天一直在公司开会,下班回来便……便发生这样的事了。”

“崔格格这几天有没有反常之处?”王葵问。

卢小月摇了摇头,保姆却急忙点头抢着说道:“她最近举止很怪,前几天还裸着身子来到我门前,问我衣服漂不漂亮,可根本就没穿衣服,还有前段日子老是说听见有莺叫,让我听我却什么都听不见。”

王葵皱起眉头:“你是说崔格格……精神不正常?”

“我看像。”保姆回答。

卢小月无奈只能顺着保姆的话说:“的确,崔格格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所以导致精神有些紧张,不过我已经替她找了心理医生,已经有所好转。”

王葵听完卢小月的话又看了眼保姆,随后问道:“你说你看见一个人跑了出去,看清是谁了吗?是男是女,还记得长相吗?”

保姆想了半天,最后摇头说:“应该是个男人,我只看见了一个背影。”

“崔格格最近是否与人结怨?”王葵继续问。

卢小月摇头:“没有,她的生活很单调,除了公司就是宅在家里。”

警察询问了将近半个多钟头,最后将现场圈起来,又留下了几名警员和保安配合看守案发现场,保姆也连夜收拾行李去了本市的亲戚家,卢小月则在警方的保护下回了自己家,在从别墅出来时,她看见保安在跟之前那名女警谈着什么,俩人的视线时不时地看向卢小月,仿佛是在说——她很可疑。

一切仿如是做了场梦,回到家后的卢小月感觉疲惫不堪,却被许多问题缠着无法入睡,她始终想不通,凶手到底是不是那个叫丁小小的男人?他跟崔格格无冤无仇又为什么要杀害他呢?他来,不是为了查找杀害吕辛的真凶吗?

问题在脑海徘徊许久,直到快天亮时她才得以入睡,然而梦中,她又梦见了崔格格,崔格格如鬼魅般站在她的床边,表情僵硬,轻声唱着似戏曲又似某种咒语的歌——格格有件新衣,漂亮的新衣……

这首歌仿如某种预示,当初选歌时崔格格在几百首歌里偏偏挑中了这首,几个月后她又莫名得到了一件外人看不见、摸不着的新衣,而如今她竟裸露着身子死在了冰箱里,难道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还是说凶手早已蓄谋已久,从这首歌被选中的那天开始,崔格格就已经步入了死亡的陷阱?

关于《格格的新衣》,词曲的作者其实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他有个奇怪的笔名,叫“走出童话的巫婆”,当初决定和这首歌签约时,出于好奇,卢小月本想亲自见见这个人,然而电话网上约谈了几次,最终也未能见面。

俩人的合作一直都是通过网络或者电话,直到收到签署合同时,在合同的扉页,卢小月才算看见了作者的真名,她叫古月,跟卢小月同有个“月”字,是谷溪市艺术学院里的一名才女,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未曾出道,却已经给很多明星写过歌了……

古月也出现在了卢小月的梦中,她在梦里的形象很模糊,只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跟崔格格并排站在床边儿,面无表情地盯着躺在床上做梦的卢小月,她们的表情一致,动作一致,就连唱的歌也一致……卢小月恐惧极了,想醒来,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她只能努力将自己的头扭到另一边,试图避开两人。

另一边,也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他的脖颈往外涌着鲜血,表情则跟崔格格和古月一样,诡异的是他的嘴里竟也唱着那首歌。三个人的声音扭曲到了一起,显得有些凌乱,仿佛是身在佛堂听着数千和尚在念着经文,一本仅有11个字的经文:格格有件新衣,漂亮的新衣……格格有件新衣,漂亮的新衣……格格有件新衣,漂亮的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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