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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2. 开罗往事

今天是2012年1月28日,大年正月初六。昨天在健哥家包饺子,几个兄弟一起做饭,吃饭。健哥比较反感我叫他“健哥”,也不喜欢我直呼他的名字“健”。但是我每次这样喊他,他还是顺口就应了。健哥的办工桌就在我边上,他比我大两岁,我刚到开罗,是他叫的车到机场接我的。

作为中国人,在这个阿拉伯国家,我没觉得孤单过,周围国人无处不在。公司虽然70%是本地人,但是剩下来的30%中国员工也得有200多人。加上各自带来的家属,总人数超过600人。大年30吃年夜饭的时候,大伙济济一堂,50多桌,桌桌爆满。那一天中国驻埃及大使、参事、武官都来了,因为这是开罗最大规模的华人聚会。

平时我们几个人吃完午饭之后,便会绕办公楼走一圈。办公楼向阳的那边暖和,背阴的这一边则让人瑟瑟发抖。现在是开罗的春天,中午阳光灿烂,暖暖和和的,可是到了晚上,温度便一个激灵地掉,寒气简直要咬人。

我们住的地方叫dreamland,梦想之地。是啊,这里是埃及开罗还不错的小区之一。当然我觉得不错,是因为这个小区在沙漠里面,离开罗市区很远,到周边的商业区也远,这样安全,这样清静。

在小区里面一点感觉不到沙漠的存在,因为这里绿树成荫,每天早晨各种各样的鸟儿就开始叫了——春天,各种鸟儿争相鸣叫。这边的鸟儿,乌鸦最多,乌鸦是很大个的鸟儿,据说也很聪明。办公楼前面的棕榈树上就有一只,每天我们吃完午饭绕办公楼散步的时候,那只乌鸦准在那儿叫唤,不知道是不是它丢了些什么宝贝在那儿,依依不舍。

Dreamland是个好地方,开罗Tahrir广场聚集了几十万抗议人群的时候,我们可以安静地在小区里面散步,可以躺在家里的沙发上听歌,管他是风是雨,仿佛因为一片沙漠,给了我们十足的安全感。

过去一整年,埃及人一直在为自己的权利斗争,上周三他们开始庆祝了,因为他们认为他们的斗争取得了胜利,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穆巴拉克下台了,他们开始走上民主之路。当然路上艰难险阻,不过人们对自由民主和美好生活的渴望让人敬佩。

我们躲在沙漠里的dreamland,每天都有HR检查我们是否安全。恩,我们是安全的,至少现在是这样。埃及人追寻他们的憧憬,若有跌跌撞撞也应该由他们自己去承担。我们嘛,只是希望时局不至于太乱,不要影响了我们的生意而已。我们都是局外人。

每天有班车接我们去上班,上班的地方距离dreamland大概有40分钟的车程。上班的地方叫做smart village,也就是聪明的村庄的意思。几乎所有跨国公司在埃及的office都放在这儿。这里有爱立信,有HP,有微软,有HSBC,有IBM,有Sony,等等等等。这个地方也是沙漠里的一小片人造的绿洲。

我想埃及人是不是对沙漠情有独钟呢?不过也难怪,除了尼罗河三角洲和尼罗河两岸,其它地方都是沙漠啊。不是沙漠的地方住了埃及99%的人口。剩下1%的人口散落在周围占其国土面积94.5%的沙漠,或者半沙漠中。

沙漠好啊,建小区不需要像中国那样为征地大动干戈的。土地可以随便圈,小区里的楼间距可以拉得极大。不过,这里是沙漠,沙漠本来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同事去沙漠深处建基站据说看到了狼群。我纳闷沙漠里的狼吃什么呢?当然沙漠深处有狼的原因还是因为有绿洲。同事告诉我他出差看到沙漠深处的绿洲,长满了椰枣树,椰枣很新鲜,很甜。

可是我觉得沙漠依然不是人待的地方,因为古埃及历朝历代的法老都埋在沙漠里。“埋”这个字可能不恰当,埃及的先民们建造高耸入云的金字塔,而中国人的祖先喜欢向下挖,穿三泉都嫌浅的。我们住的和办公的地方属于埃及的吉萨省,这里有著名的吉萨大金字塔,我们每天上下班都可以看到。

我还没去参观金字塔,不过同事跟我讲,那边很脏很臭,维护的很差劲。为什么呢?因为现在的埃及人与建筑大金字塔的埃及人没太大的关系。埃及法老的第30王朝在公元前343年的时候就被波斯人给灭了,虽然在此之前他们统治了埃及3000年,不过,这都是遥远的历史了。后来波斯人、罗马人、拜占庭人、土耳其人、法国人、英国人都先后统治过这里。在法老王之后的2000多年里,埃及大部分时间都归属于阿拉伯人建立的王朝。***教也成了这里主导的宗教信仰。我想已经没有真正的“埃及”人了,他们的血液已经被混了一次又一次,现在我们看到的是一个阿拉伯人的世界。

我刚来的时候对这边的沙漠充满了好奇,因为英国的天气太潮湿了,早晨下一次雨,晚上还要再重复一遍。突然看到如此广阔的、干燥的沙漠,便觉得我到了另一世界,另一个真实的世界,这也是旅行的意义之一,去游历与体会不同的世界。就好比来开罗那天,四个小时前我在一个到处是英国腔的地方吃鱼和薯条,四个小时后我突然到了北非大陆,一个沙漠里的***国家。其中的许多不同不是一下子能适应过来的,我到开罗3个星期,才渐渐地缓过神来。这边干燥的气候曾让我一度浑身瘙痒,脸上起皮,不过现在已经好了。阿拉伯人的好多禁忌也不是一下子能搞清楚的,不过埃及还好是一个比较开放的地方。比较开放的意思是禁忌没那么多而已。三个星期了,我依然是开罗的一位看客,我还需要时间才能融入这边的生活之中,我现在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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