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许忠诚终于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那悬浮于半空的雾气,嘴角微微上扬,讷讷的说道:“秃驴,来吧!”
“想到办法了?”
“也不能算是办法,只是一个小小的实验!”说完,也不管老人能不能听懂,开始全力运转烈火决,片刻的功夫,他体内的温度不受控制的狂飙起来,他原本稚嫩光滑如婴儿般的肌肤逐渐变成红色,而且,越来越红,这狭长的峡谷内,空气都被热霾弄得扭曲起来。
老人也是一愣,不料他能想出这个办法,忍不住嘴角含笑,暗暗点头。
许忠诚大步向前,距离那团雾气还有数丈的距离,在那朦胧如诗如月的一团雾气中,就开始有丝丝缕缕的白色气息蔓延开来,瞬间融入了许忠诚的身体中!
许忠诚和老人都明白,这是在对方的身体密度极高的情况下,否则的话,只是一接触,就得有七八成的肌体,被这种负压吸引,瞬间离体而去!
这是物理学上的负压原理,却是不料,给他用到临战对敌之中了。
许忠诚狞笑一声:“秃驴,如来一定没教过你们物理吧?”
许忠诚双臂飞扬,散发着高热的波动,身体已经被灼成赤红色,伴随着他极致的高速,真如同一团火球,凌空飘舞--人在半空,赤色的光流在峡谷中闪耀,飞溅四射,宛若一把碎裂的火星,当这一切影像还正凝聚在眸瞳中时,怪异的是,她已来到那团雾气的背后,突然张开双臂,向着这团雾气拥抱了过来!
那团雾气猝然移动,这是战斗开始以来,它第一次挪动自己的位置,旋动间风起尘涌,一抹洁白如玉的手掌伸出,许忠诚耳边梵音大作!
声音入耳,许忠诚只是报以一声冷笑:“打不过,就要以佛音迷惑了吗?果然是天下间第一等王八蛋、狗杂种!”
“骂得好!骂得好!龟缩于此地多年,终于能听到有人替老夫骂出心声了!”梵音骤然消失,眼前那纯白色的雾气颜色转深,目不交睫间,就变做了漆黑如墨,“呵呵,有你这一战,老夫又得百日自由!倒是不能不感谢一下了。”
许忠诚一愣,攻击也下意识的停了下来,还不等他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漆黑的雾气突然变做一根从天而降的绞索,勒紧他的脖子,将他高高的吊了起来;只是一刹那,他就不自觉的脸色青紫,舌头伸出,手刨脚蹬起来:“我草!”
许忠诚心中大骂:这就是你说的感谢一下?通过把我吊死,来表达你的善意?哎呦,这个老家伙怎么这么王八蛋?
他头顶上人影一闪,老人透体而出,悬浮于半空,“这又何必?这个小子毕竟救你于危难,便说你习于忘恩记仇,这也太过分了。”
漆黑雾气中传出狞笑几声,随即化成一张人脸,五官俱全,惟妙惟肖,却满满的都是狰狞之色:“知道我老人家忘恩记仇的脾性,想来不是外人了?哼哼,我老人家的熟人都死光了,你又是哪个漏网之鱼?”
老人看也不看快被吊死的许忠诚,抚掌一笑:“漏网之鱼,这四个字说得极好,说起来,我们不都是吗?”
漆黑人脸哼了一声:“少废话,人类,你想干什么?告诉你,你虽是强大的修者,却未必强过我……”
“闭嘴!”老人一脸嫌弃的骂道:“你真以为你还是当年那无敌的超卓生物吗?不要说你现在的实力十不存一,即便你真身能活过来,老夫意动之下,就让你再死一次,你信不信?他喵的,给你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了,真是不知所谓!”
许忠诚听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有超卓大能的风范啊?分明就是个老流氓!还是说,老人跟着自己学坏了?
哎呦,你快点吧?我快被活活勒死了!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现在体内真元运行不绝,早已经自成周天,即使没有空气,也不必担心会被憋死的!
这样一想,心里不再慌乱,反而带着几分好热闹的心思,吊在半空,瞧起热闹来。
那雾气化成的人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许忠诚确认,真的有肌肉抽搐的纹路在那张脸上闪现,幻化得真是太惟妙惟肖了!“人类,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老人安详的说道:“看见我身边这个孩子吗?我要他进到秘境中去一趟,嗯,就开启20倍时间吧;另外,老夫多年不曾进食,饿坏了,你去帮我找点吃的来。”
许忠诚几乎笑出声来,这还是什么都不要?那个人脸怕是要气死了吧?
人脸呆了一下,忽然消失,变回一团雾气,然后逐渐缩小,最后变得极小极紧密,好像一颗元宵,不对,他是黑色的,应该是像个煤球!
然后,古怪的事情发生了,那颗煤球像是变身成了弹力球似的,在山谷两侧是崖壁上来回乱撞:“啪啪啪啪啪啪、通通通通通通通通!”
这颗煤球撞击力度极大,山崖上砰砰有声,两侧山石不知道有多少被它撞得稀碎,下雨般的哗啦啦落了下来。
许忠诚知道,这团雾气生气啦!不过,真好玩儿!
老人也不理它,任由它发泄一通,重又变回那张人脸:“这边来!”说完,转身就走,而许忠诚,依旧保持着这么个吊死鬼般的姿势,给那一根漆黑色的吊索勒住脖子,悬浮在半空,跟随了上去。
“这才对嘛,不论是人是妖,修行途中永远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是不是?总要学会识时务,等待来日;便如你吧,……当年是何等威风,不就是吃了不识时务的亏,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最后落到这步田地?”老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弄得许忠诚心中惴惴,这样一路撩拨,真的好吗?
“不过,你要是仔细想想,这些年来受的苦楚,何尝不是一笔宝贵的经历和财富,嗯……”老人瞄了那团雾气一眼,“你现在已经有了当年十之三四的修为了吧?现在的你,即便是和当年全盛时期的你做生死搏杀,也不至于吃太大的亏了,是不是?顺便问一声,这片牢笼还能束缚你多久?”
黑色雾气真心不愿意搭理这个可恶的老头,听他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至多再有5年,本座就将脱困而出,届时,非得杀回去,将那一门的子弟屠戮个干干净净!将他们的神魂变做养料,弥补我这数千年来的苦楚!”
它说到最后,脸孔下幻化出一双手,在空中又撕又咬,显然已经憋屈了不止一日,复仇之火快要烧穿天灵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