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律所,倪徽雅做贼似的前后左右张望,陆季然熄火后转头看到她这样,哭笑不得。拉开车门先走了出去,倪徽雅还在观察,等待没人或者人少的时候赶紧下去,可这会儿正是上班高峰期,看了一会儿,她发现人不但没少反而增多了。正惆怅呢,车门忽然被拉开了,陆季然那张俊脸出现在她面前,吓她一跳,刚只顾着观察了,都不知道他啥时候下的车。
陆季然一脸戏谑的看着她“怎么,不想下来了?”
倪徽雅没底气的反驳:“才不是呢,正准备下呢,麻烦让让。”
陆季然起身让开了位置,倪徽雅赶紧下了车,小跑着进了律所,陆季然站在原地摇了摇头,锁了车子,跟了上去。
倪徽雅早就坐电梯到了办公室,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连陆季然进来也没察觉。陆季然也没出声,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翻开文件看了起来。
直到一声突兀的铃声响了起来,才打破了这平静。倪徽雅吓了一跳,陆季然看了她一眼然后接起电话。
“喂”
“哎,您好,请问是陆季然陆律师吗?”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陆律师你好,我叫洪涛,是这样的,我想咨询一些关于离婚方面的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约您见一面,到时候我们再详谈。”
陆季然想了想,最近手头的案子都快办完了,遂答应了下来。
“那好,那您看今天下午可以吗?”
“可以,地点你定吧,到时候发短信通知我就行。”
对面说“好,那就不打扰陆律师了,再见。”
“再见。”说完,陆季然挂了电话,低下头继续看文件。
倪徽雅从他接电话那一刻不知怎么精神就紧张了起来,一直仔细听电话里说什么,隐隐约约听见“离婚”二字,有点好奇,想着找个机会问一下。不过,她现在要做什么呢?总不能就在这坐一上午,什么也不做吧。她不是会主动找事做的人,但也知道应该问一下律师有哪些事情要她帮忙做的。
她犹豫的看向陆季然:“陆律师,请问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陆季然突然听到有人叫他还有点不适应,毕竟这里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抬头看到倪徽雅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有点责怪自己,只顾着自己的工作,忘了她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学生,第一次到律所实习,肯定有很多地方不懂,他不告诉她做什么,她肯定六神无主,坐在那里不知道又会傻傻的想些什么。这真是陆季然忽略了。
他在桌子上那一堆文件里翻了翻,拿了一份给倪徽雅:“你把这个案子看看,等会儿我去中院开庭,你也跟着去,观摩一下庭审,积累经验。”
倪徽雅不知道说什么,只低头拿过文件嗯了声,就看了起来,陆季然依然坐回自己位置上准备庭审发言。
时间过得很快,倪徽雅和陆季然已经到了审判庭。倪徽雅坐在旁听席,看着陆季然坐在被告席,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倪徽雅不仅仰慕,更加羡慕,她多么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他那样坐在那里,不要求闪闪发光,只要能侃侃而谈,保护自己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就行。但倪徽雅也清楚自己也只能想想,毕竟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不过了。平时沉默寡言,怎么能应付的来唇枪舌战。更何况当律师最基本的执业证书都大概率拿不到了,还幻想什么呢?想到这里,倪徽雅不禁低下了头,以掩饰自己已经在眼里打圈的眼泪,心里的难过瞬间涌了上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就是看不进去书,说什么都看不进去。
“现在开庭,请大家保持肃静!”听到这句话,倪徽雅赶紧偷偷的擦了擦眼泪,准备认真听庭审。
案子很简单,就是A与B关于合同的一些纠纷。
倪徽雅看着陆季然在那条理清晰,有条不紊地讲事实,摆证据,说的对方哑口无言,让她更加觉得自己真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种念头从此只能深埋心底,想想而已。至于自己以后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季然结束庭审带着倪徽雅往外走的时候,明显感觉旁边人的兴致没来时高,看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陆季然一时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
坐到车上,陆季然说:“中午我带你去外面吃吧,这会儿回去餐厅可能也没饭了。”
倪徽雅勉强笑了笑:“好啊,听你的。”
二人一起吃完饭,陆季然说他下午还要见一个客户,先不回律所,想着倪徽雅自己一个人回去也没事做,不如就跟着他学学怎么接待客户。
倪徽雅也想多学一些,点头答应了。
见到那个客户后,她才知道原来早上那个电话是这个人打的,这个洪涛婚内出轨,老婆要和他离婚,但是家里的财产几乎都在老婆名下,所以他才急着找律师咨询,想最大限度的分得财产。
听着他和陆季然在那说自己的情况,把自己出轨说成情不自禁,而且是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倪徽雅真的恨不能扇他一巴掌,但是和自己无关,她也没资格对人家做什么,只能自己生闷气,坐在旁边的陆季然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左边传来的怒气。听对面男人说个不停的同时偷偷用余光瞥了眼倪徽雅,却不经意间看到她漂亮的眼睛闪烁着泪花,他微怔,不明白到底怎么了,难道是自己那里委屈她了?陆季然实在想不通,以至于最后心不在焉,对面说了什么他都没听太清,只是含糊的答应接这个案子,具体情况改天再谈。
出轨客户已经走了有一会儿,倪徽雅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丝毫未觉,陆季然也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为啥看不懂现在的小姑娘了,她到底怎么了呢?
倪徽雅是个很感性的人,但是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自己想了一会儿便擦干眼泪,以为没人注意到自己,抬起头却发现斜对面的人已经不在了,下意识看向自己旁边,却对上了一双探究的眸子,她下意识扭头闪躲,但是陆季然却直接开口:“你这是怎么了?上午开完庭就有点不对劲,这会儿更加不对劲了。”说着递了张纸给倪徽雅,看到眼前的纸巾,倪徽雅慢慢接过了,但却不知道要给他说什么。只是说:“没事儿,就是突然心情有点糟,谁还没心情不好的时候了。”
陆季然看她避重就轻的回答,思量是否还要追问下去,却听倪徽雅问:“你们谈的怎么样了,你答应帮他打官司了吗?”
陆季然说:“大概都清楚了,我答应了。”
倪徽雅闻言有点失望,觉得要是自己肯定不会帮这渣男,果然天下男人都一个德性吗?陆季然也认为他出轨没什么吧,要不然为什么会答应代理呢?
倪徽雅是个决绝的人,只要被她单方面认定不行的人,无论多帅多富有,别人穿得多好,她绝不会再考虑和那人有什么关系。此刻,倪徽雅觉得庆幸,自己没有冲动。
想到此,她觉得自己不那么悲伤了,没有看陆季然:“哦,那我们现在走吧。”
陆季然看她半天没说话,不知道她又想了些什么,说:“今天也没什么事了,我们不回律所了,正好时间还早,你想去哪里玩吗?”
倪徽雅正悲伤不已,听到他这么说,只说:“不了,我想回家,你想去的话不要管我了,我自己坐车回去。”
陆季然也是看她心情很差,才想着带她玩一会儿让她高兴一点,没想到她不去,那他一个人有啥好玩的,遂说:“我也不想去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倪徽雅没说话,只是跟着他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