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恨他？”
温谢在心里琢磨着，恨吗？
答案是肯定的。
恨他为什么不早点和她坦白，为什么当初要分手，又为什么要再来招惹她？
既然招惹她了，就别怪她，粘着不放。
“恨他什么？恨他喜欢上了别的人？”温谢穿着高跟鞋，总觉得脚踝处有点不对劲。
温思誉正纳闷儿着，她该不会是忘了吧。
“他母亲亲手杀了你妈妈！”
声音很大，震耳欲聋。
会场里的所有人，此刻都站在大屏前，紧紧盯着。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何况温思远和季云霖还站在最前面。
亲自看戏。
本以为温谢的表情会是震惊，或是气愤，没想到恰恰相反。
温谢朝上看了一眼，“你也说了，是干妈做的，那和季云霖，又有什么关系呢？”脱了高跟鞋，把裙摆抓起来，一脚踢开。
季云霖眼神一变，刚刚他分明看见了一抹红色。
脚趾的地方。
“再说了”，温谢的声音继续传出，比刚刚更有力，“我妈妈得了严重的精神疾病，虽然状态不好，但是我敢确定，她请求干妈的时候，是清醒的”，季云霖看了一眼母亲的方向，眼眶湿润，微微抽泣，“你以为给我几张照片，就可以控制事情的真相吗？我不恨季云霖，也不恨季家任何一个人！”
温思誉倒是没想到，温谢居然能跨出他的这个套。
“那你就真的不恨他和钟姣，他们已经在一起四年了，你们只有几个月”，温思誉的手机在白景声手里，刘天庆打过来的所有电话，都被摁断。
“几个月？”温谢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居然会认我们只认识几个月，要是我告诉你，我从生下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你会是什么反应？”
全场哗然。
包括季云霖。
这是他都不记得的事情。
“谢谢说的没错，她见到的第一个人，确实是你”，温思远偏了点头，解释给他，“我现在还记得，她当时出生的样子，软软的，绵绵的，我也不敢抱她，生怕弄坏了，她好像是没做好准备，一直不肯睁眼，谁曾想你来了以后，她就睁眼了，就那样看着你，你还记得吗？你呆呆的告诉我，妹妹好像奶团子，那是她第一次睁眼，托你的福，我见到了她的眼睛”，也正是因为那一眼，和四年前厕所外的一眼重合，让他越来越确定，温谢是他的孩子。
季云霖回到了小时候的呆愣模样，呆呆的看着屏幕里的温谢。
他上一世，为何没能认出她呢？
“我恨的人，应该是你才对”，温谢状似摸了一下耳朵。
“从你有意识起，就觉得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对不起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爷爷奶奶为什么不让你出现在大家面前？”温谢讨厌黑暗，她不知道在黑漆漆的小屋子里，爷爷奶奶受到的是什么样的待遇，“他们在保护你，怕你因为不能走路而自卑，怕你接受不了大家异样的眼光，他们是在保护你！可是你，从来就不听解释，认为爷爷奶奶不喜欢你，只喜欢你那个优秀的哥哥。”
“爸爸为什么优秀，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想你好，可你居然对爸爸的车做了手脚，害死了郝平叔叔，还把罪都嫁祸在爸爸身上，你才是那个最让人失望的人”
“爸爸为你承受了一切，对你却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只觉得你会想明白的”
“没想到，你串通蒋岚依偷走了我，又害死了我妈妈！要不是我失踪了，我妈妈的病又怎么会更严重！”
温谢本来以为，她可以控制她的情绪，没想到，还是不行。
虽然她没见过喻琬，但是这种流在骨血里的东西，即使只是呼唤名字，依旧可以展露最真诚的情感。
“你以为让蒋岚依偷走我，你的计划就万无一失了？”温谢光着脚，比温思誉矮了许多，却绕着他一点点的走，形成压抑的屏障，“现在看着我这么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是不是很生气？你让蒋岚依教坏我，把我捧上最高的山顶，再摔下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非但没摔下来，还可以站的更高，反而是郝依依，现在应该比我惨，你说是吧？”
郝依依进来的时候，和抱着儿子的钟姣撞了个满怀。
没想到，温谢真的回来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四年前我爸爸的飞机失事，也是你做的吧”，温谢拉过来黑色的凳子，白色纱裙铺在黑色皮面上，对比强烈，“哦对了，一直没揭穿你，你不会真的以为，你造假亲子鉴定，我就能相信，你是我爸爸吧？”其实要是没有季云霖，说不定她还真的信了，不过，这种事情就不用说出来了吧，季云霖应该不会怪她抢了功。
想起那些日子，每次都要对着这张和温思远一样的脸，叫”爸爸”？也想不通当时怎么耐着性子的，
“我倒是不知道，你知道这么多”，温思誉还不知道摄像头的存在，既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就没什么隐瞒的。
“叔叔都不解释一下吗？我还准备了证据呢”，温谢晃了晃硬盘，又塞回兜里。
裙子是特制的，专门有一个口袋，隐蔽却有用。
“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温思誉也不辩解，反而面不改色，靠坐在桌子上，拿起一支钢笔，把玩着，“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温谢愣了一下，差点说出来，她已经掉进去陷阱过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视线下移，挪到温思誉右手的手腕上。
他那里有颗痣，温思远可没有。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父亲”，温思誉转着钢笔，速度之快让众人眼花撩乱。
“知道啊”，温谢移开了眼神，“我其实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改邪归正”
“改邪归正？”温思誉哼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哪儿有邪？冲我一声令下，你觉得你能走出这里？”
拐杖重重敲下，温谢不但不怕，还有点兴奋。
“我走不走出去，不用叔叔您操心，倒是您，能不能出去，还说不定呢！”
门被敲响，没等屋内两人回复，就打开。
更重的一声敲击，把所有人都吓一跳。
温老爷子巍着身体，一手控制敲击声的源头，一手被白景声搀着。
“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