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说，爸爸妈妈还会和好吗？”
喻琬紧紧攥着妹妹的手，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两人的嘶吼。
爸爸不爱妈妈，她早知道。
不过六岁的喻琬，并不懂爱是什么，隔壁叔叔说，牵手亲亲就是爱。
爸爸从不主动做这些事，除了在外面。
一踏出这间房，两个人就如胶似漆，就连妈妈补个口红，爸爸都甘愿当一个镜子支架。
“离婚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喻琰已经趴在了她怀里，喻琬在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也惊醒。
她不懂离婚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里面有个“离”字。
她今天第一天上小学，老师说，画一幅“我的家”
她好像没什么可以画了。
流程走的很快，喻父带走了喻琬，给另外两人留下之前的房子和车。
生活了六年的地方，一夜间只留在她的记忆里。
她在s市生活到死。
初中毕业的时候，正巧遇上喻父出差，喻琬凭着记忆找了回去，没想到那座房子已经被卖给了其他人，她一次又一次地打听，在一家歌舞厅里找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两个人。
十二岁的喻琰，看起来刚放学，瘦弱的肩膀上扛着一个超负荷的书包，手里还有几本书，用手肘撞开门。
在看到喻琬的时候，手微微颤动一下，最上面的书有一点要滑落的迹象，却被止住。
“妈，姐”
没有感情的两声称呼，也不愿多看别人一眼。
喻琬想追上去，却被旁边女人按住。
同样没什么感情的语气，不过说的比喻琰多点。
“她不想见到你们的”
你们。
说的是她和爸爸吧。
她有问过爸爸，为什么不能让她和妹妹在一起？
男人没有回答她。
“妈，琰琰是不是要上初中了，让她来S市吧”
喻琬看了一眼吵闹的外面，并不觉得这样的环境喻琰能学的很好。
喻琰很喜欢学习，她是知道的。
虽然当初离开的时候，喻琰才三岁，但她那时候，已经认识好多字，比喻琬会的都多。
“不用”，床上的女人坐起来一点，露出身后的半瓶酒，“她上初二了，挺稳定的”
喻琬眼睛还盯着床上的玻璃瓶子，还有旁边的牛皮纸。
应该是包着什么东西，鼓鼓当当的。
“可是…”喻琬还想说什么，被敲门声打断。
“芸姐，有人…”
来人面色红润，穿着暴露，锁骨处向下的两团若隐若现，喻琬哪里见过女人这么穿，羞的低下头。
外面传来更吵闹的声音，像是打闹声，瓶子碎裂，还有不停的骂声。
喻琬被床上的人从一道暗门推出去。
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大街上。
她刚刚出来的地方，看不出来什么异常，就是普通的一堵墙。
要不是抬头的时候看见二楼窗户上的人影，喻琬会以为她刚刚做了个梦。
喻父比喻琬回家还晚，只是问了她，去哪儿玩了。
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是没想过喻琰会打电话过来的。
毕竟她给喻琰放纸条的时候，她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做题了。
“琰…”
话没说完，听筒里传来男女混杂的争吵，还有桌子被打翻，所有东西的滚动声。
四年过去，喻琬没再见过喻琰和母亲，不是她不去，而是她被挡在门外。
那家歌舞厅越做越大，甚至开始连锁，她被穿黑西装的男人挡在门外，看到喻琰穿着紧身包臀裙从她身边走过，不曾看她一眼。
喻琬趴在窗户边上，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专业课教室。
接完电话之后，又在众目睽睽中进去，拿上包，再出来。
她妈妈死了。
就在刚刚。
打电话的是个男人，现在正站在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你就是喻琰？”
喻琬被他说话时呼出的气体恶心到，烈酒混着口臭，直直喷在她脸上。
喻琬没说话，这里面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除了倒在地上的女人。
嘴角处一行血迹已经干涸，眼睛睁着，就那样盯着喻琬。
“看起来，也就那样吧，是不是兄弟们！”男人绕着她走了一圈，跟四周的人击掌。
喻琬计算着时间，舍友带着警察，应该马上就能到。
再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她不害怕。
“你妈早早把你许给我，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哈哈哈哈哈哈”
喻琬感觉到腰上的一只手，顺着她的毛衣纹路，上下摸弄。
腿后撤一步，想摆脱，却没成功。
“想跑？”男人手更紧一些，捏的喻琬身体向右侧倒下去一点，“据我所知，你可是个小杂种，现在没爹没妈的，不乖乖跟着我，还能去哪儿？”
喻琬被杂种两个字怔到，这就是爸爸不愿意带妹妹的原因吗？
一直以为是嫌喻琰闹腾，没想过会是因为这个。
“跟着小爷我，你还是这儿的主人，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还没等她有所动作，面前的男人被一脚踢翻在地，她自己因为突然失去重心，就快要摔下去。
被一支强劲有力的胳膊拉回来，和身穿皮衣的人四目相对。
把她护在后面，一脚踩上恶臭男人的肚子，嘴里尽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喻琬想努力听清楚喻琰说什么，却被匆匆赶到的温思远捂住耳朵。
警察看了眼穿着皮衣的女人，默默收起警棍，原路返回。
温思远不清楚喻家的事情，他还没追到喻琬。
此刻喻琬却也顾不了那么多，被她埋藏在心里的丑恶家事，已经被抛在了脑后。
她现在只想知道，喻琰在干什么！
地上的男人抱手求饶着，就连那些小弟都已经跪倒一片，喻琰还是不肯松开，一下比一下狠，踩着男人的腹部。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歌舞厅恢复营业，恢复灯红酒绿。
喻琰没说什么，挥挥手，就有人上来带她们出去。
喻琬哪里肯走，趴在地上哭个不停，不停晃动那具冰凉的尸体，祈求她睁开眼，祈求她动动手指。
哭晕的那一秒，她被温思远抱在怀里，抱上一直停在门外的车。
她没有看到喻琰对温思远的眼神。
也没有再见过喻琰。
到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