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姚先生。
他刚走进警局，便遇见了从里面出来的姚先生，几人陪着，除了他身后的叶绍辉与叶千澜，其他几位他不曾认识，不像是他曾在姚家庄园见过的人，更像是某些单位的工作人员。
“楚律，怎么会在这里？”姚先生拄着拐杖，笑容温和。
“出差。”
两人客套的寒暄了几句，姚先生便对着身后的几位说道：“你们可别看他年轻，如今在桂城可是律师界的一把手。就连我姚某人，想要请他，也不见得会给面子。”
这话，听起来像是夸奖，实则是在暗讽楚辞的居高自傲，三番五次的拒绝叶绍辉，有些不识抬举了。
楚辞不动声色的浅笑着：“姚先生过奖了。”
此时，有人提了一句：“既然大家都认识，那不然就一起吧？”
姚先生也趁势说道：“楚律，今日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这顿饭，楚辞有些被赶鸭子上架。
只是他不曾想到，如此一座看上去灰尘仆仆的县城，竟然还藏了这么一间装修高档的餐厅，虽算不上富丽堂皇，倒也是小有情调。
从两次见面，叶绍辉主动拜访自己来看，他俨然是姚先生的左膀右臂。他跟服务员点好菜，走到餐桌旁入座姚先生的旁边。
姚先生就似故意，每个话题都能带出楚辞，对他的关注可谓有些高了。
席间，关注这他的可不止姚先生一人，还有便是叶千澜。她是经纪人，常年混迹娱乐圈，身边围绕的全是帅哥美女。可如楚辞这般，面对姚先生明里暗里的言语不喜，依然能处变不惊，谈吐步步生莲，就连解扣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能被他雕刻出三分雅贵来。
叶千澜端着面前的酒杯，敬向楚辞：“楚律，上次在君合是我多有得罪，还望楚律不要与我这样一个小女子计较。”
楚辞端起酒杯，唇角无笑，饮酒很少，极为客气的回应了叶千澜的话语。
席间，楚辞得知姚先生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二十岁与叶绍辉一起到桂城闯荡，三十多年的时间，挣下了如今的名望地位。听着，倒有几分苦尽甘来的韵味。
期间，有位中年男子手指间夹着烟，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见到姚先生时，连忙将手中的烟扔在旁边的垃圾桶内，也不管有无熄灭，恭谨的态度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大哥，你要是早些告诉我，你要回来。我怎么着也得给你好好安排安排。”
“不用了。我只是顺道回来看看，拜访拜访老朋友。”看的出来，姚先生并不待见这位男子。
“大哥，你跟我还这么客气。”
姚先生向男子的身后看了看：“李亮今日怎么没有跟着你？”
在县城谁不知道，男子走到哪里，他儿子是跟到哪里。
这一问，显然让男子有些支吾，连忙找了一个话题错开，而后像是害怕被拆穿什么似的，又顺便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包房。
楚辞一直目送着男子离开包房，今夜第一次主动挑起了话题：“看样子，姚先生与这位先生很熟？”
叶千澜抢了话，为的是在楚辞面前挣表现：“怎么不熟？他可是我干爹的妹夫。”
这一举动，惹来了姚先生的不高兴。可叶千澜性格向来大咧，根本不曾到这些，只是回到酒店时，被父亲训斥的时候，才醒悟过来自己在席间的失言。
姚先生不想谈自己的这位妹夫，话题吞没在大家举起来的酒杯的碰撞声中。午宴结束时，叶千澜有些急不可耐的讨要楚辞的联系方式，只是还未等他回绝。便被叶绍辉拉到了身后：“楚律，小女日常被我惯坏了。她若有冒失之处，还请多担待。”
楚辞客气一笑，未曾多言，与姚先生礼貌的道别之后，便直接离开了。他又去了一趟教师夫妇的家中，本想要多了解下姚先生与李家的关系，可他们知道的也并不多。县城上的人，只知道李家有一位亲戚在桂城混的风生水起。
这些年来，他们仰仗着这位亲戚在县城的名望，可谓捞尽了好处，颇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架势。据说这次李亮只获刑两年，这位亲戚可谓出了不少力。然而，就从今日午宴上姚先生与男子的对话来看，他显然并不知道此事。
两人在回去桂城的路上，他看着道路两边翠色欲流，恍然间明白，小城的死气沉沉不是因为环境的烘托，而是因为那里的人们散发出来的暮气，亦如教师夫妇面对女儿的遭遇，选择的忍辱吞声。
“你回去之后，把资料整理下，尽快递交上诉申请。”
“楚律，如果这个案子先前真的有姚先生出面，上诉获胜应该会很困难。”
楚辞哼了一声：“对于只手遮天这个词，我从来都不信。”
这样的自信，周淼当真未曾见过第二人。这也是多年来，他甘愿留在楚辞身边的原因。似乎只要跟着他，再错综复杂的案子，都能给你撕开一道光明的口子来，能让你在绝境看见生的希望。
*
因为高兴，施诗喝多了。
徐瑜兮说她这些在提前被自己婚礼的喜悦给灌醉了。
她趴在她的肩上，咯咯地笑着，眸光是妹妹对于姐姐的那份依恋：“徐兮，你明天就要嫁人了。可我怎么觉得，我们明明还停留在17岁那年。”
“阿诗，你喝醉了。”
施诗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是有点头晕。”
“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今晚要跟你睡。”施诗抱着徐瑜兮不撒手，撒起了娇来。
陆怀瑾在对面看着，笑容柔顺。
徐瑜兮明白施诗的不舍，直接对陆怀瑾下了命令：“今晚你自己回漪澜苑，我带阿诗回徐家住。”
他点头，表示遵从。
楚辞让周淼紧赶慢赶到了三人吃饭的餐厅，本想着接上施诗回家，却被告知两人已经坐车回徐家了。倒也没有多扫兴，只是两日来的想念有点无处安放了。
“走吧，我今晚去你家睡。”
“你明日结婚，难道不应该回家准备准备吗？”
“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明日一早到酒店就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