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懂得保护自己,我知道要想不被人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上古戏剧大师王家卫《东邪西毒》
叶落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异界了。
孤儿出身、意外死亡、突然穿越,这套路谁能受得了啊。
再说了,穿了就穿了呗,说不定是哪路大神看自己这辈子过苦,再给自己一次走上人生巅峰的机会呢。
结果这一过来就一大堆记忆往自己脑子里钻,老子现在浑身上下脑袋疼,差点儿原地爆炸你知道不啊。
这还不是最狗血的呢,等自己终于看完了一场人生悲喜剧、消化完了记忆后才发现,什么情况?
自己费尽力气才睁开眼,上下打量一下,老子怎么被困在一具塑像里了,还是一具挺像“思想者”造型的塑像,叶落无法看清楚塑像的底座,否则,他就可以看到所坐的巨石上刻着的文字:你是从土而出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叶落想要活动活动,把身上的这些破泥烂土抖落掉,一阵无力感却涌上心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日升月落,万物生长。叶落却毫无所觉,直到再一次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已经与第一次看到的不一样了。
眼前的大树已经从枯枝败叶变的郁郁葱葱,树下的一眼泉水还在汩汩径流,一个女人抱着自己的大肚子坐在树下,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简陋棚子,眼神有些悲伤、有些喜悦,更多的却是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叶落的精神又开始恍惚起来,迷茫中,叶落脑海中开始胡思乱想。
我,生从何来,死亡何处?宇宙是否有尽头,时间是否有长短?过去的时间在哪里消失,未来的时间又在何处停止?
当然,最主要的是,自己要是再不活动活动,会不会血液流通不畅,半身不遂还是静脉曲张?难道会腰间盘突出?客串过医生的叶落可是熟悉各种久坐的危害。另外,自己这样可是没办法吃饭的啊,如果一个穿越者最后被活活饿死了,那还不让广大的穿越前辈们再笑的活过来啊。
渐渐地,胡思乱想中的叶落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香甜无比,脑海中的记忆也仿佛安静了下来。
吵醒叶落的是一阵婴儿的啼哭。
嗯?那个女人生了?叶落在此睁开眼,四处逡巡。
女人不在,只看到一个穿着稍显肥大衣服的孩子在四处爬行,边爬边哭。
熟悉的场景让叶落心潮激荡,心里焦急无比,这样的场景叶落在福利院里见得不少。
一个福利院几十上百个孩子,却只有一个院长,两个专职抚育员,外加上不时过来的兼职人员和志愿者,根本看顾不过来的。很多孩子哭起来四处寻找大人安慰,却直到嗓子哭哑也没有任何效果。
这样的场面叶落见得很多,却每次都会心生怜意,只能马上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轻晃两下。
叶落想要冲过去,抱起孩子,但是,任凭他如何用力,却始终无法摆脱身上厚厚的那层泥壳,反倒将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力气耗尽了。
熟悉得困倦再次袭来,叶落知道自己恐怕又要沉睡了。
“Edelweiss edelweiss,Every morning you greet me......”
熟悉的《雪绒花》旋律从叶落微张的嘴中传出,渐渐扩散开来,这也算是陷入沉睡之前,自己能给这个孩子最后的一点安慰吧。
突然,起风了,天空变得纷乱起来,厚重的云层被狂风卷集又被吹散,从遥远的天际一卷一卷的白云象是野马一样伴随着风奔踏而来。
隐隐有雷鸣声从云层中间传出,震耳欲聋,但是,被雷声震醒的叶落,却始终没有等到大雨落下,渐渐地,一部分白云迅速变成红,象火焰一样在天空中跳跃起舞;
另外一部分白云缥缈着发出金色的光彩,旋转在风中袅袅而起;中间的白云象是突然化成了千年的雪山,凝固了起来,接着云四周散射出七彩的光芒。三种不同的云团迅速扩大着,象是山峦一样层层叠障。
奇怪的是,当白云吹到距离叶落一箭之地的那棵大树上方时,像是撞到了墙上不再前行,而是四散飞舞。
眼前的景象已经超越了已知的范畴,至少连继承了另一个博闻广记的魔法师全部记忆的叶落,都没有听说过眼前云彩的异状。
几声清脆的鸣叫从远天传来,雷声再次响起。叶落的脸色瞬息数变,在后一声嘶鸣响起时,颤抖的吐出了一个字节:“龙……”
龙?只有龙吟会这样响彻于九天之上,如同落雷一样直入九地之下,也只有龙会有这样追风赶月的速度。
叶落脑海里刚刚描绘出记忆中龙的模样,一个巨大的龙头已经从云中出现,巨大的龙翼在云霭中忽隐忽现。
巨龙看起来有点落魄的样子,身上的鳞片已经开裂,黑红色的龙身好像被烈火炙烤过一样。
突然,红色的和七彩的云团爆裂开来,露出了两朵云彩的本体:一只巨大的凤凰,和一只肋生双翼的橘猫。
眼前的景象让叶落震惊不已,就算是接受了一段记忆,但是那时自己是以旁观的视角看到的,对于阅尽天下x片,心中已然无码...不对,是阅尽好莱坞的叶落来说,不过是又看一部大片而已,哪有亲眼看到一只翼展近五十米的巨龙来的震撼。
在天上有了争战,火凤与龙争斗正酣,云气再次聚集,隔绝了叶落的视线。
“咔嚓...咔嚓...轰隆隆隆...”巨大的雷鸣声再次响起,天地仿佛一同震动起来,叶落甚至看到自己身上的泥土纷纷落地,巨大的泥壳也开始龟裂。
小女婴的身影,再次进入叶落的视线,小小的身影映在泉水之中,形容孤寂,再次让叶落的心瞬间揪起。大大的眼睛正在注视这叶落化作的塑像,仿佛可以看穿这厚重的泥壳。
孤独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而叶落对孤独知之甚深。叶落的人生如果可以使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么,孤独就可以涵盖。
叶落从未向人提起关于孤独的话题,因为他知道,关于孤独这件事,说得再多,也改变不了那种隐隐的哀伤的感觉。
但是此刻,这种孤独的感觉却被瞬间打破。
接触了心理学的人,也许会知道一个词“看见”。如果一个人被“看见”,那么顿时,他就会觉得没有那么孤独。也许除了自己,这个小小的婴儿,也需要被“看见”吧。
叶落想要张口安慰小女孩,可惜,困在泥壳里的人是没办法捂住耳朵的,还没等叶落张嘴,一声巨大的雷鸣就在耳边响起,叶落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只是,在合上双目之前,叶落突然看到,小孩身穿的白色纱衣被微风吹起,露出了两侧手腕上的印记,左腕是一封卷轴与一只长号交叉,右腕上却是一个不大的圆圈,中间一个雷电的印记,如同哈利波特额头上的闪电疤痕。
这两个印记,叶落曾经熟悉无比,时时都可以看到,因为,自己身上,也在同样的位置有着同样的印记。甚至,自己接收到的记忆之中,那个和自己同名的家伙,身上也有着这样的印记。那是他所爱的人与生俱来的印记,却也是她闪耀与悲哀人生的开始,他为了她,与全世界为敌,最后也用生命践行的自己的誓言:如果全世界都背叛了你,那么,我站在你身后,背叛全世界!
再次醒来,一阵阵虚弱仍旧向叶落袭来,不过他却再也不想睡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不敢再次沉睡。
上次见到还只能哭着到处爬的小女婴,看上去已经8、9岁的年纪,怯生生的坐在自己的腿上,一件不太合身的衣服套在她身上,背部正倚靠在叶落的胸膛。也许还在期待叶落将他抵住额头的手臂放下,可以环绕保护她吧。
远处,一龙一凤一橘猫仍在战斗,只是看上去形象更加凄惨了。
原本还能看到些红色鳞片的巨龙,已经彻底被凤凰火焰烧成黑色,斑驳不堪,凤凰看上去也好不到哪儿去,原本七根漂亮的尾羽,如今只剩下三、四根,火红的头冠也已残破,至于那只肋生双翼的橘猫,此时正趴在地上,已经飞不起来了。
巨龙尝试着向小女孩冲过来,再次被凤凰拦住,扭打在一起,龙牙龙爪与凤喙凤爪交击不绝,阵阵金铁相撞之声传来。
看了半天,又听了它们的对话,叶落算是看明白了。
巨龙是要抓住自己身边的女孩儿,凤凰则在保护,至于橘猫,就真的看不透了。它没什么明确的目的,谁弱就帮谁,如果龙凤一起攻击它,它就跑的远远地,等龙凤打起来再过来拉偏架,看起来这是一只脑子有问题的猫......叶落不揣恶意的想着。
“吼......你个杂碎鸟,老子今天和你不死不休。”
“哼,这句话你几十年前就说过了。龙凤自古谁无死,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不用跟我客气。”
龙凤突然张嘴说话,说的还是自己听得懂的语言,这再次让叶落一惊。
听这对话,这对龙凤难道是宿敌,几十年前就交过手?可是上次自己见到它们俩大战,应该只是几年前的事儿啊,叶落又糊涂了。
“呵呵,别讨嘴上便宜了,这一战打了几十年了,咱们三个也没见着少一个,继续打吧,也许再打上几十年能出一个结果。要不今天先休战?怎么样?”双翅橘猫说道。
这一龙一凤一猫已经打了几十年?不对啊,这小丫头不是刚刚8、9岁的样子么?
“哼,休战是孱弱之人将死的悲鸣。死肥猫不用得意,就算这一战打到山崩地裂,江海枯竭,本龙也绝不会退缩。这丫头必须得死在我手里!”
巨龙低沉的声音传来,仿佛深渊的巨鼓敲响在叶落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