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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午夜。边月。白沙。浪子。长沙余落日

★不是楔子的楔子

春风不在

无花果早已熟过了

无花果

熟过了么…

个那少年

你为什么流泪

我,哦

不曾流泪

只是埃尘

是埃尘迷了眼睛…

★第一章:长沙余落日

古道,西风,瘦马。

人憔悴,马瘠弱。

人不在马上,引缰于前;马附人后,垂帘如梦。

残阳喋血,剪影似迷,胡笳伤臆。

面对眼前瀚海长风,浩茫沙宇,少年感到自己恰似一缕遗弃的天外飞蓬,无由自制,萍踪滚动,身心已是疲惫得难以名状了,只余下一派苍凉、荒远的心境。

天边,那一抹夕阳也终算是烧尽了。

远处,一片沙山石岭,岗影童童;眼前,数株萎去了的老树,模糊枯枝作妖异的婆娑。

余热还做着缱绻残留,却已夹缠彻骨寒凉浸逼,致使暮色中的这一派塞外边漠,更增添了空旷死寂的质感,天地间,似乎也仅剩下一颗生命在沉缓地脉动。

七年追命。

万里寻踪。

孤影孑遗。

面对长沙落日大漠孤烟,沉沉暮霭里,终于,少年眯起眼,对周围环境懒散地瞥了一下,略做沉思似作了最后决定。他将马儿牵到了一处斑驳绿地前,柔抚糙手背脊,如对故旧般喃喃道:“留于此地吧,”再望去一眼空幻的荒远——“个处尚存有水草……”

话语如泣如诉,凄伤了眼前枯枝上的几只宿鸟,扑簌簌作虚空飞,瞬间消失在了无处。

马儿似乎懂得主人的离情别意,两只大眼忽然睁了开来,看一眼主人再望望远方,再次地缓缓拉拢了帘睑,丝丝瞳隙里显露出了流恋与悲伤。

是的,前途陌路,只剩下坎坷和凶险,而风雪征途山高水远的确已经没有了自己前行的可能,再依附身边,也只能给主人带来麻烦和累赘。

然而忽然,它流下了眼泪,两颗很大滴的眼泪。

它为什么要流泪?

它也能够流泪么?

也许,它忆起了往昔一人一马的暮暮朝朝吧,那是只有两颗无比孤独的心系连在一起的日子。漫长旅途,在血与沙中相遇,在月儿与蟋蟀的呢喃里依偎共眠,患难与共相濡以沫,曾几何时不离不弃,可是现在……终究还是要分手了,显得过早苍老的它似乎一下子又苍老了诸多岁月。

骨子深处传出一声叹息,略为犹豫,便自踽踽朝前独行了。可是,往哪儿走呢?它感觉主人仍在身后伫望着自己。忍着回看的冲动,它俯着头,就这样义无反顾地一直向前走去了,虽然,走得这般缓慢而滞重,且近乎茫然。

可是,还是难以控制的想啊,脑海里的每一寸思都是主人的影子,它甚至想起了主人骑在自己背上常唱的那一首歌儿来,遥远、孤寂、忧郁而苍凉:

我不确定

在某一天的早晨

会放飞一个理想

第二天

或者几十年后

一个明媚的秋天

我收获了麦子

假如

我梦中只剩下渴望

在想象中彷徨

那么就请不要再阻止我了

我只需一个晴朗的日子就好

与你携手同行

我的心痛苦过啊

真的

因为是谁

悄悄地伫望着云雀的身影

无声呼唤梦中的我去远方旅行……

又是谁

把心笺寄放在希望里

让幻想编织经纬,在思念中憔悴

是谁……

“我,我一定要等着主人归来!”马儿悲壮地想,脚步沉重得几乎要停下来,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可是,主人或可回来么?”

步子愈加地疲沓而懒散……

找个地儿,权栖一宿,不扰虫兽则可,少年想。望着渐去渐远的马儿,一时间无边怅惘顿然塞胸填臆,却又如眼前的荒漠般空落,眼窝窝有些濡湿了。继而,一双灼伤的俊目随着落日余晖像闪烁了一夜的晨星,充满着无奈、无边倦意,渐渐地暗淡了下去。

“哥哥——潇潇哥哥——”

蓦地,似乎是长空中再次传来遥远的呼唤,凭般慵懒娇糯,无伦情意。咳!入骨相思绵绵,尤其在孤寂的时候,心儿早就一万次地碎掉了。

身形摇摇,酒醉了般,如同渐行渐远的马儿,他也毫无目的地踉跄前行。

久久,少年终于朝四周几近空无的旷野作了一次认真的打量。

无边坻的绛紫色暮霭到处渲泄着,整个大宇显得更加空幻而苍凉。散落的胡杨,红柳,沙棘,岩丘,掺杂在夕阳反射的暗影里,零落得肝肠寸断;感觉眼前这一片冷冷死寂带走了人世间最后一丝丝温情与审视,而孤寂,彻底淹没了广宇。佛陀此时如在的话,他会说每一世界都没有了憧憬,没有爱,没有任何心动,也没有……

然而突然,转身,凝住。

什么声音?尽管轻得有如夜风在絮语,但他确实听到了某种声音,就如蝉嗅的轻微,感到夜露降临一样。

▲第二章:是谁想杀我

棘影错杂交互,骆驼刺、怪柳以及寥落的巨大仙人掌科后,魅影幢幢征候陡生,是异世界生命突然逆袭吗?否则就凭自己,为什么刚才没有感觉到一点征兆?

“嗯哼是了,恐怕是早就埋伏好了的吧,杂皮,竟然能追踪到这里来!”

嘴角瞬间挂上一抹毒笑,冰晶般,虎目也随之亮起来。

一千次还是一万次了,多少年来他也记不清有多少次了,大大小小袭击,明处暗里的狙杀,每一次都是血与火的炼狱生命不规则的长考,可是奇怪不,他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他娘的到底是谁和自己这样过不去?

他试图找过原因,但却茫无头绪,而杀戮从此就如跗骨之蛆。似乎,他不死别人就不能活,大家绝难共戴一天。

更可笑的是这种每时每刻都在杀与被杀的生活,时间久了竟被他接受并且习以为常或者说已经麻木了起来。他不像刚开始那般害怕了,甚至连愤怒都无从说起。反正太多的重复不外乎就是杀人,就像每日要吃早餐,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一样!

还好,侥幸还活着,即便身上新伤累累旧创重重。

不错,这种无端追杀从他浪迹江湖的那一刻起就被宣示了,像是带着死神的诅咒,七年来,甚至都没改过样儿。

可是七年也太长了吧,几千个日日夜夜,嗨!真不知这人是怎么熬过来的。所以有时他自个儿摸着脑袋苦笑,怀疑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无赖,至今还长在脖子上!

不过还真是一个难以解除的魔咒,为什么一踏入江湖就被追杀呢?难道江湖也“闲人免进”么?可话说回来自己哪里又是什么“闲人”,事儿大着哪!

那么,说不好就是自己这踏入江湖的“大事”引来的追杀?

不可能吧!

因为这事儿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这“你”也仅仅是生他养他的亲老子,也就是儿子的爸爸,他的老爹。

老爹不会谋杀自己儿子吧?老话讲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江湖寻仇也是父亲暗示怂恿的结果。

除此之外真的再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事了,可是自己一直被莫名追杀,这又作何解释?

或许,是自己不经意间暴露了行藏?

屁,更不可能!

离家至今差不多七年了,夸张点说拢共都没讲过两百句话,根本不会也不可能对别人宣泄自己流落江湖的苦衷,问题是说给别人干什么呢?当然了他觉得也没有和什么人结下过任何梁子。虽则“忍”字头上一把刀,但只要无关乎寻仇的事他都尽量隐忍一点不想节外生枝,对此,遭受过多少委屈只有他自己知道。痞棍混混,街头蛇鼠,强梁豪霸乃至差官衙役形形色色的人,欺压良善,故作威福,尚气斗殴拿人取乐各种各样的事,譬如茅厕里的蛆虫地面上的蚂蚁,到处都是,满街衕作蛹,一个有如飘蓬般的江湖浪人怎会碰不到遇不着?不仅会遇到有时甚至想躲都躲不开,无意间看谁一眼都可能招来一场横祸。爷台牛卵眼一瞪:

“妈个巴子!你看什么,给你老母找干是不?”

接着大衣襟掖去裤腰上,趿拉板早就一抬脚甩上了邻桌,胸毛乍起**摇摇,巨塔般身子一步就跨到了面前,脚踩板凳儿指戳鼻尖:

“小王八羔子,活腻了是吗?”

然后钵盂般大小拳头吹口气在眼前乱晃,早把周围食客吓得屁滚尿流纷纷逃避唯恐遭受池鱼之殃。威风抖尽你小子要是龟孙子般驯顺且还赶上大爷心情不那么恶劣,兴许能免去一场横祸飞灾,设若敢有半个不字,则一脚踢飞硬木板凳,接踵而至的是一顿生猛海鲜大火爆炒,不干你鼻血长流断去三五根肋骨算你祖上积了八辈子阴德这辈子替你还债你小子真好福气。如果再不服气就更糟糕,爷台已经拔出了腿上的小攮子,“噌噌”在屁股股二头肌上狠狠地蹭那么几下,再在小臂上刷地一声剃掉一片钢毛,然后觑准膘肥肉厚的地方胡乱捅你几刀,运气不好你可能从此告别了老娘娇妻,呜呼哀哉枉费了几十年的钱粮食水。一般来说,被欺侮的人大都忍气吞声不愿多生是非。至于他这位江湖浪子,凡遇到如此恶寒场面,第一,不管别人怎么冤枉他马仔,绝不去申辨;第二,抱着头脸任人恶搞,因为除了头脸外,身上其它部位承受打击的力道毕竟耐受多了。

骂不张口打不还手,直至唾面自干,做为混迹江湖落魄街头的小混混儿,他是一个任谁都可以欺负的可怜虫,身上瘀伤常常十天半月褪不下去,如果头脸避不开还会鼻斜眼歪面部青肿,引得路人侧目俊男靓女戳戳点点,有碍观瞻大煞风景。而他,只能自嘲地苦笑,和着血水吞牙。

那么,他还有什么招灾惹祸的缘由怎么就惹来这么决绝的杀身之祸?

太他娘的妈妈地,麻油理由嘛!

不过,他仍然执信,绝非是杀母仇人逆袭,也就是说绝不是他寻仇的原因所致。秘密就是秘密法不传六耳,两爷子之间的事外人不知,仇人不知,那还能有谁知?

于是他茫然了,不明就里就这样一直被追杀。特别是最近一、二年来,精神与肉体上的折磨和摧残已把他的承受能力逼到了边峰。

无奈,他只好暂时放下寻仇之举,转而去查找被追杀的原因。

可是汗啊!走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直至南到苗夷之地北至白山黑水,雪泥鸿爪几几乎穷尽了大清疆域,终是两手空空没有收获。而追随的杀戮却一直如影附形绵延不绝,杀手们就像牛虻和苍蝇,逐臭追腥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且人数越来越多武功也越来越高,凶险指数每分每秒都在攀升,近乎不把他打入九幽十狱绝难罢手。

这简直成了超爆的讽刺,寻杀仇人不曾反倒成了别人追杀的对象。

那么,除了杀母仇人外,谁还会这么穷凶极恶地必欲置他于死地呢?浪子的自信终于开始动摇。

“也许,或许,难道……”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仍然否认刚刚冒出的想法:秘密就是秘密,只是两爷子之间的事,法不传六耳,仇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浪迹江湖寻仇?除非是父亲想害死自己把报仇的事故意散布出去。

那么剩下的唯一解释就是不管自己如何隐忍,还是无意中触犯了江湖上某组织或某帮派、会门的忌讳,引动了杀机。但哪里出了问题呢他也想不出,是这一次呢还是那一次……摇摇头,再想下去,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最令人生气的是他还必须每分每秒都要提高警惕,因为走在大街上就有可能被人在背后捅上一刀,穿过小巷子,突然间暗青子会像暴雨狂风般袭来。睡觉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心惊肉跳难得做一回好梦。

可是,他多么想做一回回好梦啊

能在梦中见见她也好,和她说说,说说,说说那份澈骨椎心的思念……

而眼前,这还是人过的日子么?

正所谓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终于有一天,他被激怒了。麻痹!光棍也只打九九不打加一,老虎不发威以为太爷是病猫是不?

▲第三章:忍不下去了

忍不下去了,他开始绝地反击。

人急了真能看出来,对于来犯者少年是来一人杀一个来二个杀一双,不留活口,出手之狠辣空前绝后,冷血得有如巨鳄毒蝎。总之,他对这些和自己一样的顶级生物给予了坚决否定,涤除疾患有如收割蒿草,一时间杀得血流成河,腥臭满天。即便痞棍混混街头蛇鼠惹毛了他,轻则剁手砍足重则刃到头飞。

“苍蝇老鼠更其可憎,妈的!”他恨恨道。

积压的胸中怒火终于使他抛开了一切顾忌,老子岂是你们这些蛆虫随便欺侮的么?

十三岁,凡所见过的武林耆宿名门大派便许为天纵奇才,预言日后必成大器。十六岁就已闯出了哥哥稽首妹妹仰望的不俗声名。十七岁,为报母仇正式踏上江湖之路……然而曾几何时,大器未成,名威丧尽,反而成了江湖杂碎痞棍混混乃至街头蛇鼠任意欺侮的窝囊废,如同一只丧了家的无助猫犬,任人踢来吆去咋咋呼呼。并且,最终还要一味打杀!

这可不行!受点委屈哪怕更大的委屈都还可以不去计较,但被打杀就不一样了。命要是没了还能干啥,以往的隐忍岂非都失去了意义?因此他开始反击而且不吝手段包括使用任何隐秘的绝技。

而少年身上的绝技又岂是一般绝技?

杀过多少人他数不清了,总之几年间他都已杀累了,近乎手软。感觉中自己成了一部杀人机器,浑身上下甚至骨子里都溅满了谋杀者乃至跳梁小丑们的肮脏体液。

虽然,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的累累伤痕常痊常新。

许是他觉悟到罪孽深重吧,因此那根感觉的神经也就愈发麻木了,肉体的活人在他眼里真的不如一茎蒿草,三几只蚂蚱。

日复一日的杀戮甚至让他患上了一种怪病,每次杀人后都要呕吐一番,杀人多时就更难过了,要在床上躺上几天。

然而即便如此却没能以杀止杀。杀手们当真就像蒿草般前仆后继生生不息,杀不胜杀。这使他更为愤怒也更加无奈,几如迷途羔羊,失去了良知和方向,怨上心田之时,天地尽都一片苍色。

好累哦!他想。

人,也因之更加孤独和自闭了。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由于他这一转变,犹如在静水里投入块巨石,整个江湖闹翻了天。因为个少年曾是人们心目中的侠义道大英雄呀,是年轻一代的偶像尤其是迷妹们梦寐以求的追随者,怎么就沦为杀人魔王丧失理智的疯子了,他真的就这么嗜血而且冷酷无情么?

至高形象在人界轰然倒塌。

吃人魔,吸血鬼,失心疯,暴走狂,一个积年的嗜血老臭虫和虱子……猜忌议论、诟病乃至漫骂一时甚嚣尘上,至少,他的确丧失了昔日的光环也不再是人们崇敬和喜爱的翩翩少年了。

首感震撼的是侠义道。

各位死难相信,潇儿这孩子天资厚重兀乃江湖奇葩武林娇子,可突然间怎么就变得如此生猛了?他们惊呼着。老辈子甚至想找三天尊问责,调教出这种不屑子弟管不管哪,有娘养无师教吗?岂有此理!

白道群雄已然众志成城,一致訾议且攘臂准备大举缉拿恶浊浪子归案。

至于黑、红、黄等其余各道乃至小鱼小虾,则是胆颤心惊,害怕一不小心犯了这位禁忌,变态杀手就嗖地一刀,或许是一剑,头颅便咕噜噜滚到了路边,腔血冲刷尘埃,亡魂凄凄惨惨……胆小的人竟自于一个晚上能接连做上几次恶梦,汗透衾枕以至大小便失禁,呵呵太过奇葩了。

吓唬小孩子医治吵夜郎真的那叫一治一个准!

谣言满天飞,敌对势力越来越强,也越来越庞大,好坏人都想要江湖浪子的命,如同一个人身上长了一颗大毒瘤,不割掉情何以堪?

而眼前——

匍匐沙棘高大胡杨、满目葳蕤的仙人掌后,不知蛰伏了多少悍匪又是怎样高绝的杀手,这些人既然都能追踪到这种偏远的荒漠来,看来尘世虽大果然已没有了浪子的立锥之地了。

也许这一次更加凶险,该是人生走到尽头了吧!

淡白月光下,铁铸般,少年似乎已经物化。

他是不是很害怕?

他是不是应该害怕?

然而,那种凌世孤傲以及虎目中折射出的怨毒光芒却愈加燿亮。

▲第四章:影子人

“咿——咿耶嗬——哟——哟呦——”

突然,一阵冷厉尖锐的声浪划破初夜边漠的长空。

焦胡杨后猛地站起一只高大身影,看不出面目,灰黑色紧身劲装从上到下绘有淡白色斑纹,致使身体扭曲变形充满了诡异肃杀戾气。

胆小的人见了会扭头就跑。

“足下可是噬血狂魔红尘过客?”

少年一愣,下意识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我么?”

忽然就想起了老爹。

老爹曾无伦决断说:“潇潇啊,你既然那么害怕血腥,就不会心生暴力,干脆,你也别去习武了。有武则刚怼,刚怼便会冲动,冲动是魔鬼。魔鬼是什么知道吗……”进而解释说,小潇潇生下来时稳婆给他施洗动作大了点儿,他竟然停止了啼哭不高兴地瞪了娘一眼。喂!施洗动作大了点就不高兴,一点理解和耐性都没有岂非就是暴力潜质?莫名其妙吗!事情虽然荒腔走板不靠谱,但是刚生下来就能睁眼并且瞪人岂非怪胎?何况既是稳婆问题又关老娘屁事,干嘛对嫡亲老娘白眼相向?不过据说他生下来时真的就睁开了一对乌溜溜充满惊奇的大眼睛,至于瞪人什么的他不知道,也不明白,恐怕谁也弄不明白。

世界之大本就无奇不有,谁能肯定呢,所以就不必认真追究了。

只是刚生下来就会瞪眼实在有够诡异,想想就发麻。

隐身人一愣,随即阴森森道:“小子装糊涂吗,你以为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

“你们不是人?”

一愣:“少你娘啰嗦,不包括咱们!”

“噢!”

少年总算清醒了,神情一肃,似乎明白了个人在江湖上的名声正是这些心怀叵测的家伙有意哄抬的结果,再加分辨也很无聊。遂瞄一眼喝声处,冷冷自语道:“我是不是应该了解下杂皮们到底是些神马东西?虽然每次都问不出结果!”进而再想:“可是我怎么就成了嗜血狂魔了呢?是你们这些混蛋不离不弃地莫名迫杀,难道我该挺着脖子让你们去砍?”忽然愤怒了,胃部开始痉挛,握剑的手也浸出冷汗,口干舌燥快喷出火来。

忽然夜风拂过,有些凉凉。

月儿从左面露出了半边,有种感觉上的缥缈和内心深处的骊唱。

这是内驻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警示,就像生物钟。深深吸了口长气,三吐纳后缓缓送出杂浊总算将怒火压下来,但却没有回答怪人的问题,讥诮地望着喝声处,嘴角的笑渐凝结成冰晶。

白茫茫沙地上,眨眼间再次幻化出更多浮凸的魅影,诡异地参杂在绰约野性植物中,就像有千军万马无声奔突杂沓;陡然间,那份虚幻却又凝聚成无边杀气,成为了一种有形的东西,虽距离很远却沉重得快将眼前起伏的沙丘气泡般一个个迫爆。

初月忍不住颤栗,往上攀升的脚步显得愈发迟缓而凝重,夜,屏住了呼吸。

“——”

压力再度引发少年怒火,双睛遽变紫赤,脑海一片血红。

“可是我,我,当然不是嗜血狂魔!”分裂的人格努力做着天人交战,奋力挣扎。

漫长七年的确杀恶人无数,可没杀过好人呀,且还做过诸多善举!

在少年看来,世上和自己一样可怜的人真不少。所以,不管在什么地方乃至遇到什么人,如需帮助少年都会倾情以献,即便上当也在所不惜。道上混的人一向尔虞我诈,至于假乞丐伪穷人多如牛毛,装出的可怜相甚至比真的还像,但是只要碰上了哪怕明知对方是骗子,他都会穷尽阮囊,而且转过身时还要额外奉送一两行清泪。有一回,一个假花子左手接过少年奉赠的银两,右手便打了他一枚淬有剧毒的问心钉,两枚超强铁莲子和三支步步追魂镖,使他这位好心少年缠绵逆旅近小半月,在鬼门关徘徊许久差一点回不来。不过,一秒钟后他就忘记了这码子事,下次依然故我,上当不误……

手儿,不仅有了汗渍而且开始痉挛,握紧的剑把松开,再握紧,又松开。

“红尘过客便是在下,你们,又是什么人?”

他嘎声说,似乎底气不足,不过总算回答了眼前怪人的问话,长长出了口气。

但他有些奇怪,印象中这些异类动物从来都只有行动而无言辞,以致使他认为杀手都是不会说话只会杀人的工具。可是这次……

口气自负而托大:

“那么本领算是找对人了。红尘过客,咱家问你,你可有什么后事要交代的吗?”

“后事?交代?”

浪子把眼瞪圆了。

“不错!长上责令咱们问你个龟儿子,可否有遗言之类要咱们代劳!”

“哈哈哈!”年青人总算听明白了忍不住大笑,“你娘诶,第一次听到有这么知性的杀手!呵呵,说吧,你们是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要找上太爷?”

不过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难道还会笑?

怒道:“红尘过客,你果然是活腻了?!”

“等等……听这话本大爷好像有选择呢!”

“对,本门硬是改变了主意!”

怪人的话有些缓和。

“什么本门,改变什么主意?”再叹口气,“看来风某人被当成了任意宰割的小鸡小鸭啦。不过呢,小鸡小鸭也要活,说吧,在下正想知道你们是什么门,又是怎样的主意,咱家想死怎样,想活又怎样?”

怪笑一声:“红尘过客是小鸡小鸭吗?”

少年搔了搔头:“不是小鸡小鸭么?可你老兄语气里岂非认定我浪子只能任人宰割!”

傲然道:“当然!不过不是任人宰割,而只是听凭咱们宰割,即便什么霜林小秋先生!”

“!你说什么,你竟然连在下的奶名儿都知道?”

少年更加诧异。

“奇怪吗?哈哈,也许比你阁下知道得还要多!”

皱紧了眉头:“能否请教,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大言道:“听说过影子人么?”

“呦!原来你们就是传说中的影子人呀,不知道!”

淡白月光下,除了为首的怪人,余皆一身夜行黑衣,无数的黑点点散布在眼前各处,扭曲变幻明灭飘忽,如同地狱里的幽灵难于琢定不以臆测,只只怪影根本就失去了人的形质,海市蜃楼般是一种不存在的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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