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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红衣小姑娘

但是,道姑竟没有死。

事实上她并没有真的发呆,就在大雪吞没法身的刹那,强烈的求生欲使她功随心生,护体神功使全身变成金刚不坏之躯,承受住了几十丈深雪的压力,改编了的龟息大法不仅可以使她屏住呼吸并且可以行动,虽然行动迟缓已极,但一天一夜终致于挖雪而出,将近佛晓时方才逃得一劫。

意外的是因祸得福,于雪中发现了随崩雪一起滚落的王药——蓬萸子。这种福缘倒是应了李耳老先生的一句话:“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呵呵,祸福相依吗;而用老百姓的通俗说法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在南坡准备返回了。寻得一个山洞,略事歇息,草草进了点饮食。

大惊大喜过后,道姑已感到微微有些疲意了,不管修为多高,人毕竟是血肉之躯啊。历时旬月没能够很好地进食和休息,平时,都是就急吞服些秘制药丸以解饥渴,加之体力耗损过巨,此时一旦松弛下来,难免有些懒倦懈怠,饮食之后困意袭来,遂依山石假寐。朦胧中突然感觉岩洞深处传出阵阵暖意,若有所思于是起身探入,没想到该洞竟然曲径通幽,折绕愈深,密洞愈多,愈往深处则暖气融融。不久渐有水滴从洞顶垂落,滴答叮咚之声清脆悦耳,衬托得整个岩穴虚渺空幻,幽秘之极,番感深不知几许。

有些洞宏阔得令人瞠目,有些洞则细如一掬,前后左右皆可穿行。洞壁怪石嶙峋,奔突欲下,就像无计其数的怪兽想要择人而噬。洞内参差错落的石笋,粗细大小颜色不一,亦呈现出妖形怪状,狰狞万端。进一步深入,则愈加幽暗模糊了,渐渐,有缕缕薄雾飘游而出,越往里走,雾气愈浓,且嗅有异味。道姑深恐为瘴疠所乘,而且火折子也打不燃不良于视,阴森幽邃之中百途俱出,极易迷路,于是不敢穷其本源而返。这种原始洞穴不知会通向何处,里边又藏有何种神秘古怪鲜为人知的东西。不可知就不能莽撞,这是为人处世金科玉律的原则。艺高人胆大也是先行做了预测或充分的准备,有了自以为是的预谋。总之,做事情,在未知情况下不要轻言进退。

当然,青衣道姑如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恐怕冒死也要探看一下洞中究竟。沟死沟埋,路死插牌。莫说是武林人,即便是普通人,为了某种目的,在无奈的情况下,这点血性都会有的。这又当别论,是意识形态里的非主流,属另类,总之,与莽撞没一毛钱关系。

然而怪洞的短暂旅行,道姑又有收获,竟然捉到了一只绝域血伏龙(后文当有赘述),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人间至宝,道姑福缘真是太过深厚了。也许这和她的笃修德善有关,天道有常,福寿恒昌,所谓吉人天相吗!

会当凌绝顶,人在最高处。

出得洞外立于大天山托木耳最高端,饱览千山万壑。

岚风嗖嗖,吹得单薄道衣猎猎作响,雪雾蒸腾中人如仙子般飘逸美幻,道姑内心畅快极了。远近群山尽被迷雾般咆哮雪烟所笼罩,白茫茫玉砌银堆的大千世界,波澜壮阔,溢满乾坤宇宙。看着望着,人如冰雕凝思默想了约有盏茶功夫,领略大自然的奇葩胸怀,汲取空幻修为之最高境界,该是怎样的道修者所能达到的极致呢?茫茫山海,涛涛雪波,笔者以为,道在道外,即围弈之道岂非也在自然之中么?

万物同源,万源同流,而万流归一。

深深地吸口气,眨眨秀目,道姑喃喃细语道:

“也许,它日,这里便是我埋骨之所啊!”

依依不舍投以最后深情一瞥,先呼佛号,再以道家规矩稽首,然后行俗家跪拜礼,向万古造物的大自然致以诚挚而深忱的敬谢之意。

该下山了。

重新跨越无尽山峦与诡峰,冒着强劲的罡风雪霰,以踏雪无痕轻功,一日夜方接近天山腰身以下。身后,不时传来风涛怒号以及雪崩的轰鸣呼啸声。脚步更加快疾,行云流水般向山下泻去。这一段路,直达山脚下的奎尼木措寨,已无需绕行。

帕孜勒维族大妈那柔热的情怀像盼归女儿一样在等着她呢。

风雪在身后渐变成了喘息,狂暴的呼啸也只剩下不连贯的哀嚎。日色渐高,雪山映射出冷涩的青光,像万把钢针刺得人难以睁开双目。尽管道姑功力深厚,却也不能不眯起一双秀目,以抵挡雪光的强烈反射,防备造成雪盲。飘举间,正当她越过一座高与人齐的雪丘,堪堪转过身形时,突然,从另一座相邻的高大巉岩后侧,一阵雪雾伴随劲风呼号涌来,且中间夹杂着打斗与呼喝之声。道姑一愣停下身形,继而一闪便接近了岩侧,隐在巨石后惊讶地看到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位秀丽无匹穿著一身红艳艳的小姑娘站在一块裸露崖突上;对面,三五丈远皑皑的跳石塘中,对峙着两个耄耋之年的灰袍老人。

“唷!”

看到两个灰袍老人,青衣道姑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是他们,这两个魔头到这万里蛮荒之地干什么来了?疑虑使道姑瞬时警惕起来。

女孩儿的一身红与周围雪色形成目眩的对比,红与白太有想象力了。这时陡听女孩大着喉咙嚷嚷道:

“狗屁混沌双魔呀!都告诉过你们啦,我是她的徒弟,师傅不在,你们尽管找我好了。不过你们两人听点大实话好不好,都一大把年纪了,什么恩呀怨的斤斤计较烦不烦呀?要是不听劝就是大混蛋!快点滚,别惹姑奶奶动杀心,连我都打不过,还找人家师傅?呸呸呸!不自量力!”

就像连珠炮般小姑娘嬉笑怒骂,显得天真烂漫毫无顾忌。

这一来使得青衣道姑替小姑娘紧张起来。

果然,两个灰袍老人似乎从未受过这般侮辱,想是丧失了理智,咆哮一声形同疯虎,闪电般冲越,刹那间接触,二打一,翻翻滚滚搏杀在一起。奇招怪式如同长江大河,内家真力碰撞发出刺耳异啸;雪霰弥天漫地呈涡流状在山谷间搅成一团狂舞的银龙,千万年沉睡的万壑千山被惊醒了。

简直就是一场天崩地裂鬼神变色的搏杀!

双方都是赤手空拳,这是肢体语言的大对话,是肉与肉爆棚般的搏杀。招式与技巧以及内家真力要在耐力与智慧之间做出机变与抉择,优劣胜负恐怕最后需取决于灵的审判了。

青衣道姑惊得凤目彪圆,简直不敢相信这么点儿年纪的一个女孩子,竟然硬碰硬以内力修为力拼两个不世魔头。而要是一个粗野大汉做旁观者,所想的是不是应该是:这他娘的难道世道变了,母鸡也能下狠蛋?

因为道姑知道,混沌双魔乃武林怪咖,辈分尚在三天尊之上,据说曾息肩于南储玉山缥缈峰,真确与否不得而知,是唯一曾挫败过佛尊了了了僧的大魔头。虽说佛尊那时还年轻,但年轻时的和尚就已龙尊天下。当然也有人说是和尚四大皆空故意让招儿了,不过都是传闻而已,因为那场打斗谁也没见过。

那么在江湖人的印象中,两个老家伙根本就不是活人或者根本就不曾存在过,因为很少有知情者清楚二人的行踪。现在,两个魔头突然出现在这种蛮荒苦寒之地,就显得极为突兀怪异。

场面上很难分出谁是谁,也看不清每个人的招式,见闻的只是风嚎雪吼崖石崩飞。

太过惊世骇俗,青衣道姑距离得那么远,尚时时感到两股冷热的气流扑面而来,难以忍受。空气中似潮湿而微润,转瞬则又是寒罡澈骨,一片冰封雪盖。

间或雪氛稍晴,或可看到指掌拳脚间,红衣女孩如穿花粉蝶,绵密的招式令人眼花缭乱,全围着两老魔的要害部位招呼,诡异的出手又快又毒又辣。两老魔则是凭老功深修大开大盍,劈砍冲抢罡风呜吼,所发出的内力竟催得脚下斗大怪石旋飞而起,简直令人怀疑这还是不是人在格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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