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柳州,一座巨大而繁华的州市。若出城再往南走过一片柳默平原,便到达了那个传说的神山天武山。
而在那片平原之上,只有少数的马匪存在,并无普通居民的居住。究其原因,也无非是这座武力强盛的巨城在数年前便已吸收大部分平民强制入内。而现在的城外,便成了那少数马匪的天下,遗留下的平民房屋及未来得及带走的财物便成了那些马匪的囊中之物,他们有了这些财物之后也隐隐的形成一个个小团体。而在那天武山脚下居住的村民,因隔着这柳默平原,而与外界相隔离,从而并未知晓这平原上的易居情况,反倒是看着那一个个成团的马匪进入那些村子抢掠而感到了深深的担忧。但是这好日子对马匪来说也已经没有多久了,柳州的州主在隐隐约约间已经可见其想要对城外作战的想法,而其目标貌似已经不止是那片平原,而是其南的天武山。
而正值暮雨之秋,砖瓦清晰可见的街道上,却少见人们的踪迹。但仿佛家家虽然都紧闭着房门,却时时刻刻在关注着路上的情形。
突然,轰隆马蹄降临。一个面容黝黑的大汉袭黑衣向南城门方向踏水而去,他的身上带着一个书箱,身后一个瘦弱的清秀男孩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他神情担忧,却并不急躁,稍显年轻,但眉目间的威严依旧可见其贵气。
“苏都尉,我们还逃得出去么?”那名男孩无奈地问道,他目光瞟了一眼后方,数骑已慢慢跟上他们的行动步伐。
而那名大汉,也就是苏都尉听后,却仿佛漠视于后方几骑的情况。他用左手拉住缰绳,猛的一甩,右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古铜色的军备宝剑。他望了一眼那个少年,说道:“陈小少爷莫怪,待我拦下他们,以报老爷再造之恩。少爷且将此书框带离此处,方能为柳州陈家留得一丝血脉。”说着,便腾空而起向后迎击,而那少年从而拉住了缰绳,向后方深望一眼,继续向南城门方向踏马而去。
而在接下来的几刻内,都不见得后方有人跟上,但厮杀声却丝毫不断,虽然已经随着距离而变得越来越小声,可少年的心却猛地一硬,踏着黑骑向城门之地驶进,而门仿佛听从号令般地竟从严密封锁被慢慢打开。
“墨白!莫要回头!”城池之上,一个中年男子手提弓弩,目标向着少年的后方进行着瞄准,少年也因这巧妙的时机而从那小小的空隙之处驶出城门。他猛地一看城池之上,那是父亲的至交好友刘门尉,是负责城门守关的守将之一。可今日,他却从它日常所在的东城门调到了南城门,少年的眉目间分明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今日父亲死了,母亲死了,他们被邀请去了城主府,听苏都尉的描述,他们死在了卫将军霍安运的手里,而这一切都是一个浑身带血是伤的兵卫通知了身处苏府的他才知晓。除了早年在荆州出嫁的二姐姐存活,现在的陈家内部估计除了卫将军的手下爪牙而无一人存活。
而这一切,或许都源于父亲知晓了城主府及郡王府的秘密的缘故。陈墨白和他的大哥在警惕于父母的消失后,果断计划出走。而也正是那时,那名苏都尉也正好出现,在告知了他们父母的情况下,少年的大兄想起来了其父的遗嘱,果断将书房内的一个书箱拿起奔逃,兄弟二人便一路随着苏都尉向着南门奔发。可在逃亡路上,其兄却也算是碰巧的倒霉,竟被一个绊脚石摔断了马腿,在自知无法逃离的情况下,咬牙和陈墨白说道:“家遇横灾,长兄岂可拖累家中存活之希望,还望弟保全性命,不负父兄之魂佑。”说罢,便提剑向陈府的方向走去。此去,定是死局。陈墨白铭记于心。
陈墨白驾马在柳默平原奔驰,他的背后是柳州,是那声势浩大、繁荣昌盛的柳州,是那军戈战甲、马兵轰隆的战略城池,也是他的家乡。而前方,却是那一望无际的平原之地,他不知为何,家父生前的好友竟舍命互送他前往南方那涉险之地,此路不安。但是他看着马背上的书箱,想着,那书箱里也许会给予他答案。
夕阳已西下,而柳州城,也与其相隔数百里。他回首,已经无人追赶。
陈墨白胯下的马啼鸣着,悲鸣声呜咽。这匹马已经无力,其眼中的疲惫已经显而易见。而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个隐约间可见光亮家户的小型村庄。他一路已经经历过数个村庄,但考虑到后面的追兵问题,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扬鞭加速前行。直至如今,已显而易见摆脱了追兵的威胁。毕竟这虽然是一片平原之地,但路线错综复杂,并没有谁在此之前绘制过图纸,有的,那也不过是连片的小型村庄集合的地图。要说到真能够了解这片土地的,那也只有这些土地上的土霸王、地头蛇马匪最为熟悉。
但要说进村,那闪烁的光点究竟是什么?是自己看错了,还是说是土匪,抑或只是一家未来得及撤去州城的普通民户?陈墨白的肚子已经饥饿,为了逃命,他并没有时间从家中厨房带走干粮。但可能是其有学习其父常年从军的习惯,他随身总携带着一小包面饼,以备无患,而此时,他如狼般地吞噬着那面饼,可对于一名正在生长发育的少年人来说,这么少的量,如何能够在这暮秋之际保持身体的能量。虽然后方追兵不在,但又孰知能否在这陌生的环境里能够存活下来。
还是需要寻找食物,还有水源。如果有可能,还要换一身衣服,天气的阴雨已浸湿了陈墨白的衣裳,如若不换,在马上来临的夜晚,他很可能会因此而得病,况且他的瘦弱,也注定了他抵抗不了这平原寒风的侵袭。
博吧,进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