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有些人远没有他想象的坚强,他几乎承受不了,再也承受不了街头巷尾的议论、宫人们的斜眼、拓跋仁美的无视,以及每晚拓跋祜的入梦。
凝重的夜色,风越来越凉,一缕微风拂过,树叶摇曳着,飘忽坠地。
微风一卷,添了几分威势,猛地向房门扑去。
“啪!”一张带着两个巨大黑窟窿的女婴的脸,张着嘴冲帝师猛扑过去。
帝师猛地坐起,目露惶色,浑身落下一层薄汗。夜风笼罩,帝师打了个哆嗦。转头一看,原来是房门被吹开。
帝师长出了一口气,起身把房门关上,拴好。这才放心地躺在床上,但刚才的梦始终在脑中萦绕,一闭上眼,便觉得一片混沌之中,那张脸逐渐浮现。
帝师吐出一口凉气,在几番辗转反侧后,有些无奈地起身。帝师点起一根蜡烛,坐在桌旁缓神。
忽明忽暗的蜡烛,映照着帝师惨白之中还有些蜡黄的脸,毫无生气。
帝师看着那蜡烛,出了神。
蜡烛一晃一晃的,似乎有生命一般。一缕蓝色的幽光映照在帝师的瞳孔之中,逐渐扩大,占据全部的瞳孔。帝师的眼睛似乎也变得空洞无神起来,逐渐成为两个巨大的黑窟窿。
帝师的脑中总算是摆脱了几日来的噩梦,陷入了一片死寂。
帝师找回了心中的平静,起身准备伴着烛火再睡一会儿。
帝师站起身,余光一扫,却似乎看到一个人影站在自己身侧。
帝师猛地回头,却见那烛火的蓝光不见,只有橙黄色的火焰,猛然窜起,带着怒发冲冠的血红色,张着那女婴一般的大口猛地向他扑来。
“啊!”帝师一声惊叫,但很快脖子像是被人卡住一样,再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只能无声地张着大嘴。帝师想逃,腿却似乎迈不开一样,只能大睁着眼睛,看着满眼的明亮瞬间吞食了自己。
“哇!”帝师喉头一甜,向前一倒,吐出一口血来。
一瞬间,呼吸舒畅了起来,满眼的亮光也消失不见,陷入无尽的黑暗。
帝师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拍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地抬起头。
清冷的月色,蜡烛已灭,只剩下一缕轻烟和几滴烛泪。
帝师一面咳嗽着,一面站起身,又坐回桌边,面对外面莹白发着幽光的月亮,低头一看,地上刺眼的一滩血,暗红色。
帝师看着,暗红色顺着木头的缝隙向旁扩散着。就像是那日在石头缝间如细丝一般延长的血丝,延长到他的指下,好烫、好疼。
帝师觉得那血丝一定是从他的指间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将他的喉咙、心脏、甚至是双手、双腿都缠绕起来了。
他的心好痛,细如刃的细丝捆绑着他的心,不断缠绕、勒紧,渗出血来。但却没有一滴血落下,只化成了更多、更长的血丝,在体内蔓延。
喉咙也被缠绕,他无可辩驳。
他想离开,想逃走。一张大网却已经在眼前铺开,满眼刺目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