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慧坊附近的巷子，两道人影飞快地逃窜着。迟还音知道了，那他一定有后手，说不定会让自己死在梁州。必须快点，只要回悯州就能请大哥帮忙。
他感觉有人跟着他，还听到身后小厮的惨叫。在他回头看情况的那一刻，赤月拿着早准备好的麻袋套在徐元的头上。徐元看不到前面的路，摔了个七仰八叉，偏生被赤月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赤月刻意捏着嗓子问他，“你家有个温泉，能永保青春？
“好汉饶命！您要是想要，我把底下的宝贝给你送来都行，别杀我啊。”
“谁要那玩意儿，灵宗害我沦落至此。听说你们家颇得灵宗心意，才给你们那东西的。是不是？”
徐元感受到赤月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劲，仿佛再用力一些他就小命不保了，这人是玩真的！现在哪管什么家族辛秘，保命才是要紧的！
“不是的！我们祖上杀过一个落难的灵宗人，那宝贝是徐家抢来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们了？可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话？”
我哪知道怎么证明啊？徐元也是想哭哭不出来，只能使劲地回想父亲说过的事。但拿麻袋套他的人好像没什么耐心，因为他呼吸开始困难了。对了，那件事能证明。
“能证明！那人在被徐家捡回来之时说过他是遭了宗门内的背叛才沦落至此，如果你真是灵宗仇家也该知道才是。”
“算你走运。”
徐元感觉脖颈上没了束缚，心中大松一口气。他将头上的麻袋取下来，没管倒在一边的小厮自己慌慌张张地出了梁州城，直到离梁州城几十里的茶棚才停下歇脚。
“店家，要一碗茶。”徐元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吆喝着茶棚内的人给他倒些茶。
“好的，茶来了，客官。”声音婉转如黄鹂，尾音微微拉长，似是娇嗔。
竟是个女子？长得还挺艳。
他伸手去接美人递来的茶，还想顺便搭个手。哪知茶还没接到，腹部就一阵钝痛。徐元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这名女子，手捂着被匕首刺穿的小腹，“你.......”
终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徐元缓缓倒地，失去了生息。
回到渝水苑的赤月将徐元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池颖听，并将风明玉的表现告知她。
“徐元倒是比我想得更容易套话，至于风明玉......我想亲自见一面。”
“这么快就解决了？我还想去看戏呢，没赶着。”苏慬眉目间带着惋惜的神色，走到池颖身边将手中的油纸包放在她面前晃一晃道，“你喜欢的，蝴蝶酥。”
池颖接过，一摸就觉得不对，“你是不是没告诉店家要黑芝麻的？”
“蝴蝶酥不都一个样吗？”他只记得池颖爱吃这个，哪里记得上边应该撒什么。
“没有黑芝麻，我不要。”池颖将油纸包还给他，心中感叹世人竟不知道蝴蝶酥应该怎么搭配才好吃。
她不吃，等回去他自己吃。
“你为何不直接杀了徐元，想知道的不是问出来了吗？”苏慬可不觉得她是个有慈悲心肠的人，对徐元这样会找麻烦的更该绝了后患才是。
“我不想给王上惹麻烦，梁州内一个家族子横死街头，只会让梁州百姓觉得南祇的律法无法对他们起到保护作用。徐元该罚，但我终究不能越过南祇律法自己动手。何况，他还有用。”
“你说的倒是新鲜，若是他要杀你呢？”
“那就做好家族覆灭的准备，一个徐家我还是对付得了的。”池颖不甚在意，转过身给自己续茶，“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跑来问我这些。”
“徐元在梁州城外被人刺杀，一刀毙命。”
池颖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应该动了气，茶杯与石桌相触的一瞬间发出一声响亮的‘碰’，“怎会？圣殿收到消息了吗？”
现任州官的亲弟弟，圣殿不会坐视不理。昨天王宫带的密报说明日要搜城，偏生这时候集慧坊与徐元有了过节，徐元还死在梁州城外。集慧坊会成为圣殿调查的第一对象，这一切是早有预谋还是碰巧？
“已经收到了。”苏慬一向带着笑的脸如今也是难得的严肃，“还要看程扶林的态度，他要是想借题发挥，集慧坊必然要付出些代价，除非你能证明集慧坊是清白的。”
池颖颔首道：“赤月，你派人去查今天有谁出过梁州城，还有梁州城附近的小村落也查一遍。集慧坊中重要的宗卷全部转移，让池起去青云楼，云娘会送他出城。”
此事有关集慧坊的安危，希望赤月能在城外找到些有利的证据。还有，她需要更多徐家的反应，这样才能推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苏慬你手上可有徐家的消息，徐元死后徐家怎么反应？”
“暂时还没，徐家似乎还不知道，只是前些天差人送了信到圣殿。”
前些天正是交各州章程的日子，送信给圣殿也很正常。有些在章程中不好说明的问题，写信能说得更明白。但里面若是私人信件，那就耐人寻味了。
——
圣殿正殿，程扶林正在看从悯州徐家来的信。大概是说要跟圣殿合作端了集慧坊，他会帮圣殿查诛灵阵法的事。
“程玖，徐家不会以为圣殿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吧？还敢来威胁我，胆子倒是大。”徐元贩卖孩童，这徐家长房不可能不知情。在明知事情败露会影响自己名声的前提下，竟还纵容徐元做下去，为的是取出他家温泉底下的秘宝吧。
他对徐家的事不感兴趣，也不想搭把手给自己谋什么好处。至于集慧坊，搜城的时候随便做个样子就行了，反正他们会早做准备搜不出什么。
“少主，不如今年换州官把徐家换下来。”
“不必，留着徐家跟集慧坊狗咬狗更好，我还能省点心思。先把重头放在宫宴上，藤禾还有些地方搞不懂的你去教导她，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身在定州十几载的池家二房也要回来参加宫宴，今年真是热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