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余晖将天上的云层染的通红一片,就像天上人间着了连山大火,烧的一塌糊涂,仿佛只要一点点的风,那云就能烧成灰烬落下来。
远山的轮廓渐渐模糊,和那火红融成一片。落下的太阳成了一盏慢慢熄灭的灯,黑色的阴影慢慢占据了主导。
亭阁楼宇中点起了稀稀拉拉的灯火,人声渐渐的小了下去,只剩下小巷子里远远的犬吠。
唯有城西的嘉梓街灯火通明,车如流水,马如游龙,今晚的夜荷灯会就在这一条街举办。
“江寒!你能不能快点,再不出来就来不及了,要是去晚了老娘饶不了你”满天星在自己的闺房门口大声嚷嚷,走来走去的催促道。
“砰”门被推开了,江寒气喘吁吁,扭扭捏捏地站在门口。
“你个大男人,换个衣服怎么这么慢啊……噗哈哈哈哈”满天星两眼放光的望去,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真的要这样出门吗?”江寒低着头,羞涩又有点不情愿的说。
一道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残存的阳光照在了那身影的身上。
一袭云烟色长裙一直延伸到了脚踝,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清晰动人的锁骨,雪白一片。一颗小铃铛系在腰间,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铃声清脆。脸上抹了淡淡的腮红,唇上似是抿了口脂,羞涩的神色平添了妩媚与柔情。
“江寒,你若称第二佳人,谁敢称第一啊”满天星望着江寒,目瞪口呆,“这等姿色,我都嫉妒了”
“还说,都是你非要我穿你的衣服去夜荷灯会”江寒面色一正,也顾不得难堪。
“我还不是穿的男装,这样才有趣啊,还有,你穿我衣服可别想什么奇怪的事情”满天星撅着嘴笑着说,“真乃人间绝色”说完还不忘竖起了大拇指。
“有趣也是你有趣,我如此绝色,那要不你娶了我啊”江寒不服输道,一说完,又觉得有歧义。
“今晚你要是把我伺候好了,官人我也不是不可以”满天星直勾勾的看着江寒的眼睛,痞里痞气地勾起江寒的下巴。
“……”江寒连目光闪躲,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
“噗哈哈哈哈哈”满天星忍不住笑出了声,“走啦,小娘子~”满天星拉起江寒的袖口向嘉梓街跑去。
“慢点,衣服要破开了”江寒惊恐的捂住胸口。
“你胸都没有,怕什么”满天星脚步一步不慢。
嘉梓河贯穿梦石城,嘉梓街也因此得名。每三年会有一次夜荷灯会,会有流浪或者其他区域的商贩来摆摊贩卖小吃和稀奇物件,也有表演杂技唱戏的来表演,图个热闹,也赚点银两。
人们最重视的还是荷灯祈愿,买上一朵荷灯,将内心的祈愿祝福说给荷灯听,荷灯会将祈愿储存起来,再放入嘉梓河里肆意漂流,传言荷灯能飘上云霄九天,天上仙人会聆听祈愿,为此赐福。
没多少人真的觉得会有仙人赐福,但是却很重视这份传统和仪式感,这是希望的寄托。
“唔,好吃,这家的黄桃味道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啊”满天星吃着黄桃,左顾右盼。
等两人赶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如一匹柔软的黑绸,一轮皎月挂在其上,星星零零点点。
江寒默默吃着另一份黄桃不说话,他怕来来往往的才子佳人会发现他男扮女装。
“这两个玉簪哪个更好看啊……那个花灯好漂亮……这个喷火我也会啊……”一路上满天星叽叽喳喳的不停,像个没见过世面的野蛮人,拉着江寒左顾右盼。
“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啊?”满天星随口问道。
江寒翻了个白眼,为什么不说话你还不清楚吗?
“奇了怪了”满天星在一处胸口碎大石的杂艺圈子里停下,在思索着什么“奇怪了,上次花魁争霸的班子怎么没来啊”。
“原来你……”江寒一听,就知道了满天星要他女装的原因了,一开口又连忙捂住嘴,周围这么多人,听见就完了。
“嘿嘿,不然你以为呢,我早就看出你是个美人胚子了,可惜这次那班子没来,不然第一非你莫属”满天星咂咂嘴,暗道可惜。
江寒不知道说什么,真要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庭广众之下参加什么花魁争霸,他不如死了算了。
“哎哟,胸口碎大石看着真刺激,要是我在底下,一锤子下来,我怕是受不住”满天星看着厚重的石板碎成几块,双手拍了拍胸脯惊叹到。
江寒顺着往满天星手拍的位置看去,心想,一锤子下去怕也不一定。
“这位姑娘,在下梦石城马家马虎行,被姑娘的气质所吸引,心有所动,斗胆特来询问姑娘芳名”这时一道雄浑的声音传入了江寒和满天星的耳中。
两人一愣,纷纷转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男子一身锦袍,气度非凡,正抱着拳看向江寒。
“噗哈哈哈”满天星差点没忍住,将折扇收拢,轻轻敲打着,转了转眼睛,在想着什么。
“……”江寒没有说话,说话那不就暴露了吗,到时候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姑娘有所顾忌也无妨,是我失礼了”马虎行见江寒不说话,暗道可惜,这等姿色的佳人多年未曾见到过啊。
就当马虎行要转身离去,江寒松一口气的时候,满天星沉了沉嗓音说道。
“她叫做满天星!”
“满天星?当今起灵学府府长之女满天星?”马虎行一脸震惊的问道。
“咳,没错,她便是满阙之女满天星”满天星说到,她料定除了在起灵学府最精英的那一群人里,没多少人见过满天星,就如眼前的三大家族之一马家的马虎行。平时满天星出门也都很低调,没人知道她就是满天星,所以她不怕被人认出。
江寒一脸错愕地看着满天星,就像在看着一个魔鬼。
“原来是满小姐,失敬失敬”马虎行抱拳躬身到。
江寒依旧不说话,这时候就更不能说话了。
“听闻满天星满小姐文武双全,尤其擅长舞艺,如今正逢夜荷灯会,不知满小姐可否让我等长长眼”马虎行提议到。
“是啊,听闻满小姐舞艺超群,惊如天人啊”
“不错不错,至今难得一见……”
“人间难得几回闻啊,若是能见着一次,此生无憾矣!”
“满小姐就舞一曲吧……”
周围众人也跟着起哄,纷纷表示想看“满小姐”跳舞。
江寒看着满天星,两眼一瞪,仿佛在说看你办的好事。满天星则摇扇遮脸,只露出一双笑得弯弯的眼睛,似是在说与我无关。
“满小姐,亲(请)栽(在)仄(这)泥(里)跳吧”那胸口碎大石的主事人已经清理好场地,操着一口外地口音说道。
“我艹,你凑个西瓜的热闹啊”江寒已经把胸口碎大石主事人骂了一顿,周围起码几百人都盯着自己,江寒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额头细汗密布,跳舞?那不是找死吗?
当江寒准备转身强行离去的时候,满天星身影一晃,挡住了江寒的去路,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江寒看出来了,“此路不通”。
如此一来,只能硬上了啊,江寒快速在心里思索着,跳舞……跳舞……跳个西瓜的舞。
突然江寒眼前一亮,有了,他以前看过几次他娘梦石卿的剑舞,手持长剑,行云流水,美妙绝伦。虽然他要是跳起来会很生疏,而且一个大男子汉跳女子的剑舞,看着也会很怪,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