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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吾读录十二

邹忌

举世凭谁定是非,妻之美欤妾之私。

纵闻客对色潜喜,不若徐公问镜知。

注:事见《战国策·齐策一》。

相如二首

一女当垆锦里秋,千金难赎富翁羞。

莫笑相如亲涤器,日前典得鹔鹴裘。

注:葛洪《西京杂记》:司马相如初与卓文君还成都,居贫愁懑,以所着鹔鹴裘就市人阳昌贳酒,既而文君抱颈而泣曰:“我平生富足,今乃以衣裘贳酒!”遂相为谋,于成都卖酒。相如亲着犊鼻裈涤器,以耻王孙。王孙果以为病,乃厚给文君,文君遂为富人。

梁苑归来词客贫,大人一赋气凌云。

辞章自是惊天子,尚幸狗监是故人。

注:依词韵。《史记·司马相如列传》:会梁孝王卒,相如归,而家贫,无以自业。又:相如既奏《大人》之颂,天子大说,飘飘有凌云之气。又:蜀人杨得意为狗监侍上,上读《子虚赋》而善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得意曰:“臣邑人司马相如自言为此赋。”上惊,乃召问相如。

焦仲卿妻二首

动人啼笑到净丑,声口性情真化工。

一本建安朱罗记,无名人自有莎翁。

注:贺贻孙《诗筏》:“叙事长篇动人啼笑处,全在点缀生活,如一本杂剧,插科打诨,皆在净丑。焦仲卿篇形容阿母之虐、阿兄之横、亲母之依违、太守之强暴、丞吏主簿一班媒人张皇趋附,无不绝倒,所以入情。若只写府吏、兰芝两人痴态,虽刻画逼肖,绝不能引人涕泗纵横至此也。”沈德潜《说诗晬语》上:“杂述十数人口中语,而各肖其声口性情,真化工之笔也。”“朱罗记”指《罗密欧与朱丽叶》。

新妇死生正未卜,可堪府吏太区区。

若无磐石千年志,来日下山逢故夫。

注:《孔雀东南飞》:“何乃太区区”,“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上山采蘼芜》:“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

陌上桑二首

来归怒怨为秦娥,不独踟蹰五马过。

使君免却三陪意,好色共人不较多。

注:《陌上桑》:“来归相怒怨,但坐观罗敷”,“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

使君作计一何愚,不道罗敷自有夫。

人情至处即礼法,蚕妾元来不读书。

注:《陌上桑》:“罗敷前置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贺贻孙《诗筏》:“天地间一种绝妙义理,偏出自不读书人口,可见人情至处,即礼法也。”

古诗

忽有客来自远方,秀才相对话家常。

别来尺素寄千里,浅貌深衷隽味长。

注:《论语·学而》:“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汉乐府《饮马长城窟行》:“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十九首沿为熟语,如“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谢榛《四溟诗话》三:“古诗十九首平平道出,且无用工字面,若秀才对朋友说家常话,略不作意。”陆时雍《古诗镜》:“十九首深衷浅貌,短语长情。”

萧纲三首

立身须谨重,为文思无邪。

舞低梁园月,赏尽洛阳花。

注:萧纲《诫当阳公大心书》:“立身先须谨重,文章且须放荡。”

文章须放荡,拘忌伤真美。

嫁与弄潮儿,簸却沧溟水。

注:钟嵘《诗品序》:“文多拘忌,伤其真美。”李益《江南曲》:“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李白《上李邕》:“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文章须放荡,矜持失本色。

关雎辗转思,子蔽以言一。

注:《论语·为政》:“《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周朴

董岭水西一笑逢,促驴追客何匆匆。

诗家取重惊人语,肯放河声流向东。

注:周朴《董岭水》:“禹力不到处,河声流向西。”《唐诗别裁》:“朴自爱‘禹力不到处’二语。有一士跨驴而行,遇朴,佯诵‘河声流向东’,促驴行。朴直追数里,告之以流向西,非东也。当时传以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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