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清吧不小,光是一楼的散台就有二十多桌,这还没算楼上的散台呢,整个清吧的风格完全是欧美化,还是那种六七十年代的欧美风,一进门就能看到一尊‘猫王’的蜡像,正中间是个舞台,上面还摆放着各种乐器。
环境是绝对优雅,很适合玩情调的小资来,绝不会像迪吧那么闹腾,吵的人都心慌。
十分钟左右,一个穿着黑背心,体格健硕的年轻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这一路都在打哈欠,一看就是还没睡醒呢,服务员跟他打了个招呼,高剑知道他应该就是清吧的经理或者老板。
“您好,我是来应聘歌手的。”高剑主动站起身。
王强很客气笑笑:“快坐快坐,别客气。阿阳,给拿两杯饮料过来。”
二人坐下后,服务生端上来两杯饮料。
而高剑也重新打量了一下对方,看年纪不到三十岁,外表很时尚帅气,尤其是发型跟那刺猬一样。
王强点了一根烟,翘着二郎腿问道:“你看年纪不大啊?学生吗?”
“嗯!我是…高中生。”
他总不能说自己才初中毕业啊,不然这第一份工作就得泡汤。
“高中生啊?这是放假了想找个兼职?”
“算是吧!”
王强挠了挠头:“小兄弟,我们这里是清吧,也是音乐串吧,主要就是以唱歌为主,所以对歌手的要求比较高,最起码得会点乐器之类的,你这个…”
他后面的话就没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打暑期工的学生太多了,都想找个轻巧又体面的兼职,可这钱是那么容易钱的吗?
“哥,舞台上的吉他能借我用用吗?”
“可以啊!”
高剑起身道:“这样吧哥,我弹唱一首,你要是觉得行我就留下,要是不满意我马上就走。”
“没问题,那你是试试吧。”
王强也没当回事,高剑走到舞台上,挑了一把立在墙角的木吉他。
他坐在椅子上先调了调弦,接着深吸一口气,手指开始在吉他弦上游走了起来。
前奏很平和,音调却很美妙,他闭上眼睛开口唱:
‘徘徊着的,在路上的。’
‘你要走吗,via via。’
‘易碎的,骄傲着。’
‘那也曾经是我的模样。’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这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歌声回荡在整个酒吧,高剑闭着眼睛用真情在演唱,清吧内的其他服务生都被歌声给吸引了过来,甭管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似乎都抵挡不住这既温暖又忧伤的旋律。
这是朴树的一首《平凡之路》,是2014年发表的歌曲,高剑非常喜欢这首歌,无论是歌词还是旋律都堪称佳作,仿佛是在讲述人生的起起伏伏。
他上台之前就想好了,必须要选一首能镇得住场面的歌曲,似乎没有哪一首比这个更加合适了。
可现在是1998年,朴树的《白桦林》还没发行呢,他等于是提前把人家的歌曲给套用上了。
为了这份工作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他也没打算当一辈子歌手,就暂时先借用一下吧。
一曲完毕后,吧台的服务生第一个拍手鼓掌:“我去,唱的真棒啊。”
“再来一个…”
“再来一首…”
其他服务生也跟着起哄,甚至有几个姑娘还主动吹起了口哨,甭管真假这首歌起码让人产生共鸣了。
“哥,你看行吗?”
高剑剑回到位置。
王强皱眉撇了撇嘴:“还可以,马马虎虎吧。”
“呵呵…那哥是同意用我了?”
高剑不敢说是人精,那也是活了小半辈子的人,他明知道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应该是为了往下调工资。
“这样吧,前三天每晚五十块,客人单点歌曲的提成五五分,三天后要是反响不错,就正常一天八十,同意就立刻上班。”
果然是这样,高剑还能说啥啊?也只能笑着点头答应了,王强让他今晚就开始上台,歌手这点比较好,工资都是日结,每晚下班后就能清算。
“你家是本地的吗?”
“不是,我是望城的。”
“哎呀,望城离这是不远,但咱们这下班也得半夜十二点多了,早就没大巴车了,要不…你就住在这里得了。”
“不了,我自有办法。”
高剑正打算离开时,王强突然喊住道:“我说高剑,你刚才唱的那首歌…是哪个明星唱的啊?”
“额…不是明星,是一个朋友写的。”
他可不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顺口就唐塞一句。
“这样啊,那有时间介绍介绍我认识。”
“行,先走了强哥,晚上见。”
高剑挥了挥手就离开了,王强点头笑了笑,其实他很喜欢那首歌,无论是旋律还是歌词都很到位。
……
高剑乘坐大巴车又返回家了,暑假临时工是找到了,这次他只能跟父母说实情了,不然天天半夜回来也是个问题。
但他并没说自己在省城清吧唱歌,九十年代的时候,一说自己是卖唱的,别人首先想到的就不是好地方。
他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说自己在望城南站找了个快餐店打工,想体验一下赚钱的心酸。
母亲一开始还不同意,想让他假期好好休息休息,但父亲却说锻炼锻炼也好,两口子最后也就同意了,毕竟是个男孩子,也不会太担心安全问题。
高剑下午把自行车推到了爷爷开的修配厂,打算找工人翻修一下,以后就靠它当出入省城的交通工具了。
高家在当地其实也算是‘大户’,爷爷的修配厂开了几十年,再加上高家儿女众多,所以整个街道几乎就没有不认识他们的。
修理工正在维修自行车,高剑就搬了个马扎子坐在院里,东看看西瞅瞅的,脑海里回忆起很多曾经的往事。
高剑的爷爷在2005年去世了,修理厂从那以后就关门了,高家也逐渐开始走向分裂,直到老太太过世后,高家彻底分崩瓦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