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莉娜看过很多关于漠漠儿塔人信仰的书籍,可是对于这位上古传奇人物却并不熟知。因此她依旧有些困惑的看着拜玲耶,不明所以。
面对塞莉娜的困惑,拜玲耶宁定的解释道,“安优卜身负能治百病的青春泉,唯有死亡不能治。”
听到拜玲耶的解释,塞莉娜这才明白过来,可是对于这略显夸张的赞扬,她却有些不好意思。她急忙摆着手,推脱道,“拜玲耶殿下,我没有说得这么厉害,我只是按照我的所学为所伤的士兵治疗而已……”
拜玲耶笑着打断了塞莉娜的话,伸出手来轻轻挽住塞莉娜的胳膊,转身向着内里走去,“赞美就是赞美,你只需安心接受便是,太过谦虚就会变成另外一种骄傲。”
听到拜玲耶这样说,塞莉娜只好点头答应。
拜玲耶挽着塞莉娜走在前头,而瞳则莫不吭声的跟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
走在前面的两个女人就像是熟识很久一样,不停说着细碎的小事,这让跟在他们身后的瞳十分的不解。
就在他郁闷不得解时,走在前头的两个人忽然停了下来,拜玲耶转头对着瞳说道,“瞳,我可以称呼你为瞳吗?”
瞳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拜玲耶上下打量了一番瞳,不由赞道,“果然人中龙凤,怪不得哈里对你如此赞赏。”
“哈里?”听到拜玲耶再次提到这个名字,瞳脑海中浮现出哈里那张冷峻高傲不可一世的脸。
“是的,他是我的女婿。”拜玲耶点着头,“他不止一次向我提起你,说一定要让我见见你,见见自他艺成之后唯一胜过他的人。”
对于拜玲耶的说法,瞳却是红着脸,挠着头答道,“先知殿下,其实我们算是平手……他很厉害,非常厉害。”
听瞳这样说,拜玲耶却笑了起来,“你也是这般的谦虚,赢了便是赢了,何必谦虚。”
说着,她将空着的另一只手在空中一挥,一阵微风在神殿二楼中异然突起,将悬挂在棚顶的白色纱带吹落下来。纱带如织,在空中随着风流编织结扎,不多时竟将这内里隔间围了起来。
被围住的狭窄空间,就像是一间独立的小屋,而眼下的三人,则正好站在这独特的小隔间之中。
拜玲耶指着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说道,“请坐。”
她这样说着,率先席地坐了下来。
见拜玲耶已经坐下,瞳和塞莉娜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坐到了地板上。
三人坐好,拜玲耶又在面前的两名年轻人脸上看了看,不由得再次赞美道,“多年未去卡斯兰,想不到如今圣徒之中竟然出了这样的好苗子,摩根真是好福气。”
听到拜玲耶的赞扬,瞳和塞莉娜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想要说点什么,却想到之前拜玲耶说过太过谦虚便是骄傲的话,也都没有再开口推脱。
见到两人欲言又止,最终也都没有说出心中的话,拜玲耶脸上的赞许之色更甚,最后,她竟笑着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她的笑声清朗,可却只在这纱带所织的狭窄隔间内来回荡漾,一丝一毫都没有传出白色的纱帘之外。
片刻之后,她停下笑来,望着两人,微微说道,“你们可知我为何要将你们找来?”
见拜玲耶终于说到了重点上,塞莉娜端正了身子,摇摇头,问道,“不知道,可是拜玲耶殿下有事要交与我们去办?”
见塞莉娜问起,拜玲耶却摇摇头,笑着,“不是。”
接着,她平摊手掌,在瞳的眼中,拜玲耶的掌心处蓦然竟有乳白色的清风微转。
而随着那细致如丝的白色清风,最后在她的手掌之中竟凝实为物,化作一本只由流动的清风所组成的可兰经。
经书成型,拜玲耶圣颜微动,说道,“却也是。”
每一条路都会有人走得振振有词,却只有真正走过的人,才会明白这究竟是一条怎么样的道路。
——哈里·阿里发
拜玲耶这样说着,手中的可兰经就此无声的翻动着,不时有一枚枚艰涩难明的经文从中跳出,悬浮在三人之中。
在瞳的眼中,拜玲耶手中翻动的经书,此刻就像是一座小型的台风,而那些光彩熠熠的经文正是从台风眼中跃出。至于那风暴中心通向何处,他却是看不清楚的。
看到这番景象,瞳心中自是大骇,这该是什么样的力量!
拜玲耶的眼睛虽能看透人心,但也不知道瞳有这样的能力,她权当瞳只是一般的惊讶,接着说,“两位也知道哈里是帝国的大王子,但是现在却还不是真正的继承人。”
听拜玲耶说起,塞莉娜虽不知详情,却也明白拜玲耶所说的将是漠漠儿塔的王位之争,她没有接话,只是点点头,等待拜玲耶的后话。
“漠漠儿塔不同卡斯兰的民主自治,也不同萨科留斯,继承人只有塞莉娜小姐你一人。”拜玲耶空出的手在空中悬浮的经文中点拾,将它们分类排列成句,“在漠漠儿塔的历史中,王位从来都是杀出来的,任何一代君王都是站在兄弟姐妹的尸骨上建立起自己的王朝。”
说到这里,她也不禁叹了口气,“这本是王权之事,与我神殿无关。可是这一次却不同。不知道两位有没有见过三王子诺亚力奇?”
这是两人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于是一齐摇头表示并不知道。
“诺亚力奇统领着帝国的黑衣铁骑,武功卓绝,智勇双全。本来在尚武的漠漠儿塔,他亦是完美的继承人,只是……”说到此,拜玲耶脸上一紧,“只是,他的命运我却完全看不明白,他的命运竟是跳出了真神的感知之外。”
“虽说,王权与神权各自分离,可在漠漠儿塔,这样完全无法掌控的人事,却是无法被神殿所接受的。”当拜玲耶说完,那些悬浮在三人之间的经文已被她排好了顺序,成了一段完整的文字。
“烈风如炙,王命者,领百世人,终百世结。”
这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将瞳和塞莉娜看得云里雾里。
拜玲耶也不着急,她将手中的经书散去,也静静的看着空中的文字,片刻之后才说,“这,便是神喻。”
“神喻?!”听拜玲耶这样说,两人都是异常惊讶,空中浮现的文字,明明都只是一个个毫无踪迹可循的单体经文,只是在拜玲耶排序之后才能勉强看懂,这怎么就成了神喻呢?
“神喻,自古一来就是由历任先知所颁布的,而神喻是什么?也只有先知才懂。”拜玲耶浅笑,屈指一弹,一缕清风从她指尖飘出,缠上空中的那行文字,送上三人头顶的木板,蚀刻了进去,最终化作乌有。
拜玲耶这一句话,隐晦,却让自小在宫廷长大的赛莉娜心中明悟。
她前倾着身子,轻声问道,“拜玲耶殿下可是有什么打算?”
“哈哈哈!”拜玲耶大笑着站了起来,朗声说道,“赛莉娜小姐当真是冰雪聪明。”
说着,她转过身背对着两人淡然道,“这场君王之争,将决定着漠漠儿塔的命运。所以,即便神殿超脱于世数千年,此刻也需得做些什么。”
接着,她回过身,向着瞳和赛莉娜微微躬身,柔声道,“还请两位助我。”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赛莉娜也深知王权的争夺从来都是最为残酷的。所以面对拜玲耶的请求,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当瞳和塞莉娜从神殿走出之时,时间已是午后时分,守卫还在大门外等着他们。
走在回去教堂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
神殿之中的谈话,瞳并不关心,对于拜玲耶所提之事,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此刻,他却感觉到了塞莉娜的苦恼与不安,他转过头去看了看紧皱眉头的塞莉娜,问道,“你在担心?”
塞莉娜还在想着拜玲耶说的话,心中烦闷只是点头。
瞳从没有见过塞莉娜这样苦恼过,这位皇室的大小姐,总是嘻嘻哈哈的,即便是伤心难过却也能一眼看出她的情绪。可是此刻她却是紧锁着眉头,沉默不语,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瞳并不怎么会安慰人,他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其实,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却能感觉到你的烦恼。”
听瞳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着,塞莉娜停下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看,我们只是圣徒。”瞳也停下了脚步,他学着贝托的样子耸耸肩,“贾斯汀老师以前对我说过,圣徒只要保持一颗超然的心就好了,凡尘俗世不是我们该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