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道林老先生在张毅夫妇家做客,张毅夫人请他给孩子起名的的事情,我们紧接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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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而过,自己在张毅家做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夫妇为人真诚、待人和善,自己也很喜欢他们夫妇,他们让自己有一种在家里的感觉。
可是久居此地总是不合适,自己回乡的途中路遇歹人,得张毅相救,惊魂未定之下跟着他回家,如今安定下来,思乡日切,便决定向她们夫妇二人辞行。
自己的家乡张庄不太远,翻过一座山就到了,张毅知道自己想回故乡,挽留自己也不太好,又怕路上不安全,要护送自己回去,自己推辞不下,便答应了……
思绪将林老先生拉的很远,他看着明道一直没有说话。
此时,瘦弱孩子垂着头正等着先生的训斥,他身高比同龄的孩子要矮很多,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粗布衣显得有点滑稽,他的头发有点干黄,用麻绳扎起垂在身后,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张明道心里则是惴惴不安,今天在学堂之上开小差,还被林老先生当堂抓住了,平日里林老先生十分严厉,自己只要功课稍不留神,便是一顿板子,想到这里,他觉得头皮发麻,不由得用眼睛偷偷的看着前面的老者。
老头的胡子很长,夕阳之下,一双浑浊、沧桑的眼睛似乎阅尽世间浮沉,他的面颊凹陷,皱纹像干裂的大地一样缺乏水分。
他太老了,老的须发尽白,年轻时挺拔的身姿,如今很难直起,木簪已经不能够束起他散碎的头发,凌乱的样字给人感觉他即将倒下……
看到先生这个样子,明道感到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悲伤,他的眼睛有点酸涩,自己与老先生相依为命五年,先生的年纪已经这么大了,自己还要惹他生气,他为了自己的学业才大发雷霆的,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啊!不由得他暗自感到悔恨。
当年爹送自己到这里读书,自己很不想去,娘做的酥油饼自己最喜欢吃,可是到这么远的地方就吃不到了……
还有月儿,他不知道还好不好?可能已经忘了他这个哥哥了吧,月儿是自己的妹妹,他比自己小三岁,张庄里的小孩都说他们是残废生的儿子、女儿,他们也是个小残废。
妹妹和那些人争辩,说自己和哥哥不是小残废,那些小孩便欺负妹妹,让妹妹说自己是残废,自己一气之下将其中的一个小孩打的流了很多血,那小孩的家人来到自己家兴师问罪,娘给他们连声歉,爹一声不语。
自己好想大声告诉那些人,妹妹和自己不是残废,爹是个大英雄,他原来打过仗,受了伤才会失去手臂的,你们凭什么说我爹还有妹妹是残废,凭什么!!
可爹嘱咐我不要动手打人,那是不对的,那是愚蠢的行为,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自己并不后悔。
娘把那家人送走之后,爹让我去他们家赔礼、道歉,打死自己都不会去的,他们骂爹还有妹妹,自己讨厌他们!
可是爹认为自己野性难驯,要把自己送到林先生那里读书,自己真的是不想去啊!
自己想妹妹、想娘亲,可是爹不同意,说自己的性子这么野,如果长大了杀人放火、祸害一方,岂不是家门不幸!
那年自己八岁,爹将自己送到林老先生这里,爹说如果自己不能学有所成,就让自己不要回去了!
自己吓哭了,自己想娘、想月儿、想的爹打的那张野兽毛皮,冬季自己和月儿一块裹着睡觉,娘搂着我们、靠着爹,好暖和啊……
可是已经晚了,爹把自己送到林老先生这里,就回去了,再也没来看过自己,爹肯定是生气了,爹不让娘、月儿来看自己,是怕自己不用功读书,成为一个祸害,给家里人丢脸!
自己不恨爹,爹是迫不得已的,爹是喜欢明道的,爹肯定是喜欢明道的!!爹每次都把肉给自己和月儿吃,是村子里的那些坏人在爹身后说三道四,爹也怕自己不成器,才让自己来念书的!!
来到林先生这里之后,自己很认真、很认真的读书,希望可以早早地回去,这样就可以见到爹、娘还有月儿了,可以吃娘做的酥油饼,可以再和他们呆在一块了。
自己有时候怔怔的出神,是在想离家之后,娘亲、月儿他们过得还好吗?看娘的来信说,爹的病又严重了,不过还好在吃药,就在张庄的那个小药房抓药,让他不要担心,她和月儿都很好,让他放心,好好的和林先生读书,将来考个功名,带爹去看病,还说月儿长大了,知道帮娘做事情了……
娘每次托人送来的钱,自己都舍不得花,要留着,要留着自己回去了给娘买杏仁酥,月儿和娘都喜欢吃,自己喜欢,不,自己不喜欢,只要娘和月儿喜欢就好。哈哈哈哈哈,他心里不由得偷着乐道……
每次读到月儿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的开心,可是自己不喜欢那个小药房,那里有个叫小猴子的怪人,他总是一脸坏笑的看着娘,不怀好意!
自己很讨厌他,下次不让娘再去他们家抓药了,实在不行,等自己赚了钱,带爹去绵阳郡看病,那里可大了,听林老先生说,那里有很多名医,一定能治好爹的病!
想到林老先生,老先生对自己真的很照顾,他让自己住在他家里,每天和他的学生一块上课,晚上还教自己背书,有的时候他还会给自己做好东西吃,还不错,但是没有娘做的酥油饼好吃!
自己和老先生一呆就是五年,早些时候他教自己做饭、缝衣等等,这几年他身体不好了,就由自己照顾着老先生。
今日自己在课堂上发呆,引得老先生大发雷霆,先生这么久不说话,一定是认为自己偷懒,不好好学习功课,不想同自己讲话……他苍老的样子让自己感到心里好痛啊!
“先生!!学生知道错了,只是学生好久没见到家人,一时思乡心切,在课堂上走了神,请先生责罚!!先生您不要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学生万死难辞其咎!!”他噗通的一声跪倒在地上,用略带哭腔的稚嫩嗓音大声的说道。
他的动作惊醒了正在回忆往事的林老先生,老先生被吓了一跳,听到他的话立刻就明白了,这傻孩子,还以为自己生气了,不同他讲话,其实他只是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他马上怜惜的用自己已经干枯了的手掌扶起跪倒在地的明道,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
“傻孩子,别跪着了,别哭!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看到你的样子,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情。”
明道被老先生从地上扶起,他抬起头来,原本让他有些阴鸷虚弱感觉的双目现在已经变得有些泛红,他用略带哭腔的稚嫩嗓音回答道:“先生没生气便好,学生今日做错了事情,请先生责罚!”只不过,听到先生是因为想起旧事,而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独自生着闷气,他心里不由得一松……
不过他心里一想,这老先生一会不会因为自己今天在课堂上走神的事情责罚自己吧,老头每次打人,下手都很狠,他不禁身体一抖。
瘦弱的身躯挺得很直,低着头的明道显得很倔强,不过一种不易察觉的笑意出现在他的脸上,又立马收敛。
林老先生虽然老眼昏花,但是目光敏锐,要不然也不会发现明道在课堂上走神。
看到明道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他心里有点错愕,一思考,不由得一笑,带着玩味的目光,轻松地说道:
“责罚!怎么责罚啊!那好吧,去取我的藤条来鞭打十下!”看着身前的这小子,他心里想到,小家伙,和我玩心眼,你还嫩了点。
看着明道逐渐变得有些难堪的表情,他心里一乐,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忍罢了!毕竟还是个孩子,要不少打几下。
略微思考了一下,他补充到:“嗯……念你还有份悔过之心,这样,打五下吧!”
明道心里原本有点窃喜,自己今天可是为林老头落泪了,为了他的身体好,还跪下请求责罚,这样的学生不好找吧,他应该会怜惜自己,不会再让自己再挨板子了吧!
想到这,他刚才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怕先生发现,然后又立刻收敛了起来,换上一股羞愧、自责的样子。
不过事情没有向他想象着的发向发展,听林老先生的声音,就知道自己的计策被老先生察觉了,他有些震惊、这林老头是神仙?难道他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不过十下变成了五下,那也不错啊!少打几下就是赚的。
不过五下也是疼啊!别看他年纪大,打起人来下手不是一般得狠,想到这,他心里不由得发苦。
他恨恨的想到,这老头真是精明,不过……暗的不行,明的也可以试试啊!他立刻计上心来。
此时,他马上用自己还算干净的袖子抹了一把脸,然后带着一种献媚的笑容,挠了挠头,冲着林老先生试探的问道:“啊?这个……先生,学生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敢了,可以绕过学生这一次吗?我保证!!!”他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拍着自己瘦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不过那一身不合适的粗布衣衫,让他显得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看着他的样子,林老先生的脸色慢慢变得生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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